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邓锡龙算盘打的不错,可是文聘却不上路。
邓锡龙倒也不恼,身为南阳豪强之首,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邓锡龙笑道:“好,既然仲业有此豪情,吾倒也不好夺你之志,不过如果有什么难事,可是到邓家来寻我,我想邓家在南阳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文聘十分恭敬的道:“多谢郡丞厚爱,聘感激在心。”
文聘这种不卑不亢的气度确实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
即便是拒绝了邓锡龙的招揽,但也不让邓锡龙觉得文聘是在怠慢于他。
邓锡龙点点头,便踏入了太守府中。
看到邓锡龙走进太守府,文聘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要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可是文聘是个聪明人,他早就看出来太守和南阳豪强的不和,而且南阳郡兵被太守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南阳郡三巨头,太守、郡丞和郡尉。
其中太守和郡尉明显是联手了。
如果自己被郡丞举荐,即便是升了官职,那在军中也绝对是寸步难行。
魏郡尉的能耐文聘是见识过的。
毕竟文聘也是南阳郡兵的一员,今日他只是临时来太守府客串一下门卫而已。
所以,文聘拒绝了邓锡龙的招揽。
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文聘对于南阳豪强的一些行为也十分的看不过去。
邓相受初夜权的事情文聘就知道,他恨不得把那邓相受杀之而后快。
只是,文聘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他知道如果自己杀了邓相受,不仅救不了那个庄子,说不定还会给那个庄子带来更大的灾难。
所以,文聘在等待时机。
而且他感觉时机快要来了,因为他凭直觉这一次别驾陈元的到来绝对是有目的的,这个目的多半跟南阳豪强有关。
州牧府这一年多来推行的政策文聘也大致的了解过,平心而论,这些政策都是非常好的政策,如果切实推行下去,对老百姓是非常有好处的。
只不过,南阳这里,因为豪强实力特别强大的缘故,推行的十分不顺利,甚至可以说寸步难行,举步维艰。
单就一个编户齐民,就因为豪强们的隐匿人口,这个政策就一直没有真正的落实下去。
文聘这边心中思绪翻飞,却不知刚才那一幕被一个人看在了眼里。
这个人正是张辽。
得益于修行者强大的五感六识,虽然张辽距离大门处距离不短,但是邓锡龙和文聘的对话还是让张辽听了个一清二楚。
张辽顿时对这个门卫产生了兴趣。
这是一个人才啊,用来守门岂不是大大屈才。
张辽心中有了注意,要为陈元推荐一下此人。
不过,在此之前,张辽还想先要了解一下文聘这个人。
好在张辽此时并没有太重要的事情在身,有周泰和吕布在,陈元的安危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所以,张辽直接走到大门处,找到了文聘。
张辽将文聘唤了过来道:“汝可是文聘文仲业否?”
对于张辽,文聘也是知道的。
此次跟随陈元来南阳的三个大将,吕布、张辽和周泰,消息早就传出去了。
这三人都不是什么无名之辈,故此有很多人都认得他们。
看到张辽找自己,文聘倒也不紧张:“回将军,在下正是南阳文聘。”
张辽点点头:“我观你刚才言行,绝非常人,为何在此做一门卫?”
这不是张辽在打魏延的脸,是他真没想明白,文聘这样一个人才,魏延为什么没有发掘出来。
魏延并不是那种嫉贤妒能之人,虽然魏延性子傲了一些,但是对于有能力的人他依然是十分尊敬并乐于使用的。
文聘闻言,脸上一笑:“多谢将军夸奖,聘不过军中一小卒,那里称得上非常人,在此守卫乃是奉了郡尉之命。”
是的,魏延其实早就看出来文聘是个人才了。
只不过,文聘并非是原先的南阳老兵,而是魏延来到南阳以后招募的。
魏延到了南阳以后,从五千郡兵之中清除了一些不合格的人员,重新招募了一些人进来。
文聘就是这个时候参的军。
魏延看出来文聘是个人才了,只可惜没有军功,魏延也不好随意提拨文聘。
不管怎么说,军中之人还是要拿军功说话的。
这也是文聘自己的意思。
至于今天让文聘来守门,也是魏延的意思。
这其中就不乏有让陈元看上文聘的想法。
魏延是不能随意提拨文聘,但是陈元就不一样了。
只要陈元向刘备说文聘有大才,到时候一个军司马是跑不了了。
现在不比先前,军中大将数量已经很多,一个军司马已经不低了。
军司马可领兵四百人,这可是一个四百石的官职,比之小县的县令也不差了。
而要是魏延提拨文聘的话,最多就是要给他一个什长或者队率的职务,差距可就大了。
听到文聘这么说,张辽心中顿时了然。
看来魏文长早就看出来此人是个人才了,这是要举荐给军师啊。
你别说这种举荐之法比直接说文聘有多厉害直观的多了。
这种小心思到也无伤大雅。
张辽想了想,绝对卖魏延和文聘一个好。
这种惠而不费的事情为什么不做呢?
所以,张辽对文聘道:“今日你之言行,我会上报给军师的,至于军师如何处置,那就看军师的意思了。”
文聘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顿时对张辽道:“多谢将军,聘铭记于心。”
张辽笑了:“仲业不必如此,军师向来识才爱才惜才,我想不久之后,仲业便是我辈中人了。”
张辽这是捧了文聘一下。
随后,张辽便跟文聘聊了起来,反正人都已经进去,文聘此时也没有什么事情了,也乐于跟张辽攀谈,加深一下感情。
两人都是智商和情商比较高的人,而且三观也比较契合。
一时间,两人交谈的甚是融洽。
两人的交流是融洽了,可是太守府中的情形绝对谈不上融洽。
因为何苗一进太守府,对于正要出来迎接自己的陈元、秦颉和魏延根本没有假以一点颜色。
直接无视了三人,气冲冲的就坐到了左手边第一个座位之上。
这让陈元三人心中很是不悦。
怎么?
你河南尹的官威耍到荆州来了?
尤其是陈元,对于何苗就更加不屑了。
就算你是大将军的弟弟,皇后的哥哥,那又如何?
区区一个何苗还不放在我的眼里。
不过,陈元毕竟不是初来之时,现在心中丘壑早就非同一般。
对魏延和秦颉摆摆手,示意他们去迎接一下后面的南阳豪强。
而他自己则坐到主位之上对何苗道:“河南尹大驾光临我南阳太守府,不知有何指教啊?”
陈元这么一说,何苗顿时更加生气了。
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说我河南尹的官职到了南阳就不好使了吗?
何苗冷哼一声:“吾回乡祭扫,偶闻涿郡陈子初其人不凡,正好在南阳巡视,故此前来一见,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何苗这是再说陈子初名不符实了。
对于何苗的这种渣渣人身攻击,陈元根本一点都不在意,甚至还有点想笑。
就这?
别说跟诸葛亮相比了,就是跟陈琳相比,你这骂人的功夫也差的太远了啊。
陈元点点头:“既然河南尹觉得元名不符实,不如就此离去如何,免得河南尹心理不痛苦。”
好几伙,陈元这直接就开始撵人了。
何苗觉得自己脑袋瓜子嗡嗡的。
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陈元这是在赶自己走?
难道陈元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自己可是大将军的弟弟,皇后的哥哥,堂堂的河南尹啊。
天底下还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如此轻视自己的。
这里要说一句,河南尹这个官职很特殊。
兼具了地方官和中央官的两个身份。
东汉称以雒阳为中心的京都地区为河南尹,其最高行政长官亦叫“河南尹。”
这么说吧,这个河南尹就跟今天的bj市高官是差不多的官职。
是一个秩比两千石的高官。
而且因为其特殊性,位居天下郡县之首,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太守。
何进掌握军权,何苗掌控京畿要地,加上何皇后掌握后宫大权。
有一说一,何家此时确实已经走上了大汉朝的巅峰。
外戚掌权的确不是说说的。
这也是汉朝的特色之一了,尤其是到了东汉,外戚势力更是急剧扩大。
从何家三兄妹就能看出来了。
何苗先是一愣,旋即大怒厉声喝道:“陈子初,你胆敢如此?”
这一声大喝正好让后面进来的邓锡龙这些南阳豪强听到。
闻此,他们都不由心中大喜。
这是闹翻了?
这可太好了。
要是打起来就更好了。
邓锡龙他们巴不得何苗跟陈元闹翻呢。
何苗这边代表的何家在朝廷之中势力庞大,陈元这边又对他们虎视眈眈。
如果两边能够同归于尽,那可就太完美了。
听到何苗怒喝,陈元一点都不慌,好整以暇的道:“河南尹,有个问题我想问你一下,不知可否赐教?”
对于陈元这种云澹风轻的处置,何苗感觉有点不会了。
要是陈元同样翻脸,何苗也还好处置,大不了对骂两声了事就是了。
事后各用手段,看谁斗得过谁。
可是陈元现在这种云澹风轻态度,让何苗无法继续下去了。
所以,何苗只能强压怒火:“什么问题?”
陈元抬起头来,指了指邓锡龙他们:“不知道河南尹今日是以河南尹的身份来的呢,还是以南阳何家的身份来的呢?”
这个问题看上去并不是一个问题。
何苗既是河南尹又是南阳何家人,这不都一样吗?
不,这不一样。
场中这些人没有傻子,顿时都回味过来了。
邓锡龙忍不住心中暗叫失策。
是的,的确失策了。
他只想着把何苗拉来跟陈元打对堂鼓,可是没有安排好何苗的身份。
如果何苗是以河南尹的身份前来,那么何苗就犯了忌讳了。
虽然河南尹官职特殊,可是也绝对不能随意插手他郡的事务,这属于眼中越权,说严重一点这叫僭越。
你河南尹插手南阳郡的事情,你想干啥?
想造反吗?
再联想他哥哥如今身为大将军,如果何苗再插手天下郡县政事,那可就真的是天下军政都处于何家了。
王莽的例子可还摆在那里的呢!
汉灵帝又不是傻子,到时候,何家可就危险了。
何苗自然想到了这一点。
于是何苗道:“今日我以南阳何家的身份来的,我南阳何家应该有这个资格吧。”
陈元点点头:“自然,南阳何家如今一门三杰,自然有资格入的太守府,只不过,我想问一句,今天我着急邓郡城他们乃是商议官事,既然何公是以南阳何家的身份来的,今天这事情就不适合何公继续听下去了,您觉得呢,何公?”
陈元直接把何苗给堵死了。
是的,既然你不是以河南尹的身份来的,那就是以南阳何家的身份。
可是你南阳何家在南阳没有官身啊,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请你出去了。
陈元在得知何苗要进太守府的消息的时候,便洞悉了这其中的厉害。
何苗的身份的确是非常敏感,现在不适于跟他起更大的冲突。
所以,陈元早就打算了,必须把何苗给请走,不然的话,有他在一边帮衬,今日这一鸿门宴还真不太好唱了。
对于陈元提出的理由,何苗和邓锡龙都没有什么借口可以应对。
因为陈元说的很有道理,站在了政治正确的一方。
要是唤作旁人,说不定此时就打个哈哈转身就走了。
可是,何苗没有。
何苗本来心情就不愉快,被他那个大哥何进给搞得都快抑郁了。
现在好了,竟然被陈元这个区区别驾给顶撞了,自己还没有任何办法。
何苗毕竟跟随何真生活了一些年,身上有了一些屠夫的性子。
何苗索性耍横,何苗看着陈元,冷笑一声:“陈子初,不得不说,你确实有几分心机,可是今天我就偏不走,你又奈我何?有能耐就把我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