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金光万丈,瑞气千条。
邵羽看见布达拉宫时,感受到了心灵的洗涤。
在朝阳的光辉里,整座宫殿都是金色的,神圣的金。依山垒砌,群楼重迭,殿宇嵯峨,气势恢宏。
这古建筑群拥有无可否认的辉煌雄姿,是藏传佛教圣地,也是当之无愧的国之瑰宝。许多游客都不信佛,但见到布达拉宫,见到宫殿之外,这些虔诚的藏民,谁也无法否认内心的震撼。
藏民双手和膝盖戴着护具,有着高原红的脸上布满风霜,风尘仆仆,却无一丝怨言,很多生活在大城市的年轻人活到现在还没有跪过,而这些藏民却将身子匍匐于地,磕着长头,口中诵着六字真言,周而复始。
于歌突然落下泪来。
这是……信仰?
这是……信仰。
一刹那,他视野模糊,不曾知晓己身所观何物,所感何物,只觉眼前一片鎏金之色,荡漾清波。
剑气冲天而起。
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
活佛睁开了双眼,细细感受着天地间的变化,而后微微一笑,再次闭上了眼睛。
邵羽已布下了结界。
顿悟这种事情,人人都羡慕不已,邵羽自然也为于歌高兴,只是,这次选的地方太好了。
这是布达拉宫前的阶梯上。
刚才的剑气,已经让不少人受到冲击,此时正四处张望议论纷纷,虔诚的藏民们是受影响最小的一个群体,他们依旧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佛的盛赞,变化虽大,时间却短,目前来看,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已经布下了隐匿的结界,邵羽也不再遮掩,他飞上天空,属于鹏的视野和听觉,一一辨识过宫殿前的民众。
没有人注意到了真正发生的事情。
运气还不错。
若是有类似火车上那小姑娘的人物一直盯着他俩,发现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可就不好收场了。
洗去记忆的法决可能造成后遗症,何况天元大陆的人普遍比地球人要结实,那边只是失忆,这边会不会痴呆,他可摸不准。
不过,在台阶上始终空出这么一个人的距离,会穿帮吗?
于歌盘坐着,是打坐的姿态。
顿悟入定,无法移动。
为了不占位置,邵羽操纵飞舟悬浮在他的旁边,想了想,给酒店打了电话告诉对方出了一点意外他们赶紧赶回家了,到期直接退房就行,反正已经付账,里面也没有个人用品。
然后,他不眠不休地,注视着每一个经过的人。
虔诚的藏民沿着直线叩拜着登上台阶,刚好在这条线上。
邵羽:“……”
他凝神,慎重地操纵空气中的水汽折射光线,扭曲人眼所见的景象,视觉陷阱之下,那藏民每登上一级台阶,就偏离直线一点;每登上一级台阶,又偏离直线一点;等他走到于歌身边时,已经偏离了两个人的距离,淡定地路过了剑修。
邵羽呼出一口气,趴在甲板上装死。
简直不是人干的。
还好在于歌沉浸在科学的世界中时,他也跟着捡起来了以前的物理化学等等,还根据自身的风水属性想了好些个融合现代科学概念的用法,还一次实验成功了。
是的,这些还没有经过实验。
无良的玄鱼长老,原本的打算是回了天元以后让厉桓和阮朦来试试的。
假期,游客特别多。
到了某个时间段的时候,台阶上挤满了人,邵羽头疼地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开始玩海市蜃楼。
这是种自然现象,因为光的折射和全反射而形成的虚像,总得来说,只要光遇到的空气密度不同,就有可能形成这种景象,而热胀冷缩,虽然他没有火灵根,但太阴真水可以冻结,也就是说,邵羽可以制造常温水和冰水,理论上来说还是有可能达成目标的。
对了,他的目标是在于歌打坐的位置弄一个站着的人的虚影,虽然不动比较惹人怀疑,但也总比人群之中只空出这么一小块来好吧?
至于虚像以什么为参照……自储物戒指中,邵羽取出了一个真人大小的娃娃。
超·仿真·精品·娃娃。
绝对不是流水线上做出来的那些五官和比例都失真的、廉价的(划掉)充气(划掉)版本。
看到这里,作者基本可以猜想到各位看官的想法了。
但不要用你们污污的思想去揣测烧鱼,其实这个娃娃的长相身兼两人之长,总的来说,邵羽某天开了个脑洞,假如他们俩有个小孩会长什么样,然后两人合力画了一个,具体过程是邵羽负责画,于歌负责提修改意见,成品再送到相应的厂里,最后做出来了这个。
走的时候,为了防止厂家再生产,他们还签了合同赔了钱,把相关的东西都销毁了。
欣赏了一下娃娃,邵羽开始信心十足地开始试验。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没有大量的练习和实践,要将一个景象投射到固定位置很不容易,偏了的后果也十分惨烈,比如出现娃娃站在某人身上,娃娃半个身体出现在某人脑后,娃娃平躺在某人脚下……
说多了都是泪。
失败三次后,邵羽觉得,还是算了吧。
他不是那种望着空气都能望出三维建模的大神级别人物,实在算不出怎么搞才会刚好在那个位置,而且经过刚才的灵异事件(前两个)+踩踏事件(最后一个),人群受惊纷纷散开了,于歌没了暴露的危险。
看着导游和喇嘛上前维持秩序,邵羽沧桑地叹了口气。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一星期过去,邵羽将直线变曲线,曲线变直线技术点到了满级,至于投射虚影的海市蜃楼……不敢乱来,熟练度没有增长过。
纸包不住火。
邵羽注意到,自从上次那场骚乱发生之后,便总有个红衣喇嘛总是皱着眉头盯着这个方向,他看起来上了年纪,一双手布满老茧,地位比较高,来往的小喇嘛对他很尊敬的样子。
出色的听力让修士知道,这喇嘛叫格桑。
而这一天,在邵羽的注视下,格桑喇嘛向着两个小喇嘛吩咐了什么,走了过来。
“……”
不祥的预感。
邵羽……邵羽不放弃挣扎,熟练地运用自身的能力欺骗了格桑喇嘛和两个小喇嘛的眼睛,让他们以为刚才已经走过了于歌所在的地方,这里是没有问题的。
好像过关了?
不,果然没这么好糊弄。
这些天已经围观过好些藏民走着走着走歪/直了的事情,格桑喇嘛接着又取了种带颜色的粉末,再一次嘱咐了两个小喇嘛,一边走,一边将粉末撒了下去,铁了心要探明异状。
邵羽崩溃中。
要不要这么狠!
他瞧了瞧于歌平静祥和的面容,又瞧了瞧逐渐走来的喇嘛,一边欺骗视觉,一边吹起了风,将粉末移位。
然后被发现了。
嗯,就是这么衰。
风吹起的粉末呈现飞散状,即使邵羽已经很努力地让散在外面的那些又往中间吹,还是被观察仔细的格桑喇叭瞧出了不对,到了这个地步,邵羽也放弃挣扎了。反正即使这次不被发现,下次人要是把脚底下涂上有色的东西然后来踩台阶呢?
办法总比困难多。
不过,即使发现了,格桑喇嘛也没有什么办法。
于歌旁边的结界当然不是只有一层隐匿的。
他的周围,凡人无法越过,即便是修士,只要不能击败邵羽,也拿在他保护之下的于歌无可奈何。
格桑喇嘛神色凝重。
终于找到了这异常之处,可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手伸出去,感觉到的是一堵墙,而人走在附近,如果不特别留意,便会自动避开……典籍记载上,似乎未曾有过此物啊?
他走进了布达拉宫。
邵羽趴在飞舟上好奇看,是搬救兵去了吗?
过了一会儿,格桑喇嘛带着一头狮子一样高一样壮威武霸气全身金色的獒犬走了出来。
“…………”
竟然是藏獒啊摔!
(╯‵□′)╯︵┻━┻
邵羽给那头威武的獒犬拍了张照,发给哥哥:好过分嘤嘤嘤。
邵岳:……
没错,在打发时间的日子了,他常常骚扰自家哥哥,并且时常切换人格,现在的应该是……柔弱纯情小哭包?
邵岳:不管多大,那都是狗。
邵羽:它可以咬死好多狼!啜泣。
邵岳:好吧,那它能咬破结界吗?不能的话,就算它闻出来里面有人味有怎么样?乖,好好守着,等小歌出关就好了。
邵羽:嗯,呜呜。
哭完,某护法修士惬意地取出一个伴侣做的小蛋糕吃起来。
獒犬被结界阻挡没法上前,疑惑地吸着鼻子,发出一阵叫声,乍一听还是挺恐怖的,邵羽没有心理准备,手抖了一下,叉子一下扎进蛋糕里,掉下去了一小块。
邵羽:“……”
格桑:“……”
已知,邵羽的小飞舟位置在于歌的上方,藏獒和喇嘛在于歌的旁边,邵羽趴在边缘围观,一手拿蛋糕一手拿叉子,两手微微一抖……
求证:被发现的几率。
其实吧,结界是隔绝气味的。
毕竟在天元大陆也有很多妖族,鼻子灵的更是不少,如果连隔绝气味的结界都没有,那套上隐匿身形的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太献丑了。
本来即使狗狗来了也不会得出比格桑喇嘛更多的结论的,何况它和人的语言还不通,可邵羽来了这么神之一笔……
新鲜的蛋糕散发着水果和奶油的味道,掉落在藏獒鼻尖。
它闻到了食物的味道,又觉得鼻子痒,于是不假思索地舔了一下。
格桑:“……”
邵羽:“……”
咦,证据没了?
那么,咱们就愉快地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吧?
显然对方和他有不同意见。
红衣喇嘛已双手合十,大声喝道:“是哪位朋友在此占据重地?”
邵羽扶额。
他认真地思考:如果变成原形,会不会得到比较友好的待遇?一只恰好路过的、叼着蛋糕的鸟……好吧,不要侮辱大家的智商了。
格桑喇嘛和獒犬严阵以待。
然后一人一犬就瞧见,眼前的空气如水般泛起波纹,一个广袖长衫、面目如画的青年优雅地走了出来,唇角的笑容中含着歉意,诚挚道:“叨扰上师多时,万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