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1 / 1)

这个二年级的暑假对奥罗拉来说过得不算很好,然而开学以后的日子也没有让她觉得有所好转,反而是更动荡。  新学年开始不到四天,半个霍格沃茨都知道了查理·韦斯莱一直追着奥罗拉·菲尔德跑。奥罗拉觉得这种传言实在太过夸张,她只是和查理经常碰面而已,但是也仅限于吃饭和课间的时候,毕竟他们年级不同。  她都搞不懂为什么之前她和沃克斯以及比尔走得那么近的时候,都没有这种乱七八糟的话,反而现在把她和刚入学的查理传到了一起。她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跟其他人读的根本不是一个学校,不然为什么思维差得这么大?  另一边,因为新来的“R.A.斯宾尼”教授因为风度翩翩寡言少语,长得又非常帅气而忧郁,几乎是在黑魔法防御课的第一次课以后就在女生们之间迅速走红。  据说最夸张的时候,斯莱特林的“地下情报收集站”——苏尔·加西亚在同一天,重复了这位新教授的信息多达三十遍,而其中他和贝芙莉的关系最让人好奇。有人在回学校的火车上就看到他们是同一个车厢,有的人则说这位新教授是贝芙莉的监护人。  总之,贝芙莉在开学的前两个星期就被弄得烦不胜烦,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和奥罗拉一起躲在桃金娘的盥洗室里避难和熬制魔药。两个同样处于并且极度不喜欢处于话题中心地位的女孩,看着彼此的时候都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催感觉。  好在新学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的,新加入课程的神奇动物保护课成了奥罗拉除草药学外最喜欢的一门课,而恰好她也是这堂课上最受凯特尔·伯恩教授喜爱的学生。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只要有奥罗拉在的课堂上,不管那堂课介绍的是什么神奇动物都不会出问题。  那天是星期四,天气难得的非常晴朗。可惜好像再热烈明快的光线也无法将禁林的茂密树冠层穿透,这里的光线条件依旧很差,满眼的浮动森绿色,浓郁到几乎要让你的眼珠找不到聚焦点。更远的地方,常年盘旋在森林里的雾气已经被染成了翠绿色,完全分不清哪些是树,哪些是雾。  单一暗淡色彩的过分堆积,让人即使只是站在边缘,也能很清楚地感觉到那种阴冷压抑的氛围。仿佛有幽灵在贴着你的肌肤,朝骨缝里吹冷气那样。  赫奇帕奇的大部分课程都被分到了和斯莱特林一起上,神奇动物保护课也不例外。两个学院的孩子们被各自的级长带着来到禁林边缘,等待着凯特尔·伯恩教授的到来。  对于除了奥罗拉以外的其他人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到禁林。习惯了城堡里清晰熟悉环境的小巫师们,对于眼前这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幽暗森林充满了好奇,但是谁都没有要先进去一步的打算。赫奇帕奇们挤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讨论着,斯莱特林们则安静得多地站在一旁,彼此之间没什么交流。  “梅林,这里真冷。”

卡洛琳抱紧自己,把自己尽量朝后缩过去,“现在可是九月份,这里就冷成这样,冬天的时候那些神奇动物真的不会冻死吗?”

“它们习惯了吧。”

奥罗拉回答。  很快,凯特尔教授就抱着一头基本接近成年体型的莫特拉鼠走了出来。那是一只背上长着海葵一样的东西,外形酷似老鼠的魔法生物,有着长长的触须,全身粉红,性情颇为凶猛。它们因为出色的魔法抵御能力而闻名。巫师们往往因为它们的小巧体型而低估它们对魔法的抵抗力,但其实从相同体型的魔法生物来看,它们的承受极限比一只鹰马还要优秀。  在简单介绍完莫特拉鼠的特性和性情后,凯特尔教授抱起这只缩着爪子的胖乎乎的小家伙:“谁愿意来和它亲近一下?它是个脾气很好的女孩,别害怕。”

莫特拉鼠冲面前的小獾和小蛇们露出了尖牙。  大概女生天生就是怕老鼠的,更何况是一只和普通家猫体型差不多大的老鼠。凯特尔教授说完,大部分女生都不自觉地朝后退了几步,慷慨体贴地把机会让给了在场的男孩们。  最终,斯莱特林的一个男孩主动举了手,凯特尔教授朝他微笑示意,让他走上前来。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莫特拉鼠似乎不太买这位斯莱特林的账,在凯特尔教授松手的一瞬间,小家伙回头就朝男孩咬了过去。被凯特尔教授阻止以后,它踩了男孩的手臂一脚,圆滚滚的一团就掉到地上,吓了男孩一跳后,呲溜一声就朝森林里窜进去。  凯特尔教授因为瘸了一条腿的缘故,一时没办法去抓住它。奥罗拉连忙从叽叽喳喳的人群里挣脱出来,朝那只快要看不见踪影的莫特拉鼠追过去。  “快回来!”

奥罗拉蹲在地上,朝缩在一团盛开着繁茂淡紫色小花的醡浆草里的莫特拉鼠伸手,“过来。”

小家伙盯着眼前的女孩,长长的触须抖了抖,然后欢快地从阴影里跑出来跳进奥罗拉的怀里。一旁的斯莱特林们的表情,玄幻到好像看到了他们那位年轻的院长,正在冲他们露出如沐春风般的慈祥笑容。有那么一瞬间,凯特尔还以为自己看到了纽特·斯卡曼德,他曾经最得意的学生。  两个人都是赫奇帕奇,都属于话不多很安静的类型。一开始凯特尔还以为他们有什么血缘关系,后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  不过奥罗拉倒是从这位老教授的口中得知了另一件事,历史上有记载的第一个拥有这样天赋的人,是霍格沃茨的创始人之一,赫尔加·赫奇帕奇。  奥罗拉听完后,瞬间就明白为什么那次萨拉查知道自己的天赋以后,会破天荒地说这个天赋很好了。  她这么想着,捏住手里那朵深红玫瑰的绿色花枝晃了晃,光滑馥郁的花瓣轻轻点在奥罗拉的鼻尖上,温柔得像个落下来的吻一样。她突然有点替被困在日记本里的萨拉查感到遗憾,同时她也想起了一个她以前想过很多次的问题。  为什么那次去博金博克店的时候,萨拉查的日记这么凑巧就砸到她了呢?  ……  周二下午的最后两堂课是雷古勒斯的黑魔法防御课,卡洛琳中午吃完饭就拉着奥罗拉和塞西莉亚回到了寝室,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翻了出来一一试了过去。  最后,已经完全记不住她之前试了哪些衣服的奥罗拉给了她一个建议——反正她这一年里有的是机会和这位斯宾尼教授见面,这些衣服早晚都是要穿一遍的,只是顺序问题而已,今天穿哪件并不重要。  卡洛琳歪着头想了想,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由此奥罗拉觉得,自己真的越来越会忽悠人了。  今天的课程是实践课,安排在了一间能够看到夕阳的空旷大教室里。奥罗拉到的时候里面还没有人,只有满地的发亮光线和被照耀成蜂蜜色的木地板。禁林的阴影盘踞在窗外,和霍格沃茨城堡隔着一片灿烂瑰丽的光海。  她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然后翻开手里的书,准备提前预习一下今天的内容。不管是什么课,早到是奥罗拉的习惯,这门课也不例外。淡黄色的羊皮纸在阳光下看起来就像几乎不存在那样,那些单词仿佛都顺着流淌的阳光漂浮到了空气里,随时准备踮起脚尖舞蹈。  这间教室用来做黑魔法防御课的实践教室怪可惜的,如果能够在四周的古老墙壁上贴上镜子,那会是一个很漂亮的舞蹈房。奥罗拉这么想着,模仿着拨动吉他弦的动作,手指在桌面上轻快地勾挑了几下。  慢慢的,陆陆续续又有其他学生也到了教室,零散地坐在教室里,沃克斯和比尔照例坐在奥罗拉旁边,三个孩子很快聊在了一起。  雷古勒斯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满屋璀璨光线里的奥罗拉。明亮的阳光滚动在她淡金色的长发上,耀眼厚重得烫人的心脏。她穿着一件暖黄色的短袖,里面是巧克力色的长袖衫,黑色的牛仔裤,白色的运动鞋,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安静。  “看起来我好像来迟了。”

雷古勒斯走进来,朝循声回头的奥罗拉微笑了一下,然后一一回应了其他学生的问候,“你们来得这么早吗?”

说着,他走上讲台将手里的课本翻到了写有魔法生物博格特的那一页。  很快的,教室里就坐满了人。今天的课堂内容就是学习如何用博格特驱除咒来制服这种黑魔法生物,它们惧怕欢笑声,那会让它们痛苦万分直到灰飞烟灭。  咒语记起来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实践,好在雷古勒斯的课堂上从来不用担心参与度的问题。奥罗拉站在最后一排靠着墙,看着前面的同学们一个一个都施展出了能够克制博格特的咒语,和他们一起朝被施了咒语的博格特哈哈大笑。  其中最让奥罗拉印象深刻的是汉娜,她的博格特幻影是一头猪。因为她很害怕这种动物。还没等她动手施展魔法,周围的孩子们都被这只猪给笑翻了天。  沃克斯更凄惨,他的博格特幻影是那两个一直追着他不放的格兰芬多女孩,教室里爆发出来的笑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连雷古勒斯都忍不住低下头去轻轻笑了下。沃克斯在练习结束后懊恼地朝后走,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靠在墙上,恨不得立刻原地蒸发。比尔则在旁边坏笑着安慰他,说,相信从此以后那两个女孩就不会再来缠着他了,这是件好事。  沃克斯连翻几个大白眼送给他。他隐隐感觉这件丢脸的事很快就会传遍全校,连桃金娘的盥洗室都拯救不了他。  奥罗拉其实不用站到博格特面前去都能知道它会变成什么,除了蛇不会是别的了,至于到底会是曾经出现在梦里的那条和萨拉查很像的巨蟒,还是在阿格尔特森林里的红曼古拉斯哨蛇都不重要,反正她都害怕。  还有几个人就轮到自己了,奥罗拉握紧自己的魔杖,之前的愉快渐渐被升腾起来的紧张压制下去,她能感觉到自己握着魔杖的手心已经出汗了,黏糊糊的非常难受。  奥罗拉不断默念着博格特驱除咒的咒语,深吸一口气,在卡洛琳成功将巨大灰色老鼠变为一只米奇卡通老鼠以后,咬牙走上前去。  “别担心。”

雷古勒斯说,声音干净而清朗,“只是一只博格特而已。它变出来的东西都是虚假的,没有必要害怕。”

“好的,我准备好了。”

奥罗拉点点头。  雷古勒斯看着她的眼睛,然后伸手打开了博格特刚刚缩进去的箱子的锁,箱盖瞬间被掀开,一团不断变换着形状的东西从里面冲了出来,缓缓飘浮到奥罗拉正前方,一直在不断地改变自己的色彩。它看起来就像一团掉进彩色染缸以后,又被捞起来搓来捏去的棉花球。  很怪异,但是绝对和恐怖沾不上任何关系。  奥罗拉屏住呼吸,直勾勾地盯着面前那团迟迟没有拿定主意变成什么的博格特,直到都快窒息了才匆忙吐出一口气,冷汗爬满她的额头。  这时,雷古勒斯的脸色突然变得有点奇怪,确切地说是一种浓郁的困惑。他的关注点也改变了,从那团还在变幻扭曲的博格特,转移到了奥罗拉的身上。  半晌后,奥罗拉能听到身后的许多同学也开始在窃窃私语着讨论到底出了什么事,雷古勒斯将箱子重新打开,把博格特关了进去。  他回头极快地瞥了奥罗拉一眼,不知怎么的,奥罗拉哆嗦了一下。  然后,雷古勒斯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朝教室里的其他学生问到:“还有其他学生没有参与过或者还想再试一次的?”

“我我我——!”

举手的大部分都是女孩子。奥罗拉愣了愣,然后朝墙角阴影里的沃克斯他们走过去。  “你没事吧?”

比尔看着她,又回头看了看还在议论纷纷的其他学生,“怎么回事,你的博格特怎么变不出来东西?”

奥罗拉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以为它肯定会变成蛇什么的,我真的很怕蛇。”

沃克斯挠挠头:“可是它什么反应都没有啊,这是怎么回事?博格特如果空白的话,那意味着什么?”

“我不知道。我觉得这不太对劲。”

奥罗拉皱了皱眉头。  这时,雷古勒斯的声音传了过来:“奥罗拉·菲尔德留下来一下,其他人可以下课了,晚餐愉快。”

奥罗拉扯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你们先走吧,我很快过来。”

“行吧,我们餐厅见。”

“好的。”

雷古勒斯将关着博格特的箱子锁好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有点僵硬谨慎的女孩,微微笑了笑。他的笑容和莱姆斯有些相似,但是没有那么有亲和力,你看到他的笑容会放松下来,但是不会有亲近他的想法。  他说,“你的博格特是空白的。”

奥罗拉有点茫然地点点头:“看起来的确是这样。”

“你最害怕的是什么?”

雷古勒斯问。“蛇。”

奥罗拉老实地回答。  年轻的教授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平静地说:“能告诉我为什么博格特看不到你的内心吗?这不是初级的大脑封闭术就能解决的,事实上这个咒语不仅艰深所以很难掌握,而且还需要很强的控制力才能起作用。你学过吗,谁教你的?”

奥罗拉仰头看着他,对方那双深灰色的眼睛总让她想起西里斯,不同的是雷古勒斯的眼睛里总是一片忧郁和沉静,仿佛黑湖的水底。而西里斯的眼睛里总是跳动着火焰。  他们可真不像兄弟。  “我……”  无法看透,不起作用。这些话个萨拉查当初说的一模一样,奥罗拉肯定,造成这种空白的原因一定是因为自己从灵魂层面来说,压根就是另一个人的关系。  奥罗拉在脑海里模拟出一千个谎言,但是又把它们一一枪毙,最终想起了博格特的生物特性,于是非常底气不足地说到:“我……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它也是一种神奇生物的缘故,可能也受到了我的一些影响。通常它们都不会伤害我。”

雷古勒斯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在掂量这个解释的可信度,奥罗拉看着他,完全猜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也许是吧,虽然它属于黑魔法生物。”

雷古勒斯垂了垂眼睑,然后说,“你走吧,晚餐愉快。”

“好。”

奥罗拉松了口气,紧接着又看着他问到,“您会把这个事告诉其他人吗?”

虽然她猜不管雷古勒斯说不说区别都不大,看到她博格特空白的人实在太多了。  “你不想让他们知道?”

“最近关于我的话题实在太多了,我……”  “我不会说出去的。”

“谢谢您。”

说完,奥罗拉转身朝外走去,却没走几步又回头看着半笼罩在阴影里的年轻男人,轻轻地问:“您好些了吗?我听贝芙莉说斯内普教授一直在照顾您的病。”

雷古勒斯愣了一下,然后点头,眼神有些空洞地回答,“好多了。所以邓布利多教授让我来任教。至于其他方面,也许吧。”

他还是很多东西记不起来,虽然靠着本能找回了许多魔咒的记忆,但是除此之外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些是什么时候学的,那时候霍格沃茨是什么样子,他一点概念都没有。  “您会好起来的。”

“谢了。”

“再见。”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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