另一边,贺昀已将镇上里外全找了个遍,确定林芸兰应该被带到镇外。他抬头望了眼天色,眼中噙着一抹杀意敲响王家的门。开门的是王柳氏,语气不耐走向门前,嘴上骂骂咧咧。“敲什么敲,天大的急事啊,门敲坏了你赔我!”
王柳氏大力推开门,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进去,挤出笑意,颇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贺郎君……”刻意装柔的嗓音惹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话说一半,冷冽的寒刃横于她的脖颈处。王柳氏汗毛竖立,两眼发直,颤着嗓子问:“有事好好说,上次……”“人在哪儿?”
贺昀沉声问,一步步把她逼到门内。王柳氏踉跄后退,上半身僵硬不动,茫然问:“什么人?我家没有啊。”
贺昀眉心蹙起,抬眸望向屋内,王柳氏显然不知情,那么只有王庆来了。王柳氏似乎意识到,对着屋内破口大骂:“王庆来,你个杀千刀的,到底在外面惹的什么祸,连累老娘,赶紧给我滚出来。”
王庆来期期艾艾走出来,面对王柳氏的怒火,只有心虚,而对不怒自威的贺昀,更多的是恐惧。他浑身战栗不敢上前,贺昀将王柳氏推出去,匕首指着他。“人呢?”
没有过多的询问,仿佛肯定是他把人带走。王庆来此时察觉到恐惧,拱手弯腰求饶:“我也是被逼的,我也没办法。”
破空声在耳边炸裂,一缕头发顺着他的耳朵飘落在地,稍微偏差些,掉在地上的就是他的耳朵了。王柳氏高声尖叫,触及到贺昀冷淡的眼底,捂住嘴巴把尖叫压在喉咙里。“别说废话,就问你人在哪里?”
贺昀耐心逐渐耗尽,只给他最后一次机会。王庆来正发愁如何向赵浩交代,如今贺昀找上门,也省了他不少事。除了贺昀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他点头哈腰在前面领路,王柳氏试图跟上,被王庆来吼了回去,忧心看着二人是背影消失。她站在门前静候良久,眼底情愫复杂,几番变化下,立刻转身进屋,把家中值钱的东西全部收拾出来。如果王庆来这次回不来,那她带着全部家当回娘家!……林芸兰几度翻身,看守的人已经轮换用过晚饭,此时正在门外吹牛。天南海北和身边的事都是他们的谈资。她默数药效发作的时间,靠在门边偷听,权当打发时间。不知是谁先提到赵浩的脖子,语气神秘几分。“老大那身上,我上次不小心瞥见,差点吐出来。”
“我倒是没看过,不过听说老大现在必须要天天涂药,这两天涂药都没用了。”
“好像是吧,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要病气别传到我们身上就行。”
林芸兰默默听着,赵浩身上的毒差不多还要两天才能好,痊愈的前两天正是毒发最严重的时候。难怪一整天都没看到他,看来是没脸见人了。“好困啊,这要看到什么时候,老大也没给准话。”
看守其中一人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晃了晃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些。身旁的同伴也打了个,埋怨道:“你别打哈欠啊,搞得我也觉得困了,刚吃完饭就是容易发困,再等等吧,马上就有人替咱们了。”
他们的话让屋内本来昏昏欲睡的林芸兰清醒了,药效应该发作了。她退回屋内,将剩下的东西全部收好,免得留下线索。耐心又等了一会儿,房门果真被敲响,三长一短,她与二虎约定的暗号。她收回匕首,起身给他开门。二虎神色紧张挤进屋子里,示意搭把手,把屋外昏倒的二人抬进去。“大部分人已经昏睡,现在正是离开的好时机,赶紧走。”
二虎急切催促,时不时朝外面看去,似乎在担心着什么。还没等林芸兰问,二虎主动解释:“然后他今天晚上不舒服,就没有跟我们一块儿吃。所以他现在还是清醒的,随时都有可能察觉到不对劲,尽快吧。”
林芸兰闻言,知晓情况不容耽搁,立刻跟着二虎逃出柴房。她被绑来时就身无一物,如今更是轻装上阵。从柴房里出来接着月色才勉强看清周围的环境。她早就出了镇子,柴房周围有几间小木屋,像是临时搭建,不是久住。而木屋周围便是大片大片的林子,如果没有熟人的话,很容易迷失在里面。若是她没有遇到二虎,哪怕真的有机会从柴房里出来,也不一定能够找到回去的路。她一边跟在二虎身后,一边悄悄记路,看二虎的行动,想必是经常出入。“林子里有不少叉路口,我们还在死路中安插了陷阱,没有熟人带路的话,根本走不进来。”
二虎气喘吁吁给她解释,他身上的伤本就没有痊愈,一整天紧张下来,成为了他身上的拖累,再加上他们走了这么长时间,着实有些吃不消。林芸兰回头看了看,他们已经去离木屋很远了,就算赵浩反应过来,也没有足够的人手派来找他们。“这里安全吗?安全的话先休息,别把身体拖垮了。”
二虎艰难环顾四周,有了跟林芸兰一样的想法,如释重负坐在石头上喘息。他捂住胃部,额头宛如下雨般流汗,月亮从云朵后面冒出,皎洁的月光下,他的脸色煞白如纸。“二虎,身子有哪些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林芸兰面色凝重问他,蹲下来跟他视线持平。二虎扯了扯嘴角,还不忘宽他的心。“没有啊,刚才跑的有些急,我歇一会儿就好了。”
他说这话时,按在胃上的手越发用力,说话也磕磕绊绊。他咬牙撑着屁股底下的石头,挤出笑说:“我休息的差不多了,赶紧走吧。”
林芸兰一动不动,二虎像是没有察觉一般,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回神转头看他。“二虎,跟我说实话。”
林芸兰板着脸时,浑身上下自带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无端想要折服。二虎哆嗦两下嘴唇,还是什么都没说。林芸兰换了另外一种问法:“你的药呢,没吃?”
二虎的种种表现明显是胃还没养好,甚至比之前更加糟糕,而不是快要养好身体虚弱那么简单。二虎被拆穿心思,低着头落寞说:“没吃,吃不下,老大给我拿的药,还在那里。”
林芸兰敏锐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对劲,绝对不是不想吃那么简单。“二虎,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你帮了我,我也要帮你,我以为,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