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不穿我衣服?”
尾音上勾,带着一丝愉悦的情绪,音量不大,但足以让旁边几个人都听到。
何源首先反应过来,震惊无比,“卧槽这他妈比情侣装还高级啊?现在都流行直接穿对方衣服了吗?牛逼!”
他盯着时窈瞅了半天,感慨道,“不过讲真的,人靠衣装这话不能信,时窈妹妹穿着美得一逼,陆臻穿上骚里骚气,这还真不是衣服的错,啧。”
“……”
???
其他两个人一脸懵逼,听何源说完直勾勾看着时窈,等着听她解释。
陆臻也跟着闹,直勾勾看着她,黑眸藏着笑意,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好像非要她承认很想穿他衣服一样。
这……?
这他妈说什么都不对啊!
时窈稍有些尴尬,犹豫了几秒,对其他三个人的视线假装看不到,不咸不淡的开口,“阿姨让我穿的。”
昨晚淋了很长时间的雨,时窈衣服湿了大半,洗过澡本来准备找衣撑挂起来的,但是被陆臻一打岔,忘了这事儿,堆着放了一晚上,潮潮的,而且雨水也不干净,穿着肯定不舒服。
周龄时看到,想着家里还有两套阮星欢落下来的衣服,吊牌还没摘,正好可以让时窈穿,便把她的湿衣服扔洗衣机里洗了。
但是她忘了身高这个事,之前没见过时窈,没想到她比阮星欢要高出一截,如果是夏装还好,秋装穿着就不太合适。
最后翻了翻陆臻衣柜,挑了几件还算合适的给时窈穿。
陆臻将她话里隐藏的意思直接忽略,不管怎么样,最后不还是穿着他的衣服嘛!
一想到这,陆臻莫名觉得兴奋。
“操,时窈昨晚不会在你家住吧?”何源突然想到早上在小区里和时窈他俩遇上的场景,脑子里倏地闪出这个猜测,表情更加震惊,“陆臻,你拐|骗未成年少女,阿姨就没打死你吗?”
“……”
向意知知道时窈昨晚不在家,在陆臻他们过来之前,她还在问时窈昨晚去哪儿了,之后被他们一打岔,这个话题就掀了过去。
不过听到何源的推测,她下意识觉得是这样,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呐呐开口,“真的啊?这就……见家长了?”
时窈:“……”
这种状况……头疼……
时窈在桌子下面踢了踢陆臻,随后低着头吃饭,只当听不到。
明白她的意思,陆臻理所当然的替她应付这种事情,他冷着脸,凶巴巴的开口,“关你们什么事,吃饭!”
何源瞥了他一眼,注意到他眉宇间压不住的笑意。
冷哼一声,虚伪。
气氛略微尴尬。
一边是好奇八卦,但碍于陆臻的淫|威,不敢为难时窈,另一边则是盯着她身上的衣服看。
时窈夹在中间很不自在,很快,她把碗里剩下的几个小馄饨吃完,端着餐具就要走,“刚想到我昨晚作业还没做,我先回班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快步离开。
等走后,一直没吱声的林一舟突然说话,“爱情让人迷失。”
何源抬眼看他:“?”
林一舟看了眼陆臻,感慨道,“我们的学霸时窈妹妹,竟然为了陆臻连作业都不写!太堕落了!这还不迷失吗?”
何源:“……嗯,迷失。”
这时,陆臻也吃好早饭,从位置上站起来,跟着出了餐厅。
等回到班,见时窈正坐在位置上补昨天的作业,他把刚顺路买的两瓶草莓酸奶递过去。
“谢谢。”
“嗯。”
紫色的套头卫衣,衬得时窈皮肤格外白皙,领子稍有些大,露出一截修长的天鹅颈,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可能是写作业有些碍事,头发别在耳后,小巧圆润的耳垂露在外面,看着又软又可爱。
时窈在女生中算是个子偏高的那一部分,陆臻的衣服穿她身上也没有过分宽大,松松散散,给人一种很慵懒很中性的感觉,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没人会觉得她穿的是陆臻的衣服。
旁边灼热的目光不容忽视,时窈被看得不大自在,她转过头,“你别看我。”
本来陆臻不大喜欢这件衣服,因为颜色太过亮眼,但是时窈穿上以后,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内心被满足感充斥包裹。
四目对视,一两秒后,陆臻手肘压着桌子,身体前倾,突然凑到时窈面前,问道,“你猜我在想什么?”
故意压低的声音,还有几声气音,低哑性感。
时窈猜不到,但是她觉得陆臻这会儿有些危险。
她下意识拒绝:“不想猜,我要写作业。”
“我在想——”
“你里面穿得是不是也是我的衣服。”
清清楚楚,一字一句传入时窈耳蜗。
像是被施了术法,堵在里面,反复循环。
下一瞬,时窈脸颊涨红。
羞恼的攥起课本,在陆臻头上敲了一下。
陆臻故意惹她生气:“这算是家暴?”
“……”时窈不想和他说话,背过身去。
陆臻抽出吸管,戳破锡纸层,把草莓牛奶推到时窈面前,而后在时窈脑袋上揉了两下,语气宠溺,“我的错,别生气了。”
……!
什么人啊!
本来就是他的错!
要不要脸了!
-
今天周五,学校放学早。
雨过天晴,阳光格外明媚,傍晚的余晖洒落在学校的每个角落,花坛里的冬青像是被洒了一层金粉,和墨绿色交织在一起,格外好看。
“跟我一起回家?”陆臻拿过时窈的书包,挂在肩上,问道。
时窈摇头:“不了,我等会儿回家,我妈给向意知打电话了。”
陆臻:“行吧,我送你回去。”
……
和昨天晚上一样,乘着出租到时窈家小区,陆臻看着她下车,临走前不放心的交代,“再跟你妈吵架,记得跟我打电话,别自己乱跑,我过来接你。”
时窈点头:“嗯。”
打开家门,是吸尘器“嗡嗡”的声音,家里阿姨在客厅打扫卫生,看到时窈后和她打了招呼,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
时窈不饿,便拒绝了。
直到夜色降临,□□点的时候,时窈吃过晚饭,准备回房间,时其桦和梁如茵才回来。
时其桦表情温和,关心道,“昨晚出去怎么没带伞?没感冒吧?”
时窈摇头:“没感冒。”
时其桦把外套挂在衣架上,问时窈在向意知家住的怎么样。
梁如茵进门后一直用手机处理公务,脸上没什么表情,时窈看了她一眼,便移开视线,和时其桦聊天,不过时其桦平时和时窈交流并不多,感情也比较含蓄,突然主动关心,时窈明显感觉出他的拘谨,和平时工作时雷厉风行的样子完全不同。
他俩聊了一会儿,梁如茵放下手机,突然开口,“出去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不知道我们担心你?”
语气冷冰冰的,像是在质问教训。
笑容僵在脸上,时窈心里不怎么舒坦,“没拿手机。”
梁如茵:“向意知没手机?”
时窈没吭声。
梁如茵:“说你两句就往外跑,都跟谁学的,不想回家就别回来。”
本来刚才时其桦主动关心,时窈也有心和家里缓和,一时间气氛还不错。
这会儿被梁如茵冷言冷语说了一通,时窈心里别扭,堵堵涩涩,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堵在那里,又发作不出来,脸色沉了下来,冷冰冰开口,“我上楼写作业了。”
“你好好管管,赶紧给转学办了,一个个毛病都跟谁学的。”
时窈走后,梁如茵觉得被落了面子,不满的和时其桦说。
……
回到房间,时窈把练习册翻开,盯着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她气恼的把册子合上,丢到旁边椅子上,手臂叠在桌子上,脑袋埋了进去,昨天和刚才的情景不断在脑海中重现。
-
周六周日,时窈还有补习班的课。
早上起来,时窈心情还是闷闷的,一点都不想在家,客厅里没人,父母应该还在睡觉,她吃过早饭,乘着公交去上课。
补习班在市中心,是小班教学。
到楼下,时窈突然不想上去了,一直以来,梁如茵以为她学的是理科,给她报的课是物理化学数学,除了数学,另外两门根本没有必要。
而且梁如茵已经发现了。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晨曦顺着树叶罅隙倾泻在马路上,斑驳光圈。
时窈在树下站了一会儿,直到分针走到整点,里面已经上课,她回头朝楼上看了一眼,准备离开。
她还没想好去哪儿,和陆臻发微信问他在哪儿。
那边很快回复,让时窈发定位,等着别动,很快过来找她。
枝头树叶被秋风吹黄,有些已经干枯,风吹过,飘落在路面,时窈在上面踩了一脚,发出脆脆的声音。
等得无聊,时窈四下张望,以往她来这边只是为了上课,上完这节还有下节,从来没认真看过这条街。
忽然,她发现街道对面有一家画室,招牌老旧,雨淋得多了,还有点掉色。
透过二楼玻璃窗,隐约能看到里面架起的一个个画架,还有乱放的石膏。
小时候,时窈要比现在活泼一些,梁如茵给她报了好多个兴趣班让她尝试,她更喜欢画画,但是梁如茵嫌蜡笔彩笔乱放,会把家里弄得乱糟糟的,不如钢琴优雅,而且静静坐在那里很淑女,最终确定下来让她学钢琴。
盯着破旧的招牌,时窈突然想到小时候的事情。
她不喜欢学习,但是她考一百分妈妈会高兴,会夸奖她;她不喜欢钢琴,但是她每学会一首曲子妈妈脸上会有满意的表情;她不喜欢待在家里,她不喜欢看书,她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可每次和梁如茵讲的时候,她总是一副自己做得不对,应该听话的样子。
她也喜欢很多,喜欢……
时窈想了想,有些不大确定。
一直在做不喜欢的事情,已经成了习惯,喜欢不喜欢的界限已经模糊,好像已经没有喜欢的,也没有不喜欢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