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伏地魔的命令后,纳吉尼直接钻进湖水里离开了。深色的躯体和黑夜下的湖水融为一体,最初的水花消弭下去后,只留一道波纹笔直地朝着霍格沃茨前进。
斯内普依旧跪在地上,眼神空洞到仿佛没有灵魂那样的看着面前的伏地魔。等到对方也消失在一阵黑烟里以后,他的视线突然颤动一下,然后变成一种极端的仇恨和愤怒,恨不得把刚刚站在这里的人千刀万剐的阴狠。 阿佳妮没注意到对方的变化,只是伸手在邓布利多的棺木边抚摸几下,虚情假意地叹息着:“好了西弗勒斯,我们得按照主人的命令,把他沉下去了。想想也还挺不错的,他这么爱这个学校,那就让他和它沉没在一起吧,多浪漫啊。”说着,她将棺木的盖子重新合拢,举起魔杖对着它。 斯内普站起来,一秒犹豫都没有就将魔杖对准阿佳妮:“Avada kedavra!”
刚刚还慵懒惬意的女人,在绿光一闪的瞬间就倒了下去,脸上凝固着难以置信,慌乱,还有深刻的恐惧。斯内普将口袋里的魔药瓶子拿出来,给已经毫无生命迹象的邓布利多灌下去,看着他逐渐从一片冰冷的僵死中恢复过来,从棺木里坐起来。 “晚上好,西弗勒斯。”
他晃了晃因为体温还没恢复正常而有些僵硬的手,瞥见旁边死去的女人,大概了解了刚刚发生的事。
“醒了就起来,把位置让出来。”斯内普不耐烦地对他说到。然后将阿佳妮塞到邓布利多的空棺材里,猛地合上棺木,一记魔咒将它轰进水里,水花四溅。他从衣袖里抽出老魔杖还给邓布利多,语速又快又急:“纳吉尼去找波特了,他要亲自去找菲尔德。我必须马上回去。”
“那条蛇……”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说到,然后一把抓住准备离开的斯内普,在对方的怒视中微笑一下,“带上分院帽吧,里面有格兰芬多的剑。我知道斯莱特林先生把蛇怪毒液给你了,总得有个足够锋利的载体才能杀死它。”
斯内普迅速抽回手,消失在了原地,绕开正面战场来到校长室。里面的画像们一看到他进来后立刻叫起来:“那个波特家的男孩跑出去了!!还带着隐形衣!”
这个计划之外的消息简直让斯内普恨得咬牙,他就知道这个男孩和他的父亲一样莽撞没有脑子,不管什么情况都得冲出去参与搅和才甘心!早知道就该也给他灌一壶活地狱汤剂,把他和邓布利多绑一起塞到一个棺材里去! 他很快找到分院帽,在周围画像的一片叽叽喳喳声里取出了格兰芬多剑。 画像们顿时闭嘴了。 斯内普打开装着蛇怪毒液的玻璃管,将里面的毒液全部倒了上去。剑身被毒液侵蚀发出一阵轻微的白烟,然后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样开始拼命吸收那些毒液。 做完这一切后,他将剑收进一个被他施展过无痕伸展咒的口袋里,转身大步离开了校长室。 半晌后,其中一个画像终于发问:“他不是斯莱特林的院长吗?为什么能取出格兰芬多的剑?还是说他是喝了复方汤剂的阿不思?”
…… 她已经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咒语,然而纳吉尼依旧宛如一个幽灵一样跟在他们身后。在它最后一次扑上来之前,奥罗拉所能想到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将哈利远远地推开,自己则因为体力接近告罄而滑倒在地。 锐利的碎石扎进她的皮肤,奥罗拉摸到掌心之下的一片血肉模糊,感受到那种钻心的刺痛,看到纳吉尼越来越近的尖锐獠牙。 “奥罗拉!”
哈利的尖叫声几乎变了调。
从天空猛地俯冲下来的蜷翼魔用自己的身躯拦在巨蛇和自己的主人之间,奥罗拉几乎听到纳吉尼咬碎蓝莓酱全身骨骼的恐怖破裂声,绿色的血液星星点点地喷溅在她脸上。蓝莓酱乌黑的眼珠一瞬间暗淡了下去,再也不动了。 “不——!”奥罗拉失控地用魔咒疯狂攻击着它,迫使纳吉尼短暂地后退一段距离。它吐出嘴里已经被支离破碎成一滩黏稠血肉的蜷翼魔,张嘴猛地朝她窜过来,被一道来自身后的魔咒打中。
“快跑,奥罗拉!”唐克斯将哈利护在身后,大喊道,“快——!”
奥罗拉拼尽全力爬起来朝唐克斯的方向跑过去,沿着满是碎石碎玻璃的走廊一路逃亡。幼龙从空中滑翔而过,朝纳吉尼吐出猛烈的蓝色火焰暂时拖住它。它一边巧妙地保持着和这条巨蛇的距离,不让它有机会咬住自己,一边全力掩护着自己的主人离开。 他们已经跑得太久了,奥罗拉感觉那些满是尘埃的浑浊空气不断呛进自己的肺部,带来火辣辣的痛感折磨着她,好像再被无数把小刀在钝剐一样。 为什么不管什么攻击都对这条蛇没用?!为什么?! 奥罗拉拼命思考着来让自己保持清醒,却猛然想到,也许是因为它和挂坠盒还有金杯一样,都是个魂器,活的魂器,所以才不管什么咒语都对它不管用。 她刚想到这里,头顶已经残破不堪的石头穹顶就塌了下来,一瞬间烟尘四起,好像被一个混沌的噩梦吞噬。唐克斯被一块沉重的石头砸中肩膀,摔在地上,鲜血逐渐爬满后背。她痛苦地蜷缩起身体,用完好的那只手举起魔杖,绝望地朝纳吉尼发射了一个石化咒。然而纳吉尼却灵活地避开了她的咒语,一口咬在了她纤细的脖颈处。 “唐克斯——!”
奥罗拉尖叫着,泪水和汗水还有血液混合在一起从下颌处滴落。纳吉尼松开已经不动的唐克斯,掉头朝她撕咬过来。
那一瞬间,奥罗拉的眼前划过无数画面,然而最终定格下来的却是斯内普伸手替她拨开额前发丝的样子。 “你会回来的,是吧?”她问,充满祈求。
“会的。”斯内普回答。
然而回不来的是她才对。 她闭上眼睛:“对不起……” “滚开!”哈利沙哑而愤怒的声音突然传过来。奥罗拉睁开眼,看到那个瘦弱的男孩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从纳吉尼身后一把抱住它,一人一蛇缠在地上翻滚。
纳吉尼忠诚于伏地魔的命令,不能杀死哈利·波特,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似乎带着种让它无法忍受的保护性魔咒。当哈利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将它抱摔到一旁的时候,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哈利染血的双手上传导过来。连龙焰都无法灼伤分毫的皮肤一碰到哈利的血液几乎立刻燃烧起来,像被滚烫的钢针刺进肉里搅动。 巨蛇痛苦在地上翻滚,所有被哈利的血液触碰到的地方开始冒出一个个水泡,它拼命想把哈利甩出去,发出一连串的嘶嘶声。哈利显然也发现它似乎很怕自己碰到它,如果他们想在这条巨蛇的追杀下活着,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必须死死抓着它。 这个念头一形成,哈利一开始的恐惧瞬间被愤怒和仇恨取代,他用尽力气去掐住纳吉尼的七寸,直到手上的伤口重新崩裂开也不放手。 那是还没来霍格沃茨之前,哈利在树林里遇到的一条蛇告诉他的:“要是有我们的同类欺负你的话,你就掐它的这个部位。”说着,那条小灰蛇翘起尾巴指了指自己头部以下的一个地方,“其实你应该用不上,你能和我们说话,我们不会攻击你这种人。不过你还是记着吧,我们当中有一部分确实脾气不太好。”
灭顶的痛苦逼迫纳吉尼挣扎得越来越厉害,尾巴像鞭子一样狂甩着,将周围走廊的的几根残破立柱全都弄断了。奥罗拉狼狈地爬到唐克斯面前,用身体替她挡住那些落下来的碎石。可惜哈利的年纪实在太小,力气根本不够。纳吉尼很快挣脱了他,像遇到天敌那样地退缩开,巨大的蛇眼恶狠狠地瞪着他,身上好几处狰狞的烫伤。 “过来啊!过来杀死我!”
哈利朝它大喊,心脏狂跳着,浑身都因为失血和疼痛在发抖,脸上全是灰土,翠绿的眼睛却闪亮得惊人,“你根本不敢,连碰不不敢碰到我的胆小鬼!”
“哈利?!”
奥罗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纳吉尼这么惧怕这个才十一岁的男孩。
巨蛇狂怒着扬起头,却在即将扑过来的那一刻,被一把寒光凛凛的宝剑整个刺穿了头颅。下一秒,它巨大可怕的身躯化成了一堆黑色的轻灰,被吹散在了空气里,彻底不见了。 斯内普脸色难看地收回格兰芬多剑放到一旁,用和纳吉尼差不多凶狠的眼神瞪着哈利:“让你待在校长室里乖乖不动你就会死是不是,波特?!”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为了救自己的教授朋友还勇敢无畏地冲上去和巨蛇赤手空拳搏斗的黄金男孩被斯内普这么一瞪,立刻蔫了半截。 跟这位斯莱特林院长比起来,纳吉尼简直温柔可爱多了。哈利·波特如是想。 然而下一秒他又反应过来,连忙跳开:“你……你不是杀了邓布利多教授吗?!”
“让开!”
斯内普烦躁地推开他,懒得跟一个十一岁的小屁孩解释那么多。奥罗拉转头看到他,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不顾手上全是伤口,一把抓住斯内普的手,开口就是浓重的哭腔:“救救她……唐克斯被咬了,怎么都止不住血,救救她,西弗勒斯!”
斯内普看着奥罗拉怀里那个面白如纸的女孩,眉头颦蹙:“凤凰眼泪,你把凤凰叫过来。”
奥罗拉在一堆废墟里找回赫奇帕奇的魔杖,朝天空划出一道明亮的光弧:“福克斯——!福克斯,草莓!”
很快,福克斯背着刚刚重生还没长齐羽毛的小凤凰草莓飞了过来。 奥罗拉将只有一小团的草莓捧在怀里,朝火红的凤凰颤声说到:“眼泪,我需要你的眼泪,拜托了。”
福克斯飘到女孩身边,将清澈如水晶的眼泪悉数洒落在她的伤口上,血液变回了正常的鲜红色,但是依旧还在往外缓慢渗流。 “这……这是怎么回事……”奥罗拉搓着唐克斯的手,试图让她重新暖和起来,“为什么还是不行?”
“毒性已经解除了,但是伤口太深失血过多,她需要大量的补血剂和治疗。”
斯内普熟练地替唐克斯用魔咒简单处理好伤口创面,“她得去圣芒戈。”
“我送她过去,还有哈利也需要治疗。我有咖啡豆载着我们,很快就会到。”
奥罗拉沙哑着嗓子飞快说着。
“还有你自己!”斯内普咬牙切齿地说到,他的目光扫视过奥罗拉的全身上下,几乎看不到一块好的地方,满是伤口,血痂,泥土,破皮,淤青,层层叠叠地覆盖着。有一些浅金色的头发凝结上血块,变成了红黑色。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她拼命摇头,克制不住的眼泪流下来把脸上的血污晕开。她朝哈利伸手:“哈利,快过来,我送你们去圣芒戈。”
话音刚落,几个被傲罗和凤凰社成员追杀过来的食死徒跌跌撞撞地朝这里跑过来。盘旋在空中的幼龙一口滚烫火焰朝他们喷了过去,几乎把他们活活点燃。 “你快走!”
奥罗拉抓着斯内普的手变成了使劲的推,“不能让他们看到你在帮我!你快走!”
哈利困难地消化着眼前这个场景,感觉比让他直面纳吉尼的大嘴还要吓人。他已经难以理解斯内普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存在了,要知道他确实杀了邓布利多教授,可是刚刚又救了他们,而且他和奥罗拉好像…… 难道奥罗拉被骗了? 哈利惊悚地想着,本能地感觉这不可能啊! 可难道斯内普是好人?那也不像啊! 还在他纠结的时候,贝芙莉和一个食死徒从外面一直打斗到了走廊里。斯内普站起来,毫不犹豫地朝那个看到自己的一瞬间还有点欣慰的伪同僚甩了一个索命咒。贝芙莉惊讶地回头看着他,看了看奥罗拉他们,又看了看斯内普,大概明白了他的立场到底如何。 “带他们去圣芒戈。”
斯内普朝贝芙莉略一扬下巴,紧接着,他低下头看着奥罗拉,一字一顿地说到,“我欺骗了黑魔王,告诉他你被麦格派出去寻找能帮助霍格沃茨的援军。他现在在到处找你,你必须留在圣芒戈,哪儿也不许去!”
说完,他将奥罗拉扶起来,贝芙莉匆匆跑过来抱起昏迷不醒的唐克斯,感觉到她的体温因为失血而低得吓人。 考虑到他们的身体条件已经承受不住幻影显形的撕扯,奥罗拉将咖啡豆夜骐和鹰马巴克比克召唤回来,一黑一白两头魔法生物载着他们缓缓飞上天空。 巨大的升力卷起地面上的尘埃纷纷扬扬地飞舞开,深夜里的战场微光朦胧,万物凋零。斯内普看着她逐渐远离出自己的视线,朝那片浮动着流光彩华的天空升上去,忽然有一种自己好像会永远失去她的感觉。 他有一瞬间想喊出对方的名字,然而他很快克制住这种在如今的局势下显得非常多余的冲动,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随着奥罗拉的离开,除了绿龙和福克斯还留在霍格沃茨和其他人一起战斗以外,所有的魔法生物们都回到了她的挎包里。她把小凤凰最后放进去,低头轻轻抚摸了一下夜骐骨瘦如柴的脖颈,呢喃着说到:“我们走。”
她在掠过城堡塔顶的时候看到了萨拉查,对方和她交换一个眼神,将保护罩打开一个空洞。夜骐蓄力冲了出去,穿透光层的一瞬间,无尽的星辉银光兜头淋下,他们仿佛跨越过了银河,外面迎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摄魂怪,它们嘶吼着,疯狂地朝失去保护的这几个人扑过来。 奥罗拉和贝芙莉同时举起魔杖:“呼神护卫——!”
银色的黑王蛇和北极雌狐带着一圈圈银亮的光芒朝前冲去,生生在摄魂怪的包围下杀出一条血路。有月光从包围圈之外的头顶天空上渗透下来,奇幻迷蒙的美丽。哈利坐在巴克比克背上,紧紧抓着贝芙莉的衣袍,低头躲避着劈头盖脸打过来的狂风,却看到身后还有密集的摄魂怪在追赶他们。空气里的温度冷到没有丝毫人情味,哈利忍不住开始发抖,感觉似乎跌进了严冬。 这时,原本笼罩在霍格沃茨上空的光罩忽然波澜了起来。它开始旋转着收缩,如时间倒流下的花朵,舒展的花瓣重新收敛成含苞待放的蓓/蕾,然后猛地炸开,化作一整个夜空的璀璨流星四处流窜,拉着长长的拖尾,将那些摄魂怪全部驱逐开。 那是一片光的海洋,银色的流星如一场大雨般盛大喧嚣地降落下来,几乎把整个夜空点亮如白昼。哈利仰头看着这场比梦境还来得虚幻而震撼的银色流星雨,失去所有言语的能力。 有一只陌生的新守护神从流星雨的源头飞快跑出来,加入黑王蛇和北极狐的队伍一起驱赶着周围还没来得及撤退的摄魂怪。奥罗拉偏头,迷惑地看着那头威风凛凛的陌生银色独角兽:“这是谁的守护神?”
独角兽似乎听到了她的话,转头用它那双透亮的狭长银瞳注视着对方。奥罗拉忽然觉得这头守护神的眼神给了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不由得心神一震:“西……西弗勒斯?”
它轻快地在她身边绕了一圈,然后带着黑王蛇和北极狐一起,遥遥领先地跑在最前方。突出重围的那一刻,独角兽终于因为魔力耗尽而溃散成一团发亮的星尘消失不见。夜骐带着奥罗拉从那些细碎的光辉粒子中穿行而过,她伸手去接住那些零落的光点,仿佛和他十指交握。 与此同时,原本已经确认为死亡的邓布利多居然重新回到了霍格沃茨里,这让所有保卫军都看到了希望。一些食死徒试图逃离这里,却被那层笼罩在城堡上空的光罩拦截下来,根本无法离开。 “这是陷阱!”
他们当中有人开始惊慌地大喊,“我们被困住了!”
挥动老魔杖构建起一道火墙堵住食死徒们的最后退路后,邓布利多朝不远处惊喜交加地看着他的保卫军们微微一笑:“把想说的话都留到最后的庆祝里去吧,孩子们。我们现在先要守护好我们的学校。”
“杀了他们——!”
贝拉特里克斯歇斯底里地冲他咆哮着,眼里的杀气狂乱起来,魔杖一挥,索命咒的绿光炸开般地闪现。
西里斯毫不犹豫地用魔咒和她对抗着,两个同样来自布莱克家族的后裔在这片战场上成为了不共戴天的仇敌。 “我等这天很久了。”西里斯阴鸷地盯着她,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在某种程度上有些相似,“我要亲手杀了你,为埃蒙德报仇。”
“哈哈哈哈哈。”
贝拉特里克斯尖声大笑着,枯瘦的脸孔上蔓延出可怕的疯狂,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让她高兴的事。仅仅是一瞬间,她又彻底将那种笑意收敛住,杀戮的欲/望扭曲在她的脸上,爬满她的眼睛,“那我把你送去陪他一起不是更好吗?”
说着,她突然又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戏剧性的表情转换在她脸上可以瞬间完成,丝毫不需要铺垫,“我都快忘了,可怜的埃蒙德死得多凄凉。”
“纳吉尼可对那顿晚餐很满意。”
她一字一句地说到,炫耀般地揭开埃蒙德最后的残忍下场。
失控的怒气驱使西里斯想都没想就用了一个不可饶恕咒:“钻心剜骨——!”“阿瓦达索命——!”
…… 复方汤剂的药效马上就要过去了,彼得·佩迪鲁慌慌张张地从圣芒戈的病床上爬下来,用外套蒙住头朝外跑去,一路撞到不少行色匆匆的治疗师。 这瓶复方汤剂是他从阿兹卡班越狱出来和其他人一起袭击魔法部的时候,在魔法部的药品管理室里偷来的,里面放的是一个已经被食死徒杀死的傲罗的头发。他回想起自己和其他食死徒是如何在对角巷里和傲罗们以及凤凰社的人对抗,最后他被西里斯用魔咒重伤,不得不变回老鼠形态才躲过一劫。 他喝下那瓶变形魔药,伪装成一名受伤的傲罗。为了掩盖真相,他甚至将那名已经死去的傲罗丢进了老鼠堆里,让那些肮脏恶心的小东西把他啃得面目全非。然后他则被其他毫不知情的人当做负伤英雄而送进圣芒戈医院里接受治疗,并且一直躲到现在。 这里也许是最危险但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了,西里斯一定不会找到这里来。他恐惧地想着。 还在年少时期的时候,佩迪鲁就知道他们劫道者四人组里,最不好惹的就是西里斯。他虽然是个格兰芬多,但是身上那种属于布莱克家的凶狠阴戾却一样不少。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朝自己报复,佩迪鲁肯定。 而且最糟糕的是,西里斯能一眼认出来自己的阿尼马格斯形态。 想到这里,佩迪鲁躲在角落里,打开已经空了的复方汤剂药瓶,试图再倒出一点来,然后里面却空得很彻底。 他气愤地将空瓶子扔开,重新变为阿尼马格斯的老鼠形态从角落里钻出来,却在准备逃跑的时候看到正门里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个他挺眼熟的人。 是那个淡金色头发的天生驯兽师,狼狈不堪,满身伤痕。 他想起之前被她的那些魔法生物们咬掉耳朵关进阿兹卡班的场景,连忙掉头就跑,一直沿着下水道和水沟跑到远离圣芒戈以外的荒郊地带。 恢复成人形的佩迪鲁坐在爬满青苔的石头上大口喘气,周围的空气却在一瞬之间变得阴冷彻骨。他看到面前的河流速度开始逐渐变得缓慢,紧接着是凝固成冰,花朵调萎,树叶结霜。 这是摄魂怪来临的标志。 佩迪鲁颤巍巍地爬起来,果然看到那些没有丝毫活气的腐烂生物正在朝这里靠近,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伏地魔。 “主人!”
佩迪鲁扑通一声跪下,脸颊几乎贴在布满冷硬白霜的草地上,他闻到青草被冻结的清香味,很微弱。
“摄魂怪告诉我,那个菲尔德家的天生驯兽师在这附近,是这样吗?”伏地魔垂着眼睑看着他,那是一种上位者对卑贱生物的漠视,仿佛在看一只蚂蚁。
佩迪鲁点头如捣蒜:“是这样的,主人。我看到了她,她就在圣芒戈医院里,还受了伤。”“很好。”
伏地魔冰冷地说到,眼里红光凛冽,“该是时候了。”
…… 将最后一瓶补血剂给唐克斯喝下去以后,奥罗拉才有心情来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外面到处都是伤员,治疗师们忙得团团转,她索性自己将衣服剪开,开始动手清理创面和上药。 门开了,一名治疗师女助理端着几瓶新的魔药走进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奥罗拉抬头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谢谢你。”
然而她刚说完,就看到面前的女助理朝她举起了魔杖。 “他来了……”女助理浑身都在颤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淌,“他要找的人是你,如果你不出去,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奥罗拉缓缓放下手里的魔药和剪刀,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轻声问到:“那你觉得把我交出去,他就真的会放了你们吗?你相信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黑魔王?”
“我没有选择……” 女助理刚说完,楼下就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和玻璃破裂声,无数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魔咒之间对抗的噼啪声,越来越近。 奥罗拉看一眼病床上的昏迷不醒唐克斯和刚刚服用过缓和剂而陷入沉睡的哈利,没有任何犹豫地站起来:“我会把他引开,你们用最快的速度去把伤员转移到别的地方。”
说着,她越过女助理,朝声音最密集的来源飞快下楼跑去。 站在二楼的走廊上,隔着大厅里充满各种泼洒出来的冰冷魔药混合气味,看到那个熟悉但又完全陌生的身影的时候,奥罗拉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平静。 就好像,她已经等待这一天已久,她也已经经历过这一天无数次一样。那是一种跋涉过重重迷雾和阴暗水域,终于迎来宿命终点的解脱。 她站在那里,看着拥有伊莱亚斯外貌的伏地魔,没有恐惧,没有慌乱,也没有惊讶。对方看着她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有些玩味地眯起眼睛:“赫奇帕奇的天生驯兽师,在你决定加入邓布利多的凤凰社的时候,你有想过今天你会是这样的结局吗?”
“原来在我梦里的那个人就是你啊。”
奥罗拉梦呓般地说到,魔杖无声滑落到手心。整个大厅里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更多的人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连哭泣都得拼命压抑着。
“也许吧。”她提高音量回答,“不过我的结局到底如何,得你追得上我再说。”
说完,奥罗拉消失在一片幻影显形里,越过伏地魔来到医院大门口,一路沿着荒无人烟的荒郊地区跑去。 “垂死挣扎。”
伏地魔冷酷地看着她的背影。
闯进森林的包围里,一股浑浊湿漉的寂静瞬间将奥罗拉淹没。头顶的天空已经开始有了破晓的迹象,那种压抑无光的漆黑正在逐渐褪去,转变为一派深沉忧郁的墨蓝。遥远东方的脆弱曦光正在一点一点从挣扎着生长扩散过来,隔着层层树影被筛落下来落在视线里,像个苍白而虚妄的幽灵在头顶漂浮。 破晓以前的森林里水雾浓郁,奥罗拉奔跑穿行在里面,有种即将溺水的错觉。 然后她在一块空地里停下来,看着面前那个眼熟的矮小丑陋男人,彼得·佩迪鲁。 佩迪鲁的小眼睛紧紧盯着她,面露恐惧:“你赢不了黑魔王的,任何人都赢不了。你的反抗只会带来更多徒劳的失败和死亡。”“是吗。”
奥罗拉举起魔杖,光弧瞬间扩散而出,一声优美的龙吟瞬间传遍天空。佩迪鲁顿时脸色煞白,仿佛一具被抽去所有血液的死尸。
“通通石化——!”奥罗拉将魔杖朝下一划,金色的魔法光束和佩迪鲁发射的死咒对抗了一会儿,然后以绝对的优势反噬回去,将他石化在原地。
“烧了他。”奥罗拉刚说完,得令而来的银蓝色幼龙就悬停在空中,张口朝佩迪鲁吐出幽蓝的火焰。一阵噼啪声后,刚刚还僵硬凝固的男人就在火焰里变成了一堆灰烬。 漆黑的雾气杀气腾腾地从背后蔓延开,奥罗拉听到一阵属于蛇语的嘶哑呢喃传入耳朵里。紧接着,无数花纹鲜艳的毒蛇就从树上,从地洞里,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它们成群结队地包围过来,小的可能和魔杖一般粗细,体型大的则大概有成人的手臂那么粗。不到几分钟,奥罗拉就被这些毒蛇封死在了原地。 察觉到主人被威胁的火龙愤怒不已,灵活飘逸地在上空盘旋,用威力巨大的龙焰将周围的森林树木都通通点燃。明亮的蓝色火焰跳跃在周围,将那些毒蛇都逼退到火圈以外,为奥罗拉隔绝出一片净土。 一声叹息传来,奥罗拉回头,在火光以外看到了伊莱亚斯的脸,然而神情却是伏地魔的,冷酷,阴毒,傲慢而带着病态的疯狂。 “这挺让人感慨的不是吗?看起来赫奇帕奇始终学不会分辨该有的立场,一千年前你的祖先就是这样,一千年后你也是这样。”
伏地魔的手指沿着魔杖轻轻滑动着,猩红的眼睛倒映着亮蓝的火焰,交织出一种奇异诡谲的紫,让他看起来根本不像个人类,“看来作为后裔的你也和你们学院的其他学生一样,一样愚蠢。”
“你怎么知道?”
奥罗拉歪头假装一副惊讶的样子,然后反应过来,“是斯内普告诉你的吧。”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
“他当着我的面杀死了邓布利多教授。我还有什么好惊讶这个的。”
伏地魔笑起来,笑声里没有任何温度可言,更像是在冰冷地嘲讽着什么。 “看来你已经做好准备了。臣服于我的共存,或者死亡。这是每一个天生驯兽师都摆脱不了的宿命,你也一样。”
“你的宿命如此,注定你会在这里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