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张氏直言自己要留下来蹭饭,林芸兰无可奈何,只能让她进门。到了院子里,林张氏如入无人之境,即便行动不便也依然拄着拐杖到处走动,看来看去。瞧见林芸兰的衣服跟贺昀的衣服同在一室,一看就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当即无力的坐在椅子里,再提不起劲,看起来颇受打击。“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折损自己?我看啊,你就是涉世未深,不知道‘遭罪’二字的意思。”
林张氏痛心疾首。二虎带着三小只在厨房里忙活,贺昀则在院里劈材,因此没人听到这些话。“娘,您就死心吧,我是不会嫁给那些个糟老头子的,要嫁您自己嫁去。只要您不再喝酒不再赌,总有一天能等到愿意娶你的有钱人。”
这些话,她的已经说上千遍万遍了。“我现在过得挺舒服的,唯一的心愿就是盼着您学好。”
林芸兰的语气软了下来,试图跟她讲道理,“这回您也吃到苦头了,怎还不长教训?及时止损的道理,难道还要我教你吗?”
林张氏“呸”了一声,根本听不进她的话。“我有今日,还不是因为你。”
说着,她又兀自留下了眼泪,“谁不想过好日子啊,要是坐在家里就有吃喝有人伺候,哪怕是有人跪下来求,我也不会出门的。”
“芸兰,你听娘说,现在就离那个贺昀远远的,别再跟他睡了。你还没有生孩子,人家才肯要你,生了孩子之后就没有人要了。为娘不求你现在就想明白,只求你留条后路,等你过够了苦日子,再行改嫁也不迟。”
林芸兰好一阵无语。敢情她白费口舌了。“林家已经有三个孩子,你若再生几个,如何养得起?”林张氏知晓这事的严重性,几番劝阻,要不是腿脚不便,估计就直接把人拽走了。林芸兰心说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他们虽然睡在一张床上,但却没有做出能生孩子的行为。“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能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劳烦您操心。”
林芸兰态度强硬。见此,林张氏顿时急了眼,手拿拐杖,作势要打人,不过腿上的伤痛愣是让她没了力气。“我看你就是瞎了。”
林张氏气得语无伦次,“从前的你也不是这般的死性子啊。老天爷呀,我若是犯了罪就来罚我,何苦要给我的儿下降头啊。”
“你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人家了?”
哭嚎完毕,林张氏突然盯住她,质问了一句。林芸兰心中一颤,原可以糊弄过关的,但不知怎么的,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只道:“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不如想想你那赌债如何处理?”自家的女儿,林张氏怎么看不穿。眼见她如此,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不说这些也行,那你把钱给我,让我去还了那债。”
林张氏瞬间换了副嘴脸。“只要你老老实实待在村里,那些赌徒便不敢拿你如何。”
林芸兰自然是拒绝的,这件事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底线。“接下来的日子,我会每月给你一点钱,保证你的生活。但是,若是再让我发现你不学好,那么我便不再管你了。”
林张氏自然是不肯轻易就范的,奈何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出路,只能骂骂咧咧的离开,连饭也不吃了。几日之后,新居落成,可以搬进去住了。“二虎,你那床架我已经托人做好了,等会儿就送过来,今晚你便不用跟孩子们挤在一间屋子里了。”
林芸兰取出棉被,晾在架子上。“林姐,还是我自己来吧,我的被子太重,小心压断了你的腰。”
二虎有些不好意思,赶过去帮忙。二虎的棉被确实重得出奇,但还不至于夸张到压断腰的地步。二虎有了新的房间,林之妙便迫不及待的搬去跟哥哥住,床铺也得重新整理一番。外边日头正好,林芸兰便把被子拿出来晒了。二虎闷声打扫自己的房间,出来看到抱着被子的林芸兰,急得一把丢开了扫帚,顶替她的活。“林姐,你就只做了一个床架吗?”
二虎好奇问道。林芸兰一时反应不过来,疑惑道:“那是自然,难不成你还睡两床?”说话间,贺昀也走了过来,怀里抱着他们那床棉被,看到他,林芸兰忽觉得某些事情已经呼之欲出,只是实在理不清思绪。“我睡一床就够了,但不是还有你吗?”
房子被吹倒之前,林芸兰跟贺昀一直是分房睡的,如今新房落成,二虎想当然的往这方面想。甚至还以为林芸兰定做一张床架是出于银钱不足。又是修建新房,又是三小只上学,想想就知道情况。“林姐,我皮糙肉厚的,打地铺也没啥,那床你就留给自个儿吧。”
林芸兰哑然,耳后爬上红晕。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分房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了,要、要不,我再去定做一张?”林芸兰硬着头皮开口。若是贺昀没有在场,她还能忽悠一番,如今他人在这儿,她总不能直言自己不想搬吧?其实林芸兰也不是真的不想搬,她只是没有考虑过搬不搬这事……二虎爽快道:“不用做了,我打地铺,就这么说定了。”
“入冬了,睡在地上容易着凉。”
贺昀沉默着将被子晒好,转过身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啊?”
二虎一阵茫然,“那林姐怎么办?”
林芸兰抬脚撮弄冒出土的杂草,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之妙是女孩子,长大之后就不能跟哥哥们睡在一块了,那间屋子就留给她了,至于床架,过几年再做。”
贺昀兀自说完这些,抬脚迈进屋子里。二虎被绕得迷迷糊糊的,林之妙的问题是解决了,但林芸兰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啊。“林姐……”“就这么办吧。”
二虎刚想问她准备怎么办,便被打断了。茫然了好一会儿,他才想通其中的弯弯绕绕——林芸兰继续跟贺昀睡一屋,这样就不存在床板不够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