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找出来尸骨不计其数,有的年份久远,只剩下断肢残骸,有的却还是新鲜,白骨上还有未完全**的血肉。
这些尸骨堆积在一处,具体的数量很难统计,但是都有一个相同的特征——这些尸骨的身量都不高,多半都属于少年或者孩童的。
负责搜查的武警队长脸色黑沉,本来因为张家的关系,动用武警进山,他还觉得是在浪费警力,万万没想到,这么个深山老林的村子里,竟然藏了这么多孩童尸骨。
张韧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看见这些尸骨也大概猜到了前因后果,怪力乱神的事情不好跟警察解释,他干脆就略去了一些内容,重点放在村民信奉邪教上。
这么一来,事情就简单明了许多。
落后愚昧的村落,信奉邪教,从百年前开始,就以孩童作为祭品,祭拜邪神,所以后山才有了这么多孩童尸骨。
队长把情况向上面汇报过后,便开始对村民一一盘问,然后进行收押。
如果张韧所说的属实,那这些村民加害了这么无辜的孩童,绝对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剩下的收尾工作都交由警方处理,张韧回到了小楼,曲宴宁跟楚周正在楼上带着几个小萝卜头打牌。
庄梦坐在窗边,手里拿着竹棒织毛衣,笑容慈爱的看着他们闹作一团。
“我是牛牛!”楚周高兴的叫了一声,把纸牌摊到桌上,拿过一边的签字笔,在几人脸上一人画了一道。
曲宴宁输得最多,他圆圆鼓鼓的脸上已经画满了花纹,视觉效果看起来比几个小萝卜头也不差了。
“不来了不来了。”曲宴宁捂住脸躲到一边,抱怨道:“你们自己玩,我脸上画不下了。”
楚周冲他做了个鬼脸,几个小萝卜头有样学样,龇起一口尖利利的牙对着曲宴宁做鬼脸。
曲宴宁:“……”
他犯怂的缩到谢祈身后,说你们联合在一起欺负我一个,我不跟你们玩了。
谢祈嘴角勾了勾,轻飘飘的视线落在龇牙咧嘴的小萝卜头身上,他们表情一收,哗啦啦的围到了楚周身边,缠着他继续要玩牌。
张韧神情复杂的看着被围在中间的楚周。
楚周男生女相,五官艳丽。或许是小时候那段时间造成的影响,他一直习惯了穿女装,虽然没有刻意掩饰过自己的性别,但是他生的好看,声音又有些男女莫变的沙哑,如果不是他主动说明,一般人也不会把他往男人的方向想,只会觉得他有些不拘小节罢了。
正在玩牌的楚周察觉到一旁的视线,转头正好跟张韧复杂的眼神对上,他楞了一下,随后勾唇笑了笑,继续跟萝卜头们玩牌。
张韧叹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
“警方那边都解决了?”谢祈问。
“嗯,”张韧说差不多了,“神殿后面的山洞找出来不少孩童的尸骨,这些村民都逃脱不了罪责。”
谢祈点头,他倒是不担心这些村民会受不到应有的惩罚,就算法律制裁不了他们,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恶事,报应也该来了,那些溃烂的毒疮,只是一个开始。他更急切是想要回家。
“等警方那边处理完,我们就下山,准备回申市。”谢祈道。
曲宴宁也点头说想早点回去了,他们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乖宝有没有想他。
傍晚,增援的警察抵达村子,村民人数不少,还有大半都长了毒疮,要把人带下山做调查,要花费的力气不少,队长跟张韧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在村子住下,第二天一早再带人下山。
……
明月高悬,这晚难得是个明朗的夜,皎洁的月光洒在屋顶上,庄梦站在阳台上,月光下的脸愈加惨白。
“你们的食物没了。”
庄梦回头,正对上一双泛着金色的眼瞳,她微微垂头,“是谢先生。总会有办法的。”
谢祈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将背在身后的手记拿出来递给她,“你还有那几个孩子,不可能总是依靠腐尸存活,这里面记载了利用阴气修行的方法,这座村子现在已经变成了聚阴池,正好适合你们修行。”
庄梦迟疑的接过来,“多谢,只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您。”
谢祈背着手转身,“不必,小宁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
翌日一早,警察就押送村民下山,张韧他们没有同行,留在村里跟庄梦他们告别。
昔日还算热闹的村子变得空荡荡的,庄梦带着五个小萝卜头把他们送到村口。
楚周红着眼睛舍不得走,庄梦给他擦擦眼泪,笑着把他往外推,“妈就在这里,你们有时间就回来看看,又不是生离死别。”
楚周吸吸鼻子,想让她一起走又想起了谢祈的话,只能拉着庄梦的手让她照顾好自己。
曲宴宁拍拍他的肩,拉着他往外走,“庄姨,你们保重,过段时间我们再回来看你们。”
庄梦笑着说好,小萝卜头们站成一排,朝他们挥着小手,脸上也是舍不得的表情。
目送着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谷中,庄梦才领着几个孩子回了村里。
而在神殿后山的山洞里,一个白衣人在山洞深处取出一块黑色的玉佩,玉佩通体纯黑,触手冰凉,小心的将玉佩收好,白衣人遥遥望向村口的方向,轻轻一叹,“看来又要找下一个阴地了。”
下山比上山容易的多,当天傍晚四人就回到了张家。
张父安排了宴席,一行四人吃饱喝足才去休息,第二天再坐张家安排的专机回申市。
这次回申市张韧没有同行,说是家里有点事需要留下来处理,谢祈倒是很了然的样子,张韧随身照顾他起居这么多年,当初出手相救的恩情早已经两清,现在回到张家,也没什么情理之中。
曲宴宁下意识的看楚周的反应,楚周笑了笑,对张韧说保重。
张韧沉默的点头,祝他们一路顺风。
飞机缓缓起飞,在空中划过明亮轨迹,来时的四个人,回去的却只剩下三个。
在飞机上待了四个多小时,抵达的申市的时候曲宴宁感觉骨头都酥软了,他在原地蹦了蹦,拖着行李箱跟谢祈道别,支支吾吾的问乖宝什么时候回来。
谢祈勾了勾嘴唇,说乖宝已已经送回来了,“我有事要回家一趟,如果方便,乖宝还是麻烦你照顾。”
曲宴宁自然求之不得,眼神闪亮的连连点头,说方便的,乖宝随时都可以来。
谢祈这才满意,跟两人道别后,各自回家。
一个多星期没在家,家里已经蒙上了浅浅的灰尘,曲宴宁放下行李就准备打扫卫生,一路沉默着回来的楚周却情绪不高。
曲宴宁拿不准他是因为庄梦的事情还是张韧的事情不高兴,亦或者两者都有,只好惴惴的问他等会吃什么。
楚周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坐飞机有点累,想睡一觉,晚饭就不吃了。
曲宴宁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晚饭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大门,曲宴宁打开门,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一脸还不来抱抱朕朕很不高兴的猫主子。
“乖宝!”曲宴宁惊喜的把猫抱起来,亲了亲毛呼呼的猫脑袋,才看向门口的人。
送猫来的是个面容很严肃的中年人,他冲曲宴宁弯了弯腰,说,“二爷让我把少爷给您送过来。”
曲宴宁向他道谢,问他要不要进来喝杯茶,中年人很客气的谢绝了,没有多说很快就离开。
曲宴宁抱着猫进屋,把门关好就迫不及待的吸起了猫。
“乖宝,我想死你了。”他把猫仰面放在腿上,把脸埋在白白的白肚皮里蹭啊蹭,沉迷在久违的毛肚皮里。
谢祈一开始还矜持的推拒两下,后来干脆敞着毛肚皮让他蹭,虽然有点害羞,但是猫也很想跟小蠢货亲近。
蹭够了毛肚皮,曲宴宁把猫抱起来上上下下摸了一遍,有些心疼的说:“乖宝在家里吃的不好?怎么好像瘦了?”身上的肉肉都少了一圈。
谢祈抿抿耳朵,想到在山里吃的那些食物,顿时不满的叫了一声,撒娇的在曲宴宁下巴上蹭了蹭,想吃鱼。
曲宴宁一秒识破他的小心机,亲了亲猫耳朵,说你等着,上次的海蜇还有剩,先给你做点小零食。
谢祈被放在沙发上,他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悠闲的晃着尾巴看着曲宴宁忙里忙外的给他做吃的。
刚回家,冰箱里没有什么食材,唯一剩下的就是上次从月亮岛带回来的海蜇,把海蜇处理了一下,做了个凉拌海蜇端出去,让猫先吃着玩。
“你先垫垫肚子,我去买菜,晚上给你炸小黄鱼吃。”曲宴宁摸摸喵头交代道。
谢祈黄来晃去的尾巴一顿,立刻不高兴,他站起来,轻轻一跳就扒到了曲宴宁衣服上,然后顺着衣服一路往上爬,在他肩膀上稳稳的蹲好。
轻轻喵一声,谢祈用毛茸茸的侧脸蹭蹭曲宴宁的脸,表示自己也要一起去买菜。
曲宴宁蹭回去,轻轻的捏了捏他的猫尾巴,说好吧,“那就带你一起去。”
一人一猫于是结伴出门买菜。
超市就在秀萍路,曲宴宁骑着小三轮,谢祈蹲在他肩膀上,路边的微风缓缓打在身上,谢祈愉快的眯了眯眼睛,跟曲宴宁头挨着头。
傍晚,正是超市打折促销的时候,超市里面的人不少,曲宴推着购物车,把猫放在购物车的小篮子里,推着猫一起逛超市。
除了食物,零食也得补充一下,先去了零食区,曲宴宁把楚周跟猫平时爱吃的零食都拿了,又转悠了一圈,正好碰上一个品牌的果冻的正在做活动。
谢祈扒着购物车的边缘站起来,目光灼灼盯着活动架上摆着的老鼠玩偶。
灰色的布老鼠做的活灵活现,很是可爱,长长的绒毛看起来手感很好,谢祈身体往前探了探,矜持又渴望的盯着那只大老鼠。
曲宴宁以为他想吃果冻,推着购物车过去问价钱,结果果冻还没买,就看见自家的猫几乎快要凑到了玩偶老鼠上去。
“……”原来是会错意了,曲宴宁尴尬的咳了一声,问导购买多少能送老鼠。
导购看着目光灼灼的小猫也有些好笑,说称五斤果冻可以送一只。曲宴宁点头,称了五斤果冻,然后购物车里就多了一包果冻还有一只布老鼠。
把布老鼠放在小篮子,谢祈一开始还矜持的蹲坐着,过了一会儿,他先是快速用爪拨了拨老鼠,然后飞快的抖抖耳朵,见曲宴宁没有看他,又忍不住靠近了一些,将爪按在了老鼠身上。
曲宴宁推着购物车继续转,假装看着别处,不一会儿购物车里的猫就玩疯了。谢祈抱着毛茸茸的老鼠一边咬一边用后爪疯狂的蹬动,毛茸茸的布老鼠在猫爪下颤抖,不一会灰色的毛毛就四处飞散。
曲宴宁轻咳一声,按住格外的兴奋的猫,轻声说,“乖宝,我们回去再玩?”
谢祈动作一顿,耳朵朝后翻起,他将布老鼠松开,一本正经坐好,一只爪却按在布老鼠身上,梅花垫伸伸缩缩,显然很满意这个新玩具。
把购物车装满了,曲宴宁结了账,载着满满的胜利品回家。
一路上谢祈都叼着布老鼠,神情很是严肃的蹲坐在后车厢里。
回到家,曲宴宁去做饭,谢祈叼着新玩具跳到沙发上,等曲宴宁进了厨房,他抱着比他还大的布老鼠,又疯狂的撕咬蹬动起来。
休息够了出来的楚周沉默的看着疯了一样的猫,问厨房里的曲宴宁,“这猫怎么疯了一样?”
曲宴宁伸出个头往沙发上看了一眼,笑着说买了新玩具正高兴呢。
被告状了的谢祈不高兴的松开老鼠,冲楚周龇了龇牙。
吃晚饭的时候谢祈都还在沉迷新玩具,曲宴宁拿他没办法,最后只能抱着猫还有猫的新玩具一起睡了。
第二天中午,曲宴宁就抱着猫去店里,他几天不在,店里也没有开门,此时一开门,馋烧烤的老饕们闻到味道就一窝蜂的涌了过来。
谢祈按着新玩具一本正经坐在收银台上,有经过的顾客都要好奇的多看几眼,熟悉的客人知道这猫脾气不好,轻易都不去碰,但是也偏偏有新来的顾客手痒痒的想要捋虎须。
赵东起在家里伤养的差不多了,在家里又待不住了,正好申市这边要举办一个风水界盛会,他便借着参加盛会的由头跟一帮狐朋狗友跑到了申市来找乐子。
狐朋狗友里有位老饕,说是这边有家烧烤店味道一流,就带着他们过来喝酒,刚到店里,赵东起就盯上了收银台上的猫。
“这猫跟我认得的一个朋友的猫长的挺像嘿,”赵东起拎着着车钥匙在猫面前晃来晃的逗弄。
谢祈看见他那张脸,想起在月亮岛上的事情,顿时不爽起来,圆溜溜的瞳孔眯起来,谢祈微微弓起身体,在赵东起伸着手过来的时候狠狠拍了他一爪子。
“嗷!”赵东起痛嚎一声,“这猫怎么挠人呢?!”
老饕朋友还没来得及提醒他就看见他被那只脾气不好的猫给挠了,赵东起捂着手嗷嗷的嚎,曲宴宁在后厨听见动静跑出来,就看见捂着手哭成狗子的赵东起。
谢祈闲闲蹲坐在收银台上,一脸睥睨看着赵东起。
看见曲宴宁出来,还仰着小脑袋软乎乎的喵喵叫。
赵东起瞪着眼睛就要发飙,一抬眼看见是曲宴宁话头顿时就转了风向,“诶小孩,这店是你开的啊?”
曲宴宁也惊讶,没想到还能碰的到熟人,他接住跳过来的猫撸了一把,说是啊,“从月亮岛回来之后开业的。”
赵东起顿时就不嚎了,捂住隐隐作痛的手笑着把他往桌边推,“之前走的太匆忙,现在有缘相见,我一定得好好谢谢你。”
谢祈的目光落在他拉着曲宴宁胳膊的手上,警告的呼噜了一声,金黄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危险的盯着放在小蠢货身上的爪子。
赵东起一个哆嗦,看见那只猫爪子伸伸缩缩,下意识的收回了还在隐隐作痛的手,“你坐你坐,我们好好聊聊。”
他的几个朋友也坐下来,赵东起把之前的渊源讲了一遍,把曲宴宁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曲宴宁自己听见了都不好意思了。
跟赵东起喝了一杯,曲宴宁看看还在嗷嗷等吃的客人,就先去后厨忙活,被留下来的谢祈高冷的扫了赵东起一眼,迈着尊贵的猫爪爪重新蹲回了收银台上。
喝完酒,赵东起就跟几个朋友浪去了,曲宴宁本来以为只是个普通的相遇,没想到赵东起是个很有毅力的年轻人,他看中了曲宴宁,想跟人家做朋友,就什么也不干了,成天见的往烧烤店里跑。
他人长得高大英俊,又没什么脾气架子,自来熟的在曲宴宁店里帮起了忙,店里的服务员还有女顾客都被他迷得团团的转。
谢祈的猫脸一天比一天难看,琢磨着怎么才能让这个讨猫厌的人类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掉。
相比起来曲宴宁倒是接受的很好,他朋友不多,现在有赵东起这么个自来熟跟谁都能侃几句的朋友,感觉似乎也不错。
这天店里难得清闲,赵东起一边撸着串一边神神秘秘的跟曲宴宁说话,“半个月申市要举办一个风水盛会,听说里面很多好玩的,你要去吗?”
“啊?”曲宴宁一脸懵逼的看着他,“风水盛会?”
赵东起得意的挥挥竹签,说没听过吧,“就是申市这边最厉害的曲家举办的,国内数得上名的风水门派都会来,到时候一定很有趣。”
曲宴宁用一种看失足青年的眼神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好好学习,充实一下你空虚的大脑,封建迷信要不得。”尤其是这个什么风水盛会,听起来就像全国的神棍骗子都聚在一起,商量着怎么改进新骗术,欺骗更多的无知群众,不举报就不错了,怎么还能往里送人头呢。
作者有话要说:曲小宁:破除封建迷信,弘扬科学精神。
谢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