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的脚步声就像是催命的铁锤，一锤接着一锤砸在柳寻香的心中，欲要将他的心砸个粉碎。
“居然还没死……”
柳寻香撑着身子踉跄的爬了起来，而这时，浓烟里，徐涛的身影也慢慢出现了轮廓，很快，带着血迹的徐涛走出了浓烟。
柳寻香看着他的气势，眼中满是凝重，这徐涛，在经历了这么多神通冲击后，体内的生机居然还这么旺盛。
“柳寻香...你不愧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入道的邪修，不如这样，你告诉我你入道的方法和你能够掌握与修士媲美力量的秘法，我收你为徒如何？
我知道你来杀我是想替你家族报仇，不过真正动手杀你的家人的，不是我，而是已经死在你手中的陈如海啊。
现在陈如海已经死了，你的大仇得报，没必要在去为了这件事，把你自己的命也填进去，不值得，你想想，若是你不死，未来你的成就可不止如此，何苦为了那些死人，浪费自己的前途和性命呢？”
不得不说，徐涛能以蜕灵初期境成为当朝供奉之一，这当中不是没有原因的。
面对一个把自己打的如此狼狈，让自己在帝都这么多修士面前丢了颜面的人，他还能出言招揽，这种胸怀，就已经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就能说出来的。
柳寻香原以为徐涛会不惜一切代价杀自己，却没想到他居然出言招揽，然而不管徐涛的话是真情还是假意，柳寻香的回答都是摇头。
“你说这么多的目的，还不是想从我手中拿到能够让凡人媲美修士的秘法吗，真是可笑，你们这些得天独厚的人，一方面不断歌颂着自己的高贵，不停的打压，鄙夷邪修，一方面却又觊觎邪修的秘法，到处想法子得到这秘法。”
柳寻香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不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挑梁小丑一般，让人可笑吗？”
徐涛面色不变，回答道：“柳邪修，你觉得现在你要逞这些口舌之强有什么意义呢，你可知道，现在在这浓烟之外，有多少人在盯着你我？
退一万步来说，纵使你真的能杀我，杀了我之后呢？你逃得出帝都，逃得出大宋吗？”
“更何况，你还根本杀不了我。”
柳寻香沉默，徐涛的话并没有错，他杀不了蜕灵境，入道的化丹巅峰境虽然与蜕灵境的距离只隔着一线距离，但这一线，却是竖着的一线。
“你好好想想，你这么做值得吗，现在的你还有时间做选择，但浓烟消散后，你将没有任何选择，我现在给你机会，让你选择。”徐涛依旧好心劝说道。
“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这么做，究竟值得不值得。”
“值不值得？”
柳寻香环顾着四周厚不见底的浓烟，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徐涛皱了皱眉，但却没说什么。
良久，柳寻香笑够了，他看着徐涛，一字一句的说道：“曾经也有人问我，在做一件事的时候值不值得，说真的，若是做任何事前都要问一句为什么，凭什么，值得么，那我想问一问，这样的世间，还有意思么！”
“你告诉我，这样的世间，还他娘的有什么意思
！”柳寻香咆哮道。
他的声音，穿透了浓烟，传到了场外所有人的耳中，也传到了朝堂，传到了国教院，传到了修真事物审判所，传到了皇宫太和殿。
国教院上空，中年男子颇有些赞赏的说道：“这小子，我倒是有些喜欢。”
“星河，你说话注意点，别忘了你的身份和立场，不过...我想我知道了与徐涛对战的这小子的身份了。”同为三副院的老者王敌摸了摸胡须说道。
中年男子星河吐出瓜子皮儿，冷哼一句：“傻子都看的出来。”
修真事物审判所方向，夜思然沉默，此刻，强压在他身上的气息突然全部如冰水般消融，但夜思然却没有动作。
身后的九皇子目光闪动，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但他却能看得出，眼下的这场闹剧，在那柳寻香的这句话说出以后，变得有些微妙了。
官驿外，一男一女同样听到了这句话。
“柳兄的这句话，分量不清啊……”
“但他也把自己彻底推到了对立面，虽然结果还是一样，但性质却是变了。”女子回答道。
蓝袍青年却摇头笑道：“结果不一样，柳兄这句话说出来，只要他打赢了，他的生机比之前要大的多。”
红衣女子不解，但随机像是想起什么了，哑然失笑。
夜色渐渐褪去，初阳划破天际，揭开了遮天的黑幕，这一夜，整个帝都的人都没有睡去，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场中那浓烟散去的二人身上。
徐涛与柳寻香的战斗还在继续，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人插手，也没有人敢插手！
这场对决，已然只属于他们二人。
柳寻香并不知道自己那句话会有什么后果，他只是凭心而为。
看了看四周凌空而立的修士和周边已经把自己包围的军队，柳寻香长长的叹了一声，今日，他是逃不出去了，既然逃不出去，那就直接跟徐涛倾力一战。
徐涛面色微变，又叹了口气，神色复杂。
只见柳寻香的身上开始泛起道道涟漪，紧接着，一个人影似乎要从他的身体里走了出来，随着这个人影的出现，徐涛顿时察觉到自己的修灵出现了异常。
他的修灵，蜕灵境的修灵，在畏惧！
这对于徐涛来说，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能让蜕灵境修灵畏惧的，只有换胎境老祖的修为才行，可偏偏，柳寻香依旧只有化丹境！
徐涛双目灼灼，瞳孔在眼眶里微微颤动着。
很快，这道人影就又被拉回在了柳寻香体内，人影与柳寻香重合，严丝合缝，没有一丝差别，但重合之后的柳寻香，整个人却气质大变。
一股苍茫磅礴的气息开始在柳寻香身上蔓延，这气息带着远古的苍桑，古老而野蛮，就像是一种远古异兽，却又似是而非。
这不是异兽的气息，也不是修士的气息。
这是修真界，从未出现过的！
苍茫的灰雾包裹着柳寻香，徐涛心神俱颤。
在徐涛眼中，柳寻香的衣服染成了玄色，一头白发及腰，随风而动，但最让他诧异的，是此时的柳寻香，眼眶中
没有了黑色的瞳孔。
无瞳柳寻香，终于再次临世！
徐涛的衣摆被吹得咧咧作响，此时的他，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之前的柳寻香虽然手段很多，很棘手，但徐涛依旧有把握杀他。
但这一刻，徐涛却没有把握，反而，他感觉到眼前这么没有黑眼珠子的柳寻香，似乎能干掉自己。
这是一种感觉，一种蜕灵境的感觉。
徐涛很想逃，是的，他想逃！
不管之前的手段多凌厉，朱雀也好，傀儡巨人爆炸也好，徐涛都没有一丝胆寒，但现在，他是真的想逃。
可惜，他不能逃，也逃不掉了。
天亮之前，徐涛与柳寻香之间，可以说只是私人恩怨，但天亮以后，确切来说是柳寻香说出那句话之后，这场战斗，就不在是私人恩怨了，而是上升到了修士与邪修之间，甚至更深层次上。
这一战，徐涛已经不得不战！
不战，他死，战，他还有一条活路。
“九国会盟...上宗...呵呵…”徐涛惨笑，当朝供奉的身份，让他也了解很多关于东域的隐秘。
徐涛在笑，柳寻香也在笑，只是无瞳状态的柳寻香，笑起来更加诡异。
二人都已经没有选择，留给他们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战！
只有赢了的人，才有资格活下去！
两人化作两道流星，直冲上空，在空中轰然对撞。
在之前，柳寻香不管是力量，速度还是灵气的底蕴都比不上徐涛，但本尊和修灵合体之后的无瞳之身，将这所有的差距，全部弥补上了！
这一刻，无瞳柳寻香，完全拥有着能够硬撼蜕灵境的资本！
二人在上空互有攻防，种种神通在空中绽放，如同过年的烟花。
“杨老将军，那好像是你家的神通啊。”
“你可别乱说，那不是，只是相似而已，绝对不可能是我杨家的千军万马！”
“还有向家的阵法好像...”
神通之中，柳寻香缩地成寸，让徐涛的几次神通都放了空，徐涛大怒，只见他背后再次幻化出虎首神人，仰头怒吼，这神人虚高大威猛，约莫二百来丈，从地上看去，就像是个顶天立地的巨人。
柳寻香也不肯示弱，催动南明离火身，随着体内一声戾啸，柳寻香的身子也开始迎风见长，很快就变得更徐涛的虎头神人一般大小。
唯一不同的，就是柳寻香的是实体，是实实在在的肉身。
二白多丈的两尊人影立在帝都之内，无数凡人翘首难望其面，只能嘘嘘不已，跪地祈祷。
徐涛的虽然是虚影，但却是一种处于实和虚之间的状态，别人能透过他的身子前面看到他的身子后面，但他的每一拳打在柳寻香身上，却又能感受到上面的力度。
周围凌空的修士见状，纷纷合力催动术法，将二人的周围布置下来一道光幕，不然让这二人这么打下去，恐怕能把这帝都都给拆了。
有了术法屏障，二人似乎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一招一式都带着莫大未威能，将这换胎境老祖联手打造的屏障都打的轰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