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靖心中涌出委屈,没想到二虎居然把自己当成了这种人,当下破罐子破摔,不管不顾的吼道:“对!就是我!家里的东西都是我砸的,你们能怎么样!”
语罢,他摆出副不怕死的架势,眼眶却忍不住红了。不管怎么犟,他都只是个孩子,被人愿望至此,不哭鼻子已经算不错了。“你!”
二虎被激得要动手,奈何左右两条腿都被抱住了。两个小的不敢正大光明的维护做错事的大哥,但又不忍心看到他被打,只抱着二虎的大腿,一句话都不说。“你们两个放开我,今天要不给他一个教训,日后还不得上房揭瓦!”
二虎不敢使用蛮力,生怕一个不小心伤到了孩子。林芸兰重重扶额,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是这么一个走向。“二虎,你冷静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事跟之靖没有关系。”
林芸兰出声阻拦二虎,末了又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得知大哥没有做坏事,两个小的眼里盈着亮光,纷纷看向林芸兰,仿佛她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似的。听完林芸兰的解释,二虎气消了不少。“那他怎么……”二虎指向贺之靖,想要发出疑问,话到嘴边又想到这孩子一向是这副臭脾气,也就没再管了,只道:“林姐,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出门一趟,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林芸兰耸肩表示不解,“我光顾着找你们,也没心思理会其他,具体的,还得查了才知道。”
二虎绕过满地的狼藉,冲进自个屋里翻找了一阵,拿出一个钱袋子。“钱还在,看样子不是偷东西。”
他的钱就放在床底,若是有心劫财,肯定会翻个底朝天。林芸兰一心记挂三小只,空不出心思理会这些细节,看到二虎拿出个钱袋子,神情一凛,连忙跑到房里。屋里能用的家具都被砸得七零八落,林芸兰翻了好一会儿,才翻出那个存放着县学束脩的木箱。她先是摇了摇,听到动静之后才动手打开。还好还好,钱还在。她钱藏得隐蔽,最近又树敌太多,究竟是为财还是为仇尚且不能盖棺定论。二虎愤愤然,立誓一定要揪出作恶的人,这亏不能就这么吃了。林芸兰嘴上没有附和他,但心里想得差不多,总不能平白让别人觉得他们好欺负不是。如今三小只还好好的站在这里,林芸兰倒没那么恼了。听到林芸兰庆幸三小只上学的束脩还在,贺之靖的心颤得更加厉害了,脑袋也越垂越低。“二虎,你还得再走一趟,去把贺昀给找回来。”
院里能砸的东西都被砸了,趁着太阳还没完全落山,还能整一整。合力架起篱笆时,林芸兰突然想到还找人的贺昀,忙与二虎道:“他往南边去了,也不知这会儿找了多远,你往村口看一看,若是寻不到人,就自个儿回来。”
先前他们有过约定,夜幕之后回家会和,若是二虎不去找,贺昀自也会回来,只是林芸兰不忍心让他牵肠挂肚,是以让二虎去碰碰运气。要是找着人,自然皆大欢喜,要是找不到,那就晚上再说吧。没了二虎,林芸兰一个人干活很是吃力,大件的物品,根本就搬不动,两个小的有心帮她,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一点用处也没有。院里的梁木倒了,林芸兰跟两个小的花费了很长的时间,都没把梁木竖起来,眼看力气就要耗没了,贺之妙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转头朝着贺之靖喊到:“大哥,你可以不可以过来帮帮我们?”贺之靖就在不远处整理东西,闻声愣住,定定的望着他们,没有拒绝,也没有动身前来的意思。贺之妙转而看向林芸兰,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问道:“可以吗?”
林芸兰:……她什么时候说不可以了,还不是贺之靖脾气倔,不愿理人。清楚贺之靖的性子,若是不给他个台阶,估计能倔上个十天半个月,于是林芸兰故作勉强道:“那就让他过来吧。”
二虎说得对,就是不能惯着,不然容易上房揭瓦。无端端被二虎扣锅,林芸兰还以为他会气得离家出走,暗自计划着拉贺昀当说客,没想到二虎前脚才走,贺之靖就一声不吭的整理起杂物来了。眼见他表现良好,林芸兰看他也顺眼了许多。有了贺之靖的帮忙,梁木一下子就被竖起来了,直直的一条立在院子里。林芸兰捡来尚还能使的灯笼,点着之后挂了上去,灰蒙蒙的院子一下子变得亮堂起来。“二虎不是有意给你泼脏水,他也是看到家中混乱,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你别往心里去,更不用有任何负担。”
挂好灯笼之后,林芸兰恰似不经意提了一句。贺之靖就是个小炮仗,一点就着,她也担心就是旧事重提刺激到他,又给惹毛了。“知道了。”
贺之靖闷声答话。看穿林芸兰的用心良苦之后,他就知道错了,只是嘴笨,再加上好面子,迟迟不肯主动道歉,只能默默干活。眼下林芸兰主动跟他说话,他自然不会甩脸色,说什么就是什么。平日里跟二虎处得亲,二虎的话,他倒是很快就能消化,很快就忘掉了。倒是林芸兰这个不远不近的人,让人无所适从。林芸兰又想到了什么,语重心长道:“今日这事,也不见得就是人家的报复,人贩子专程来找小孩,找不到便动手砸东西泄愤也是极有可能的事,你作为大哥,理应照顾好弟弟妹妹,从今往后,看着他们一点,即便再贪玩,也不能随意出去,知道吗?”
村里时有发生小孩失踪的事情,贺之靖知晓其中的厉害,郑重的点了点头。林芸兰看得颇为满意,转头整理其他东西去了。关系先是变得更僵,再是极速好转,今天还真是过得精彩啊。林芸兰倒也没想什么其乐融融,只是同在一个屋檐下,总这么剑拔弩张也不是件拿得出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