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掌柜心里委屈,这一回见面确实是偶遇,没有任何计算在内,林芸兰心情不好,贺昀便暗示他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哪想转移到最后,烦恼全都变成他的了。章掌柜看起来春风满面,容易让人误会他是那种一晚上可以搂着好几个女人的人,但他却志不在此,致力于发扬自家主子那种洁身自好的品格,因此并不知如何哄女人。林芸兰喜欢钱,他便直接送她钱了。哪想到给得太多,让人生了怀疑,好不容易将话圆回来,章掌柜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们一起出发。章掌柜坐在华丽宽大的马车里,林芸兰和贺昀则坐着他们那辆连顶都没有的破车慢悠悠的跟在身后。每回一次头,他就觉得自己离死亡又近了一步。一开始,他极力邀请他们共乘,以此减轻自己的罪责,然而林芸兰是个有原则的人,不管如何游说都不点头,宁可坐在破车上吹风也不肯赏他一次光。章掌柜哪敢独自享福,两人僵持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贺昀暗中递了眼神,默许他做这种事,章掌柜才迈着沉重的步子钻进豪车。行至一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一件事,其实他可以不带马车出行,跟他们同坐一辆就可以了。此念一生,章掌柜本就凉得不能再凉的脖子又凉了几分。将要到村口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出门打柴的二虎。“二虎!”
林芸兰遥遥喊了一句,催促贺昀停车。二虎去而复返,得知他的意图,林芸兰与贺昀道:“那条路是大道,可以用马车拉柴,反正也快到家了,不如你去跟二虎搬柴,我带章掌柜回家。”
章掌柜这一次表现得很明显,林芸兰看出来了,他就是有些怕他,原因不明。不过贺昀从未给他好脸色,他防着他也正常。两人同在一处只会影响自己做生意,眼下又有支开人的借口,林芸兰想也不想就用了。此话一出,贺昀先是看了章掌柜一眼,而后才看向林芸兰,爽快道:“行。”
章掌柜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套袖擦冷汗,隐情的把林芸兰请到马车里。林芸兰藏不住事,忍不住问道:“章掌柜,你为何害怕贺昀?”
章掌柜早就设想过这种场面了,听得她这么问,想也不想便道:“沈老板,不满你说,我是个极其传统的人,自古男女授受不亲,若不是你的酱油实在太好,我也不会同你这个有夫之妇接触,每次看到你的夫君,我就有一种偷情被抓的感觉……我怕他打我。”
这个说辞虽然很不可靠,但是章掌柜的表现又很符合捉奸的情形。林芸兰干笑了两声,意有所指道:“还真是看不出来。”
章掌柜单笑不语,贺昀不在,他正常了许多,路上还跟她说了不少生意上的趣事,林芸兰与他聊得来,便把香膏的事与他说了,章掌柜不了解这一行,不过都是买卖,区别不大。“我回去之后让人打探一下这方面的需求,若是可以,我便替你打开销路。”
林芸兰笑着说好。马车停在家门口,章掌柜先下,林芸兰紧随其后,担心她摔倒,章掌柜下意识伸手扶她,林芸兰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只当他是照顾女士,自如的抓住他的手,借力站稳。李秋水从后山扛着一捆柴火走下来,看到路上停着一辆巨大的马车,不自觉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正好看到林芸兰跟一个有钱的男人有说有笑的下车,甚至还把手放到那人的手上,一点也不避讳。她忍不住往里张望,并不见贺昀的身影。担心被人看见,她不敢逗留太久,很快就扛上柴火走了。林芸兰把人带到仓库,里边干净整洁,通风情况良好,六百个罐子整整齐齐的摆在架子上,罐子表面光滑发亮,一看就是经常被人擦拭。仓库里萦绕着淡淡的酱油香味。章掌柜道:“沈老板,酱油的味道这么轻,是因为还没酿成吗?依照现在的情况,本月怕是还不出成品吧?”
林芸兰没有答话,而是搬来一个罐子,放到一张废弃的木桌之上。“章掌柜,请你过来一下。”
林芸兰一边打开盖子一边唤人。盖子一开,酱油的味道便跑了出来,再也不是淡淡的香味,而是浓得让人有些受不住。章掌见识过酿成之后的酱油,一闻到这个味道就知道此乃上品。“这些罐子也是我的独家制作,封闭性极好。一来可以减少香味散发,二来也不易影响环境。”
林芸兰解释道。章掌柜了然的点了点头。这么多酱油,若是没有罐子封存,还不得把人熏死。“我们到厨房里去,我把酱油倒出来,方便你看。”
此话一出,章掌柜这才想起自己此番是来做生意的,而不是观光旅游的。两人到了厨房,林芸兰将酱油倒进碗里,水流均匀一点杂质也没有,酱油味浓,颜色更浓。章掌柜拿在眼前打量了一会儿,忍不住道:“沈老板,现在这个成色已经很好了,味道也合适,不如我现在马上让人过来取货?这样一来,你也能早点拿到钱,至于我,也能放手做生意狠狠的赚一笔。”
林芸兰失笑。她倒是想尽早拿钱,可惜时机还未成熟。“章掌柜,酱油也是有保质期的,酿的时间不够长,保持期也不长,你确定现在就要取货?”
此话一出,章掌柜就禁声了,笑着说自己不急。李秋水匆忙往家里赶,几十斤重的柴火压在她身上恍若无物,栓子娘见她行迹匆匆,忍不住跟了过去。“秋水,你遇到啥事了?怎的走得这样快?平日里你可是扛点重物就累得直不起腰的,今日怎么跟吃了药似的?”
李秋水将柴火丢下,到了这个时候才觉得累,然而心中有事,身体上的这点劳累根本不算什么。“我看到……”那样的事,她一个女人不好直接说出来,觉得羞怯,话到嘴边就改了口,“我怕下雨,所以走得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