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搞错!”
“还以为他会选择有中毒迹象,感染或过敏症患者,一副药就能解决的症状,没想到他选的全是顽疾!”
台上十位医师都感到奇怪,有的很坐不住:“刘明医师……”要是被治错了,都得他们来收拾烂摊子。
这小子是想输得不太难看,无所不用其极。
刘明医师给了众医师一个安慰的眼神,嘴角隐隐勾起嘲讽的笑来。
这小子是自寻死路,全部治好基本上是没指望,失败了必将严惩!
惹恼这么多医师,铁定会被公会拒之门外,看来接下来一百年都不用见到这人。
刘明医师说:“你们十位将接受这位考核者的治疗。而吴骇,你可以选择方法。要么说出病因分析病情并给出确切治疗办法,要么直接治疗,劝你用第一种方法,省得治错了,让患者受罪,平白给医师公会增加麻烦。”
吴骇没以为意,他顶多能以他的角度分析病情,但病因是说不出来的。
这一个个,全身筋脉堵成这样,还仗着血脉优势强行修炼,能不出毛病都是稀奇。
“麻烦诸位配合。”吴骇顶着张年轻稚嫩的人畜无害的笑脸。
这十个人都是一脸悲苦色,暗道倒霉透顶。
剩下的人沾沾自喜,庆幸还好没被选上。
他们宁可花更多的钱请好的医师,也不想成为考核者练手的对象,疼在自己身上,谁都不想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你哪里不舒服?”吴骇站在第一个男人面前。
这男人长得英武,满身戾气看起来凶神恶煞,肌肉结实,孔武有力。
“这还用得着问,”身材魁梧的男子立起眉毛,冲吴骇吼道,“你还医师自通,你看不出来吗!”
“少给老子废话,你要么安静如鸡地治,要么给老子滚,你敢说关于老子病症的一句话,老子把你这小娘皮的瘦个子撕成两半,拿去喂狗!”
这个男人至少是七星大宗师,气势逼人,连喊带吼,就连在座医师的一星学徒们都变了脸色,而他身侧的人连忙离他远点。
不配合的患者也是有的,是他被选来的原因之一。表面上看不出具体病因,行走方便,气息寻常,实力还很不俗。
众医师都很无语,这什么运气,医治的第一人就遇上这个难办的情况,剩下的估计都不用治了,到此为止。
刘明医师咳嗽一声,对吴骇说:“没人能在医师公会内放肆,我们自然不会让他杀你,不过他不愿配合,说的话你得听着。”谁让你只是个考核者,连一星医师都不是,人家不尊重你,你也只能受着。
“行,我不说,你自己说。”吴骇很淡定地听他咆哮,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在他身上揩了揩,就像在拍他肩膀一样。
“看我的眼睛。”神念传音入耳。
吴骇和他对视,魂眼全力施展,直袭灵魂。
英武男子晃神了一刹,接着嘴巴不受控制地开阖,说:“我……”他咬住自己的嘴,但还是忍不住要说——
“我那方面有问题!”
声如震雷,响彻全场。
“浑身都很有劲,就那里精神不起来,以前是欲|火焚身,那里就非常疼,现在是一有那方面念头就痛不欲生,特别想一刀切了算了。”
“医师说我杀戮太多,断子绝孙,我不信,比我杀人多的不照样快活。我特别怕给我使美人计的女人,你看我还有救吗,我一直装冷淡,其实我特别想要媳妇生孩子。”英武男子说到悲痛处,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众医师:中邪了?
“……”其他人:“原来孙大宗师那方面不行。”
“原来凶名在外的七星大宗师,弱点是美人计。”
你说你正儿八经说出来,给个暗示,事关男人的尊严,大家都能理解,其实还没什么。
但强制性地一下子把心里话全说了,反倒更滑稽,让人捧腹了。
要不是忌于此人杀气重,估计现场会哈哈大笑。
“你、你做了什么。”孙孔武满脸充血,杀气腾腾,出于忌惮,重新审视眼前这位看似血脉低微,境界极低的青年,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我是医师,略施小技而已,”吴骇充满善意的目光扫过剩下的九人,微笑道,“谁要是不想单独告诉我病症,那就告诉全场,我能让你们自己说,很快的。”
剩下九人全悚然。
不过,自我安慰,如果吴骇治不好孙孔武,那也轮不到他们遭罪。
“跟体质有关的隐疾,需要调理,不好治。”众医师听到这个病因,心里有了底,吴骇挑中这个人,算是撞上铁板了。
“还行,有难度,需要时间,但不是不可治。”雷晟道。
“雷晟医师以为如何?”
“依我看,孙孔武杀气过重,是体内燥气所致,血脉狂暴,却不得纾解,只能靠杀戮来平息,所用方法我就不说了,随治疗情况而定,内服外敷大概需要半年之久。”
“半年很短了,以我的办法大概要一年还多一点。雷晟医师年少有为,天赋异禀,我自叹弗如。”
众所周知,评判一个医师的医术,就看医治的速度和对症下药的精准程度,越是高超的医师,眼睛刁钻,用药越准,用时越少,而且没有副作用。
“总之,当众治疗不现实,还是只能口述治疗方案,我们来评判。”
医师之间私下议论,魂念传音,另外的人听不见。
刘明医师皱眉道:“你打算怎么治,现在可以开始了。”
吴骇琢磨了下,说:“切了吧。”
神藤:“……”
谢宇策:“……”
全场死寂了一刹,孙孔武脸色陡青:“你他妈开什么玩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长痛不如短痛,”吴骇很严肃地说,“是你亲自操刀,还是我动手。部位坏掉了就切,不就是切坨坏死的肉吗,不必担心,它还会再长出来。”
“你以为我没切过。”孙孔武幽幽开口。
我特么切了再长还是原样!
“放心吧,交给我。”吴骇在身上摸出一把刀,锋利的刀口闪现寒芒,步步逼近。
医师们都露出同情的表情。
孙孔武吓得脸色都绿了,一边后退一边说:“各位医师,行行好,我不治了,医师大人,你们都听见了,这是个庸医,不,庸医都算不上,他纯粹是乱来,他不配称医!”
吴骇手持刀刃,已经准备下手。
“住手。”雷晟起身喝道,“你所谓切的理由不得法。治标不治本,切了只能缓解一时,但不能根治,你这不算是治疗办法,此法行不通。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你已经失败了。”
“胡闹,简直是胡闹。”“确实是该不予通过。”其他医师纷纷附和。
“不懂就少指手画脚,”吴骇皱眉把雷晟等人喝了回去,“我会治好他,所以不需要解释。”
“行不行,切了再说。”
本来病患就很不听指挥,医师们再这么怂恿,对方就更排斥了。还怎么治,如果他的实力真像表面上这么不堪一击,早就被孙孔武揍成稀烂扔下台去了。
“只是没用的废肉,是病根所在,再疼也疼不过欲|火焚身时的剧痛。你想想,别的人在和老婆亲热,别人去勾栏吃花酒,你却只能孤单一个人,再美丽的姑娘脱|光了在你面前,你也不敢多瞧上一眼,也不敢摸她娇嫩细腻的肌肤。”
像孙孔武这种扛不住诱惑的人,平时只用杀戮来平息生理欲|望,根本是一点就炸,更何况吴骇为了节省时间,以魂眼辅助,刻意诱导。
“传说中的冰肌玉骨,吹弹可破,她在你耳朵边吹气,唤你情郎,她想用曼妙的身姿温暖你……”
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孙孔武却受不了了。
捂着头,呼吸越发急促,吴骇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入他的脑海中。他忍不住去想象那样一个美丽的女子,用芊芊玉手抚摸他威猛的身体……
尖锐的剧痛从双腿间传遍全身,折磨让人窒息,灵魂疼得战栗。
“你切吧,我受不了了。”孙孔武张开双腿,拿出武器,嗷地一声,没等他动手,白光一闪,吴骇手里还握着锋利短刀,但**一的魂控刀刃已经下手了。
杀猪般的嚎叫响彻云霄,在场众人看得下|肢一紧。
“我的天,他在找死。”
“孙孔武是什么人,吴骇敢惹他,活得不耐烦了。”
“以孙孔武的为人,回头肯定报复。”
孙孔武跌坐在地,吴骇蹲了下来,按住他的肩膀:“你不用疗伤,躺着别动。”
元力势如破竹,撞进对方身体中,顺着涌动的血脉,朝着下肢汇聚,将血脉中的污垢粗略清扫了遍。
孙孔武血脉贲张的感觉还未消散,那部位就重新长了出来,感觉……好多了。
痛不欲生的折磨已经少了很多,疼痛不再尖锐。更不可思议的是,被这样狠狠来了下,他的戾气还在可控范围,理智尚存,而且止步多年的境界也有松动的迹象。
孙孔武略茫然地看向吴骇,心里感激。
“怎么样,还能继续吗?”吴骇很温柔地笑着说。
这笑容在孙孔武看来就像恶魔。
“你不是说只需要一刀的吗。”孙孔武发怂,脸色发苦。
预料到接下来会有一战的众人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孙孔武面色铁青地躺平任宰,那年轻人也是够狠,一刀不过,又连斩三刀。
双腿间血流如注四次,最终复原。
突然,吴骇起身后退几步,孙孔武垂头站了起来,血脉之力暴涨,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攀升。
“完了,肯定是一刀没成,又切好几刀,看来这年轻人要完蛋了,孙孔武睚眦必报,怎么可能放过他。”众人预料到接下来会有一战,都不由捏了把冷汗。
“他治病失败,意味着考核失败,不是医师,医师公会也不会保他。“
“估计会被大切八块吧。”
“活该,是他自找的。”
而这时,孙孔武仰天长啸,浑身如烈焰蒸腾,让他皮肤呈现出诡异的血一般的色泽,就像在燃烧一般。
气息再度暴涨。
七星大宗师巅峰!
八星大宗师!
八星大宗师初期稳固!
扑通。
孙孔武屈膝跪在吴骇面前,朝他磕头行大礼:“多谢吴骇大师!”
“您妙手回春,治好了我的顽疾,还助我突破,恩同再造!孙孔武没齿难忘。”
“我修为虽不如您,但日后您有用得上的地方,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甘当马前卒。”
恩人!
他在七星大宗师级别止步多年,终于突破八星!
比起困扰他数百年的顽疾,修为止步才是他最大的困扰。
二者叠加,让他生不如死。
现在所有问题都解决了,孙孔武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什么情况?
全场众人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惊出状况外。
这就治好了?
这才多久,有超过一个小时吗。
你当众被切了四次,居然给人跪下了,要点脸!
要不是在医师公会,而且确实看到孙孔武病症发作,他们都要怀疑这孙孔武是吴骇花钱请来的托儿。
“真的治好了?”十位医师接连上来检查,有的恨不得把孙孔武全身上下摸了一遍,发现确实已痊愈,完好无损,刚才那满脸戾气不知不觉似乎消失了。
“还真的痊愈了。”
吴骇说:“这第一个人,我算过了吧。”
“如果说吴大师不过,我第一个不赞同。”孙孔武诚恳地说道。
“才一个人而已,后面还有九位。谁知道这么快治好,是不是有极大副作用,你别高兴得太早,”刘明医师冷哼一声,对火速倒戈的孙孔武说,“你有句话说得过了,你已突破八星大宗师,他的实力怎么可能比你高。”
“事实而已。”虽然很难以置信,但吴骇的实力确实在他之上。
孙孔武才刚见识到吴骇的能耐,现在对吴骇的医术崇拜得很,见刘明医师一直在挤兑吴骇,不太高兴。
他现在都突破了,身体状况前所未有的好,谈什么副作用,相比起来他之前耗费大量珍宝找的医师都是庸医。
如果吴骇都成不了医师,那真是埋没人才。
“没有用药剂就解决了这个问题,是因为病症没有我们想的那么严重,还是……”雷晟对这个年轻人有了新的看法,看不懂的医术,看不懂的人。
“下一个。”吴骇看向举棋不定的九人。
体格瘦小的少年被推拉着,半主动地走了出来。
少年面黄肌瘦,似乎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半边披风挡住了整条左臂,只露出还算健硕的右胳膊。
“你是哪里不舒服。”吴骇柔声问。
这句问话,让人想起之前孙孔武的不配合,被逼得当众吐真言的情景,心肝颤。
估计没什么特殊情况,是人都不敢隐瞒了。
“我,手疼。”少年颤巍巍地把右手伸进披风中,按住左胳膊,缓缓抬了起来,脸色就白了。
“我喜欢弹琴,以前在酒楼干活,可以弹琴补贴家用。但十五年前,我被毒蛇咬中右手,整条右臂失去知觉,治好了以后留下后遗症,伤势转移到左臂。”
“左手一直抖动,经常不听使唤。所以被迫封了整条左臂,现在已经接近残废了。”
又是顽疾。
而且还是中毒后治疗留下的后遗症。
当时就没根治,强行伤势转移,再加上不恰当的封穴,三重劳损。
雷晟等医师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确定。
是的,让他们来治疗,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想出正确的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