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1 / 1)

众所周知,幻影显形是小巫师们在霍格沃茨的七年学习时光里会接触到的,最有挑战性的咒语之一。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它所带来的那种让人难以适应的眩晕感,那会让很多在飞行课上连骑着扫帚急转弯都困难的学生望而生畏。  奥罗拉因为已经有过许多次被别人带着一起幻影显形的经历,这种眩晕感对她来说基本可以被忍受,不过她的几个朋友们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沃克斯和塞西莉亚到现在还蹲在教室外的走廊旁边感觉头晕眼花,胃部时不时地抽搐痉挛着,早餐时吃的培根和煎蛋此刻显得格外有存在感。  城堡的走廊正对着千年不变的禁林环绕,缺少阳光绘染的天空灰蒙沉重,和面前古森林的压抑墨绿打翻混搅在一起,这种过分清冷深重的光色几乎把他们刚刚才被幻影显形折磨过的可怜视神经压碎。沃克斯闭着眼睛去揉太阳穴,眉头紧皱着,声音听起来有种轻微的虚弱感:“我还以为飞行课的急转弯训练就已经是地狱了,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贝芙莉站在立柱旁,眼神和语气都淡淡的:“很显然是这样。介于你这六年来在飞行课上的表现,我一直以为你至少在决定报名这个课程前会仔细思考下自己是否合适。不过你现在想要退出的话,也还来得及。”

沃克斯伸手扶着脖子仰头活动了几下,长叹一口气,非常认真地回答:“退出是不可能退出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给我点时间,我想我能适应这种感觉,虽然我完全可以预见那个过程会有多么痛苦。”

“哇喔,决心满满啊。”

比尔闭着一只眼睛笑着打趣他,“你之前在飞行课上怎么没有这种斗志。你要是有,估计都进魁地奇院队了。”

沃克斯皱皱鼻子:“这不一样,我已经决定将来要去魔法部神秘事务司工作,这一关是无论如何都要过的。”

“很有想法啊少年,有前途!”

比尔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你居然愿意为了神秘事务司去克服飞行眩晕恐惧症,看来我得打消把你拐来和我一起当解咒员的念头了,我知道我成功不了了。”

说着,他故作惋惜又特别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松开对方,姿态潇洒地朝旁边一靠。  沃克斯白他一眼,“我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塞西莉亚坐在台阶上靠着奥罗拉的肩膀,眉头紧皱地呻/吟着哼了哼,气若游丝:“你们先进去吧,让我再缓一会儿。”

“我在这里陪她,等会儿过来。你们先去接着练习吧。”

奥罗拉微笑着点点头,朝同伴们挥手告别。塞西莉亚揉着太阳穴,努力把睁开眼睛一条缝,看到奥罗拉正悠闲地朝几只在草坪上觅食的蓝冠山雀和知更鸟熟练地吹个口哨,清脆悠婉的声音立刻引得几只圆滚滚的小家伙扑腾着小翅膀飞到她的膝盖和手上,叽叽喳喳地朝她叫着。  “之前报名只是觉得幻影显形听起来很好玩,谁知道学起来居然要受这么大的罪。”

塞西莉亚伸出手指去戳戳知更鸟脖子上的橙色绒毛,叹息着说,“而且听这位魔法部来的罗德里格斯教授说,要是将来我们运用得不够规范,很容易把自己撕裂成好几块的……”  说着,她打了个抖,裹紧身上的长袍,“你不害怕吗,奥罗拉?”

“其实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幻影显形带来的眩晕感干扰了我们的判断。所以只要克服了这种感觉,熟悉咒语,从短距离的转移开始练习,还是比较容易掌握的。”

奥罗拉一边开解着她,一边用手指替掌心里的蓝冠山雀抚去头顶的枯萎草尖。  已经干燥成空心卷的草尖打着旋落进走廊前的一洼积水里,不见一丝波澜,很快溶解成碎末消失不见。  她拍拍室友的手背,鼓励到:“都学到这里了,放弃就太可惜了。”

“说得也是。”

塞西莉亚吸吸鼻子,鼓着腮帮子说话的样子像只可爱的花栗鼠,“好歹也是交了十二加隆去学的,就冲着这笔钱也不能浪费了。”

奥罗拉被她的说辞娱乐到,笑着赞同:“这才是嘛,你这样想就对了。”

塞西莉亚站起来,拍拍身上衣物的褶皱,浓密的长发一甩,一副视死如归的气势,眼神凝重悲戚,“走吧,为了我们的十二加隆!”

“好,回去。”

说着,两个人一起回到了教室里,罗德里格斯教授已经开始继续讲授掌握幻影显形的诀窍了,她们弯着腰悄无声息地走进去,坐在最后一排的窗户边。  奥罗拉低头认真记着笔记,偶尔偏头看向窗外的时候,能看到有裙带状的雾气在苍翠的森林上空弥漫着。半枯的落叶和细瘦到接近凋零的黄绿藤蔓摇摇晃晃地挂在城堡的外墙上,泛着灰调的冷光描摹着周围的一切,让它们全都蒙上一层庄肃疏冷的陈旧感。  下课以后已经接近正午,饱受饥饿和疲累折磨的孩子们全都涌向了餐厅。奥罗拉选了一份自己经常吃的奶油蘑菇意面,听着对面的几个同院学生边吃边抱怨下午还有变形课,根本没时间休息。  这倒是实话。因为虽然六年级的课程相比起前几年来说更有针对性,课程的门数也有所减少,但与此同时课程的难度和强度都增加了很多。这让许多一开始想着升上六年级就能松口气的学生们实在大失所望,要知道在他们的设想里,去掉了一些自己不愿意学的课程后,六年级本应该是很轻松的才对。  吃完午餐后,奥罗拉准备和塞西莉亚她们一起回宿舍休息,顺便打算着利用下午的空闲时间来好好复习一下之前的魔药学内容。  然而还没走到公共休息室,小精灵艾达拉突然从厨房里溜出来,睁着晶亮的大眼睛注视着奥罗拉,小手乖乖地背着:“奥罗拉小姐中午好,主人在等你。”

“他……”奥罗拉刚说出一个词就立刻闭上嘴,意识到周围还有不少进进出出的赫奇帕奇。于是她点点头:“好的,请让我去放个东西好吗?我马上回来。”

“好的小姐,艾达拉会等着你。”

奥罗拉很快回到宿舍将怀里抱着的几本厚重书本和两份论文全都放好,背好挎包,急匆匆地来到厨房看到正在门口的艾达拉:“要去哪儿?”

“禁林。”

说完,艾达拉一个响指将她们俩带到了禁林的河流边。  要是自己也有这种能够随心所欲施展幻影显形的能力就好了,果然小精灵的魔法天赋是羡慕不来的。奥罗拉这么想着,使劲眨眨眼让视线里的画面重归清晰。一阵羽翅扑腾声和鸟类的惊叫声从头顶上响起来,奥罗拉眯着眼睛抬起头,有凝结的露水从针叶尖上滴落,溅开带着水青色幻影的雨花碎裂在她的镜片上。  奥罗拉伸出袖子擦了擦,这才发现是一群快速从密林里集体腾空飞离的各色鸟类,速度快得像在逃命。紧接着夜骐家族和其他诸如蛙爪猴还有林獾和莫特拉鼠的生物们,突然集体从她的身后蹿出来。湍急冰冷的河流对它们来说不足以成为停下的理由,它们争先恐后地跳进水里扑腾着挣扎着,爬上对面的岸边,仓惶消失在幽暗的森林深处。  所有的动静都远去后,奥罗拉听到了一阵挺熟悉的嘶嘶声,蛇类的声音。  她回头,看到茂密的蕨类植物们从远处开始逐渐被分开,有什么东西正在沿着这层植物铺垫成的湿冷地毯蜿蜒而来。  “呃……”她基本能猜出来那是什么,忍不住朝后瑟缩着,一脚踩进身后的河水里。深秋季节下的水温已经称得上是寒冷,她被涌进鞋袜里的这种毫无温情可言的水流冻到微微发抖。  萨拉查从阴影里走出来,用蛇语朝一旁已经被魔法缩小了不少却依旧体型吓人的蛇怪阿比斯说了几句话,声音轻滑到接近呓语那样。然后他转过来,“你下午是没课的吧?”

“啊,的确是这样。”

她点头,目光尽可能地远离着那条乖乖趴在萨拉查脚边的蛇怪,“我想我知道为什么刚刚那些魔法生物们都跑得这么快了,老实说我还蛮想加入它们的。所以……您这是……带它出来放风?”

“捕猎,马上要入冬了。”

萨拉查动了动手指,让蛇怪自己去禁林深处的蜘蛛巢穴里找猎物,“把鞋子弄干,我有话跟你说。”

奥罗拉照办,跟着他在湿漉静默的森林里慢慢走着,空气里充斥着厚郁的水汽和浑浊脆弱的灰绿光线。它们和萨拉查身上的深浓色彩很接近,奥罗拉有时候会在这种过分单一的色调光影里看错某个轮廓,误以为自己跟丢了他。  “你最近还在做那些梦吗?”

他问。奥罗拉想了想回答:“偶尔有过。”

“有什么新的内容吗?”

他翠绿的竖瞳转到眼角处看着她,眼神平静阴郁。  “没有。还是那些画面,树,城堡……”奥罗拉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一下,然后才接着说,“不过大多都不在霍格沃茨。”

“你有想过为什么你会做这些梦吗?”

“有想过。那段时间想得我很痛苦,很漫长,像在水里拼命挣扎着即将溺死的落水者。”

奥罗拉耸耸肩,“那种感觉很可怕,而且我找不到任何头绪,所以我决定不去想了。”

萨拉查听完,扯了扯嘴角,没有过多的发表意见,只是突兀地问到:“你有去过远东和南亚的一些国家吗?”

“啊?”

奥罗拉被他突如其来的话题转移弄得有点发愣,但还是回答到,“去过一次吧。和凯特尔教授他们一起,去过俄罗斯的一个地方,那里有鸟蛇的栖息地。”

他略略伸手虚压了一下:“我不是说那次。所以你是没有去过了,对吧?”

“是这样。”

奥罗拉点头。  也许是因为萨拉查的存在形态只是灵魂碎片的关系,不算真正的实体,那些脚底的湿滑青苔和崎岖小径丝毫没有困扰到他,奥罗拉几乎需要费点劲才能跟上他的步伐。他基本是直行着的,而且那些水渍泥叶一点也没有沾染到他的袍子。如果不是因为光线太暗,奥罗拉想自己应该是可以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可惜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必须得放在脚下来避免滑倒。  “我曾经去过一个很远的国家,在很久很久之前。当然,那个地方跟现在肯定已经不一样了,不过我就是在那里第一次接触到了‘轮回’这个概念。”

奥罗拉发现他说话的方式相当有技巧性,一些不想透露的细节总是会被他不着痕迹地模糊处理掉,“那里的人相信一个人死后,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一百年,他们总会又回到这个世界上来。同样的容貌,空白的记忆,一切似乎重新开始。”

“噢……这听起来还挺玄幻的。”

奥罗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毛毛的,她想起了自己的真实身世,十年前的她也是这样一片空白地醒来。  “后来我发现,这种传说不止一个地方有。很多地方尽管它们有着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文化背景和生活方式,但是都有类似的传说。来生,转世,轮回,这些概念不约而同的生长在世界各地,整齐划一到不可思议。”

“而在这里,最有名的就是和死亡圣器有关的传说。只要同时拥有三件死亡圣器,就会让持有者成为死神的主人。”

萨拉查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始终都保持在一个固定的调子上,像某种精细的机械发出的那样,根本察觉不到属于他的哪怕微末的感情色彩。这种过于清冷的语气在幽深寂静的古森林里漂浮沉淀着,让人本能地感觉到一股寒意和畏惧。  “然后呢?”

奥罗拉硬着头皮接着问到,“就可以让人进入新的轮回?”

“这我就不清楚了。”

萨拉查说,“毕竟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同时收集到这三样东西。我倒是曾经试过,不过没成功。”

“您为什么要去收集它们?”

奥罗拉呐呐地问,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赫尔加的那幅画像。  “不为什么,就想试试。”

他冷淡地略过这个话题,“我今天来找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你的梦境里有一些东西确实很有意思。而且不管你有没有意识到,你所经历的这些的确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被称为你已经经历过的,所以你会有那种熟悉感,会有那些梦。它们会折磨你,困扰你,压迫你,但是换句话来讲,也是你摆脱这种境况的唯一希望。”

“原地不动是不会有什么进展的,有时候你得学着朝自己最害怕的地方前行。更何况,时间不等人。你的那位校长已经从伊法魔尼回来了,他带来的消息可不太好。”

“您都知道了?”

看来斯内普教授和他私底下已经谈过很多了。邓布利多前两天已经从伊法魔尼的校长交流会上回来了,他没能在这次交流会的时间里找到斯莱特林魔杖的所在地。  这其实再正常不过了,他整个白天都在和对方学校的校长开会研讨,时不时美国魔法部的人也会来,唯一能自由活动的时间只有深夜。交流会一共才两天,而伊法魔尼又是那么的宽阔。  “要知道这些很难吗?”

他睨了奥罗拉一眼。这时,已经吃饱的阿比斯正非常悠哉地从面前的森林里游弋而出,奥罗拉很乖觉地退让到一边,低头不去看它。虽然知道在不动用魔力的情况下,和蛇怪对视并没有什么危险,但是那不代表它的外表就同样不吓人。  “您刚刚说到其他地方也有关于轮回的说法。”

奥罗拉试着开拓新的话题来降低她的恐惧感,“我有点想不明白。”

“什么?”

“为什么有人要选择轮回?为什么他们要一次一次地回到这个世界上?”

这个话题似乎触碰到了萨拉查心底里的某个地方,他抚摸着阿比斯的手僵硬了一下,进而是一阵沉默。良久后,他才又开口,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回答:“有的是因为心愿未了,有的是舍不得他们所拥有的。还有的,也许是为了解脱。”

“解脱?”

“去经历,然后才能解脱。这也是那些流传在世界各地的传说里,很奇妙地共同拥有的一个说法。”

“所以……您觉得也许我该主动顺应这种发展,去再次经历一遍?”

“只能说,如果我是你,我会这样的。”

萨拉查回答,“反正不管结局是什么,都是由你自己的行为来决定的,不是吗?争总比不争好,只是你需要把控好你做的每一个决定。”

奥罗拉思考着他的话,没有出声,两个人就这么一直沉默着。直到她打算起身离开禁林回到城堡里去,萨拉查才突然转头看着她,语气平淡地开口:“能问你个问题吗?”

“诶?”

奥罗拉被他的态度吓一跳,要知道这位年轻的斯莱特林创始人似乎永远都是倨傲而精明锐利的,从来都只有别人对他恭恭敬敬,很少看见他会用这种方式征求什么人的意见——毕竟对他来说根本用不着。  “当然,乐意至极。”

她点点头。  “如果你已经决定要离开一个人,那么是不是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再回头?”

这个问题有点超出奥罗拉的预料和回答范围,她张了张嘴,思考了一会儿后老实回答:“我不知道,先生。因为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现在想。”

他显然不满意于这个模糊的回答,语气不由得开始变得尖刻起来,流露出过于自然的压迫感。  “呃……”奥罗拉有种如果自己不给个清晰的回答,对方就不会罢休的感觉。她斟酌了一会儿后说到:“这个,我觉得就我个人而言。如果我决定离开什么人,也许就是因为我和那个人相处不好。这很正常,大家都有相处不了的人,性格问题而已,减少联系就好了。当然这是我个人的看法而已,代表不了什么。而且我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  “行了。”

他皱着眉头侧开脸,不耐烦地打断奥罗拉的话,“当我没问过,你回去吧。”

奥罗拉很快告辞,走出禁林来到外面的开阔草场。秋天已经开始逐步收割着植物们的生机,地上的草叶们全都在濒临凋萎,枯黄日复一日地蚕食着那些青绿。  路过黑湖的时候,有人鱼的缥缈歌声夹着冷风蔓延过来。  你要经历,才能解脱。  就像你必须走过地狱,才能进到天堂。  她莫名想到但丁的《神曲》,在麻瓜社会曾经读过的一本书。  ……  为期十二周的幻影显形课在十二月的时候已经逐渐接近尾声,一部分学生已经能够熟练掌握这种高难度的魔咒,不过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为了能够更好的将魔咒运用到实践里,罗德里格斯教授将教学地点从室内转移到了室外。这对奥罗拉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因为她的眼睛条件已经完全不允许她在十二月的冬天踏出城堡哪怕半步。  这就意味着她将无法参加所有的练习课程,而在城堡内部,幻影显形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也许是冬天增加了大家的负重,罗德里格斯明显发现最近大家的成功率下降了。经常有学生人已经过去了,围巾帽子却掉了一地在原地,甚至还有的人因为使用不够熟练而导致自己身上的东西四散分家的。  “他们都算好的了。”

唐克斯坐在餐桌前,低声朝奥罗拉说着,叉子的一头指了指对面格兰芬多餐桌前的某个学生。奥罗拉注意到她把自己全身都裹得紧紧的,恨不得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  “听说米歇尔·乔纳森在上次的实践课里出了岔子,一半的头发刷一下就没了!”

“庞弗雷夫人不能治好她吗?”

奥罗拉惊讶地问,边说还忍不住伸手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呃,这有点困难。”

唐克斯吧唧吧唧咬着土豆培根卷,含糊不清地回答,“你看看那些偷偷用美发咒结果失败的姑娘们就知道了,魔咒的消除和头发再生需要一点时间。”

“那也太惨了。”

“谁说不是。”

唐克斯啧啧摇头,喝了一大口南瓜汁,“可是现在入冬了,你不能到室外去参加实践课可怎么办?”

“只能自己尽量找机会练呗。”

奥罗拉含糊地回答。老实说,她现在担心的也是这个,尤其是课程即将结束的现在,她连一次练习课都没有上过,真要到了考试那天结果简直可想而知。  这段时间她每次都只有趁西里斯或者莱姆斯有空的时候,去霍格莫德练习。然而苦恼于外面的大雪,她也只能在屋子里简单试试。再加上最近因为邓布利多在伊法魔尼找虽然已经探寻到了一些眉目,但是受限于时间而没能真正找到魔杖的下落,整个凤凰社的气氛都很紧张,他们俩也时常见不到人。  这么想着,奥罗拉也没了多少吃饭的心情。心里惦记着斯内普让她用餐结束后去密室的话,匆匆扒拉几口吃完后,奥罗拉很快离开了餐厅。外面还在下雪,纷纷扬扬无休无止,每一朵雪花落在她的视线里都会变成苍白冰冷的火焰,灼伤她本就脆弱的眼珠。冬风怒号着,把昨夜堆积在光秃秃树枝上的积雪全都卷碎在地上,有的则吹进城堡里,呼吸间都是那种刺痛肺部的低温清寒气息,裸/露在外的指尖和脸孔冻到微微发麻。  半透明的冰棱从尖顶塔盖的边缘延伸凝结,长长短短的一圈垂挂着,像牵了一层水晶帘子在外面似的。  英国冬天的满地白雪,纯洁过头顶的深灰天空。  来到密室里的时候,奥罗拉看到斯内普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她走过去,发现对方似乎正在盯着那潭幽绿的水池沉思着,脸上的表情空白如外面的雪地,深冷漠然,甚至对于她的到来都有些无动于衷。  “晚上好教授。”

奥罗拉主动开口打招呼说到。  听到她的话后,斯内普才侧头,略微抬了抬下颌算是回应,目光着意在她的眼睛周围停留了一会儿,问:“这段时间的其他内容先停着,你着重练习幻影显形。”

“在这里?”

奥罗拉环视了一下周围,“可是不是说霍格沃茨内不能幻影显形吗?”

“的确如此。不过前提是,要有人知道这里的存在才能给它施加反咒。”

斯内普回答,“当然,你尽管可以在这里幻影显形,然而也只能在这里,出不去别的地方。”

“那就是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奥罗拉明白过来,“我懂了。”

“开始吧。”

斯内普简练地说。  由于缺失了太多实践课的关系,奥罗拉对这个咒语的掌握度并不熟练。即使从密室的一端转移到另一端也有些困难,经常会出现一些身上的东西随着转移而分体的情况。  斯内普拧着眉峰瞥着她,确认那些分裂伤都只是出现在她的衣物上,并没有真正伤害到她:“如果你不想下次这些分裂出现在你自己的身上,菲尔德小姐,我建议你先稳定住你的情绪,施咒的时候尽可能的从容冷静一些。要知道在参加资格测试的时候,即使你断了一根头发也会被判定为失败,更别提你现在的表现。”

奥罗拉头疼地揉揉额角,多次不太稳定的幻影显形让她觉得有些发晕,脑子里也不太清醒:“我下次一定注意。”

“想着你要去的地方,在掌握程度不够的时候,对于目的地的记忆越清楚对你越有利。”

斯内普说着,视线捕捉到她揉头的动作,停顿一下,很快又移开,语气不变地接着说,“等你清醒了再继续。”

听到这句话后,奥罗拉有点诧异地转头看着对方,意识到他应该是注意到自己刚刚有些头晕才这么说。这个想法带来一种隐秘的柔软盘旋在胸腔里,像一朵花垂落在心尖那样无声而清晰。  她的手指沿着魔杖的简洁纹路摩擦了一下,说:“谢谢您教授。我本来还以为我这次肯定来不及去参加幻影显形的考试了。我错过了几乎全部的实践课,罗德里格斯教授也建议我放弃这次机会,让我最好等下一年。”

斯内普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径直隔断了这个关于大雪和无法上课的话题,问:“邓布利多有来找过你吗?”

很明显对方是在回避自己的话,奥罗拉能感觉到,他并不想讨论任何跟自己眼睛哪怕稍微有点牵连的内容。就算是在给她送魔药或者例行检查眼睛状况的时候,斯内普都会神情空白,一言不发。  不知道为什么,奥罗拉在他的这些举动里,有种他比自己更受折磨的感觉。  “没有。”

她说完,立刻又反应过来,“您是指邓布利多教授没有在伊法魔尼找到魔杖下落的事对吗?为什么不直接提醒伊法魔尼的校长,让他们帮忙一起找呢?”

“你觉得霍格沃茨和英国魔法部配合得怎么样?”

斯内普反问。奥罗拉懂了,连同属于一个国家的两个机构配合起来都矛盾摩擦重重,更别提还跨洋牵扯到美国的魔法学校和魔法部,其中少不了会掺杂进更多的权利斗争和阳奉阴违。美国魔法部向来强硬,绝不可能让几个英国巫师来自己的地盘指手画脚,哪怕盛名如邓布利多也不行。更何况那是属于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魔杖,如果消息一旦走漏,一定会吸引许多心怀不轨的巫师来添乱。  看着奥罗拉的神色变化,斯内普就知道她基本已经懂了:“所以这件事绝对不能摆到明面上来,必须越少人知道越好。”

“可是邓布利多教授已经回来了,那现在怎么办?”

她问。  “斯卡曼德的妻子曾经是美国魔法部的傲罗,他们现在正在美国准备暗中调查这件事。”

“这行得通吗?就算是前傲罗,想要随意出入伊法魔尼也是不太可能的吧?总得有个什么理由能让他们长期出入才行。”

“想得很周到,菲尔德小姐,看来你已经清醒多了。”

斯内普说着,眉毛一挑,“试试看这次尝试,你又会把你身上的什么东西落下来。”

奥罗拉深吸一口气稳定住情绪,专注地看着隔着重重冷绿水光波纹的密室对面,举起魔杖念出咒语。这次她确实是做到整个人都转移过去了,可惜落地的时候出了点偏差,直接踩着被水弄得湿滑无比的地板掉进了围绕在密室里的水渠里。  水流灰绿深冷,和冬季里携带的低温一起禁锢着她,像是要刻进奥罗拉的骨子里那样,几乎让人一瞬间就凝结成冰雕。然而还没等她感受到溺水的惊恐和本能挣扎的时候,一只苍白有力的手立刻破开水流将她拖了上去。奥罗拉坐在水池边冻到嘴唇发紫地抖个不停,躲在围巾里的茶卷也爬出来瑟瑟发抖地吐着呛进去的水,样子可怜兮兮的。  斯内普啧了一声,朝她身上丢了几个干燥咒和温暖咒:“今天到此为止吧。”

奥罗拉不住地朝手心里吹着热气,呼出的二氧化碳都凝结成没有形状的轻薄白雾:“好……好的,教授。”

很快地,艾达拉从厨房来到密室里将他们都带去了地窖办公室。斯内普用魔杖顺手点亮了所有的壁灯和壁炉里的火,小精灵还贴心地送来了刚泡好的热牛奶。奥罗拉捧着温热的杯子啜饮一口,余光瞥见桌面上放着几封像是邓布利多写来的信。因为几封信的墨水颜色都不统一,而且都是很漂亮的彩色。  在她认识的人里,只有邓布利多有这种收集彩色墨水并且真的用于写信的有趣小爱好。  斯内普将它们很快收起来,转身去柜子里拿出白天刚熬好的眼疾魔药。然而当他刚将那个玻璃瓶拿到手里的时候,一阵短促的尖锐刺痛毫无征兆地从他的手臂上传来,魔药瓶脱手掉落下去,被奥罗拉用漂浮咒稳稳接住。  “教授!”

她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杯子跑过去扶住斯内普的胳膊,紧张地看着他,“您怎么了?”

斯内普神色紧绷着,手掌握紧,用力到骨节都开始发白和突出来。他将手臂从奥罗拉怀里迅速抽出来,声音低沉而冷漠:“这里用不着你多余的担心,菲尔德小姐,我劝你最好把它们都用在你的幻影显形考试上。当然,如果你已经喝完了牛奶,那就请带着这瓶药离开我的办公室。”

“可是您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奥罗拉没有听从他的话,依旧固执地站在原地,“你的手怎么了?”

“你问得太多了,菲尔德。这不关你的事。”

斯内普警惕而冷酷地盯着她,面无表情,“立刻离开这里!”

奥罗拉看了他一会儿,缓缓摇头,声音轻轻的:“我不走,除非您告诉我您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能清楚看到对方因为自己说的话而皱眉咬牙的动作,看样子被她气得不轻。然而奥罗拉不知道的是,斯内普如此抗拒她触碰自己手臂的原因是因为,那里是烙印着黑魔标记的地方。  那个标记和她的眼睛被割伤那天,她在天空中最后看到的图像一模一样。  最终,他烦躁地避开少女那双明亮的眼睛,生硬地解释到:“黑魔王会给每个食死徒留下一个图腾标记,这个图腾跟他本身的活动有着一些联系。”

从一个星期以前,斯内普就发现黑魔标记似乎有了苏醒的趋势,尽管很微弱,甚至有时候会再次陷入沉睡,但是那种活动确实是存在的。  “那……这个标记现在是开始重新有反应了吗?”

奥罗拉说着,感觉心里猛地一紧,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很轻微,不过也的确如此。”

这太快了……他们还没有找到斯莱特林的魔杖,赫布底里群岛的古树还在逐渐衰老,黑魔标记却有了轻微的苏醒迹象。如果伏地魔真的回来了,那斯内普……  奥罗拉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办公室里靠近窗户的壁灯也被从窗户缝隙溜进来的微风吹得有些闪烁,蜷缩成小小的一星卧在灯罩里,气若游丝般的脆弱。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想知道的,那你可以回去了。带上你的魔药。”

奥罗拉久久地沉默着,最终还是顺从地拿起那瓶魔药:“晚安,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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