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贷的人本身就是不讲道理的,林芸兰也没有指望三言两语就能说通。“我已经决定报官了,你们想量就量吧,到时我们再到衙门里边争论。”
几人听得她要报官,面面相觑了阵,能做主的那人打着商量道:“林张氏好歹你的亲娘,你替她还笔钱怎么了?再说了,我们可是有真凭实据的,见了官,吃亏的也会是你。”
他们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生意,即使占理也捞不到任何便宜。“这些话你就留着去吓唬别人吧。”
语罢,林芸兰也不去管他们了,转头回了村里,林张氏家中房门紧闭,她喊了几声,不见有人应答,直接吩咐二虎把门撞开,阵仗大得邻居都被惊动了。林张氏躲在屋内不肯出来,那些人今日去收地,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了,只是没有想到林芸兰会火成这样。“林张氏,你给我出来!”
林芸兰站在院里,扬言要放火烧房子,林张氏见状不妙,哆哆嗦嗦的走出来。一开始,她还想打感情牌,哭诉着那些人如何如何逼迫自己,要是不这么做,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话到最后发现林芸兰的心冷得跟石头似的,也不装了,直接拿出一份地契,道:“那块地虽然是你清理出来的,但地契上写的却是我的名,我有权利处置。”
林芸兰取过地契一看,落款那里署的确实是林张氏的名。“凭着一张破纸就想卖掉我的地,你以为我这么好骗吗?”
林芸兰作势要撕毁地契,林张氏惊呼出声,正要扑过去阻拦,贺昀却先她一步,抬手按住林芸兰的手,冷静道:“律法有过规定,撕毁地契者杖责二十。”
明知他是为了自己好,但林芸兰还是忍不住置气。“我宁可被打也不愿看到地被卖掉。”
眼见她还是没法冷静,贺昀干脆利落的抢过地契,空出一只手将她圈住。二虎跟着劝道:“林姐,你先不要激动,地契也有作假的可能,说不定这份地契是假的,他们没有资格收地。”
林张氏本还得意洋洋,听了这话,顿时就不快了。“这份地契是县老爷亲自给我盖的章,我是假的,地契都不可能是假的。”
说话这里,她话锋一转,语重心长道:“芸兰,我知道舍不得自己的地,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你就当作是报答我的养育之恩了。地被卖了事小,你的身体要是挨了打,那才要紧呢。你不心疼自己,我们也心疼啊。”
“你闭嘴!”
林芸兰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她深吸了口气,勉强冷静下来,道:“你不是说这份地契是县令亲自盖的章吗,那好,我们现在就到镇上去找县令,请他说个一二。”
林张氏一个无知村妇,除了被人骗着赌博借贷之外就没有其他能耐了,认证地契这么麻烦的事情,她能办成才怪。“什么?!”
林张氏面露惊恐,这份地契是她托了熟人办的,是真是假她也不清楚,只知道那些讨债的人已经被糊弄过去了,要是林芸兰也被糊弄过去,那么她便高枕无忧了。此刻得知要去见官,当场就被吓住了,转身就想跑。“二虎,把她给绑了,今日我非要见官不可。”
二虎得了命令,三两下就把林张氏给捆了起来,压着她出发。三叔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眼见着他们走远,看热闹的人立马围过来,追问他缘由。林张氏这一次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三叔忍不住添油加醋说了一通,众人听了纷纷表示林芸兰做得好。到了衙门里,林张氏心虚不已,头也不敢抬。县令举着地契看了半天,末了慢悠悠的开口,道:“这份地契虽然不是我亲自盖的章,但也是出自官府,是真的。”
闻此,林张氏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过了。“县令大人,开垦这片荒地时,林张氏从未出过一份力,于情于理这块地都跟她没有关系。”
林芸兰看不得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据理力争。县令每天的工作内容就是处理这些民间琐事,此刻应对自如,答道:“林张氏是你的生母,由她出面办理地契也是在规定之中。”
若不是林张氏闹出了这么一出,林芸兰根本不知道还有这种规定。“我早就跟你说了,我们是母女,血浓于水,这是死也改不了的事情。”
林张氏占了上风,高兴得眉毛都压不住。“芸兰,既然县令老爷都认为我没有错,你就别再计较这点小事了,若是实在舍不得,你便花钱买回来嘛。”
“那块地我以五十两卖出去了,你若是拿出个八十两,想必人家很乐意卖给你。”
“你做梦。”
林芸兰冷冷的吐了三个字,之后看向县令,毫不犹豫道:“县令大人,林张氏虽是我的生母,但她却三番两次的害我,见不得我跟夫婿和谐相处,不仅如此,她瞒着我置办地契也是为了偿还赌债。”
法理之外还有情,她就不信林张氏能够一直得意下去。县令的脸色果然有了变化,原本只是一件简单的案件,现在却变得棘手起来。他正了正神色,问道:“林张氏,此事可是真的?”
林张氏干涉子女幸福就算了,还跟赌沾上关系,作为一个父母官,县令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事,尤其是后者。“县令老爷,你休要听她胡说。”
林张氏的潜能被激发出来,胡编乱造的能力见涨,指着林芸兰与贺昀便道:“他们两人的感情好得很,不信你可以到村里问一问,谁人不知道他们如胶似漆,生活甜如蜜?若我真的从中作梗,他们还会如此吗?”
“那是因为林姐和贺哥情比金坚,换了别人,早就被她拆得永不相见了。”
二虎忍不住反驳。“你不过是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
林张氏不屑道。“肃静!”
县令拍了一下板子,不悦道:“这里是公堂,不是菜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