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放学回家,路上被两个好事的女人叫住。
“向国,你爸妈是不是要离婚了?用不了多久,你爸说不定要给你们换个后妈?”
“就是,就是,刚才我们在山下就看到严慧在路口等着你爸。”
老二眼睛微眯,“正好,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们呢,像你们这么碎嘴见不得人好的人,怎么还没离婚呢?莫不是因为军婚不好离?我就说嘛,如果好离,你们家男人早和你们离婚八百遍了!”
说完老二转头就走了,懒得跟这些没脑子的人扯皮。
老二黑着脸回家,放下书包跑东屋去,“你怎么回事?我妈没在,你就招蜂引蝶是吧。”
贺勋瞪他一眼,“怎么跟你老子说话的?那个女人把我恶心得不清,我还没处说理呢。”
他每天早上出门、晚上回家都被堵在路口,偏偏众目睽睽之下,他还不能一脚把她踢下山。
他都不敢想,等老婆回来了该怎么解释。
老二一脸烦躁,“那你想办法把她弄走,看着她就烦。”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把她赶走有什么用,像这种不要脸面的人,扭头找机会又要卷土重来。”
“我不管,你赶紧把人弄走。”
老三站在门口,“你们现在是要吵一架再吃饭,还是吃了饭再吵?”
“吃饭!”
严家这边气氛也不太好,一家人围坐在堂屋,两个小的看着这个装模作样的女人也觉得恶心。
严老太太从来没这么生气过,她在这里好几年的经营,就让严慧给毁了。
“前几天你是怎么给我保证的?说你只是碰巧撞见贺师长,对他没有想法,你现在这副作态是什么意思?人家老婆不在家,你就上赶着去?你还要不要脸?”
严老太太是个要脸的人,平素和人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这么骂人还是第一次。
曹美华也被婆婆吓了一跳,不过转念一想,这又不关她的事儿,揣起手继续看热闹。
严学兵脸色也不好,这几天有不少人私下说他为了攀关系,把远房堂侄女都准备送人。领导旁敲侧击地让他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别影响工作。他手下和严慧相过亲的人,看他的表情也很奇怪。
严慧双目垂泪,听到叔婆的话,连忙辩解道,“真的是意外,刚才我本来要去山下地里摘菜的,在路口不小心遇到贺师长,我才回来的。我怕下山又被那些长舌妇乱说,影响更不好。”
严老太太不相信她的话,“既然你怕影响不好,明天一早你就回老家吧,让你爸妈在大队上给你找个年轻的后生,好好结婚过日子。”
严慧慌了,“叔婆,你答应了我爷爷,要给我找个好对象的。”
“这件事是我的错,我老婆子没能力,帮不了你,回头我去跟你爷爷道歉。”
严慧不想回去,她也回不去。她在队上和一个知青偷偷谈恋爱,头脑发热和人家发生了关系。但没想到之前嘴甜英俊的男人,事后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对她爱答不理。
这样的人,她是不指望他回城的那一天能带上她,只有靠她自己找出路。
费了不少心思,才说动家里人和叔婆这边重新搭上关系,不嫁个军官她怎么甘心。
在军区看了这么多人,贺勋是最合他心意的。她年轻,他是二婚,只要结婚,绝对不会嫌弃她。
而且,贺勋的前途是最让她心动的。
至于乔静安,她没放在眼里,整天养花种菜,只管自己家一亩三分地的女人,有什么出息?如果她有乔静安的能力,她说不定都已经攀上更好的男人了。
不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贺勋是最好的选择。哪个男人不偷腥,她就不信等不到机会。
“叔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您,看在我年纪小的份上,原谅我一次,我一定不给堂叔丢脸。”
严慧泪水珠子一样掉落,哀求着严老太太,“要不我去跟人解释,一切都是误会。”
曹美华撇嘴,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劝了严老太太一句,“妈,你也别生气,现在我们送严慧走,那不就是坐实了是我们家心虚嘛。要我说,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传出这些话,贺师长肯定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他有什么不对?他不该住在我们隔壁?”严老太太冷冷地看了一眼媳妇。
曹美华尴尬的笑笑,“我就是这么一说,您随便听听就是了。”
她想着,严慧这么机灵,再等两天说不定就成事了呢?到时候人言可畏,贺勋不得不认。到那时候,她真好奇乔静安还端不端得住那副故作大方、虚伪不堪的脸。
“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天送你走。”严老太太心里,儿子的前途是最重要的。
严子兰、严小强姐弟跟着奶奶去厨房,当严慧不存在。
严家人吃晚饭,严老太太叫严慧上桌,“过来吃饭。”
严慧跪坐在地上,默默流泪。
严老太太也不惯着她,都是大人了,爱怎么样就这样了。严家出了一个这样的姑娘,真是败坏门风。
晚上严家人都回屋睡觉,严慧还呆呆坐在地上。第二天早上,严子兰发现严慧没有进屋睡觉,趴在堂屋的地上,脸色通红。
“奶奶,你们快来啊!”
严家人都跑堂屋去,严老太太一看,“扶炕上去,发烧了,找人来看看。”
严慧昏倒了,今天早上是走不成了。
草原上的某研究所里,乔静安的工作即将收尾。
“乔翻译,这是昨天翻译的文件,剩下都在这里了。”
“行,我知道了。”乔静安接过文件,关上办公室的门。
老大完成了工作,但今天还不能走,要等着大部队一起。他有一天的空闲时间,吃了早饭就去跟着赵添去实验室帮忙。
大家知道他是乔翻译的儿子,还是这次特调过来的兄弟单位的主力翻译,再加上他年纪小,大家对他都十分友善,很照顾他。
老大进了实验室混得如鱼得水,偶尔还能帮大家确认一下中英文对照的问题。
乔静安完成最后的复核工作已经是这天的傍晚了。老大过来等她吃饭,今天是最后一天,晚上大家有一个聚会。
赵添招呼他们过来坐,“这边,快过来,给你们占的座位。”
母子俩过去坐下,一会儿就上菜了,桌上有一盆肉片炒土豆、一盆羊肉汤。
乔静安吃了两口,兴致平平。赵添从兜里掏出剁椒酱,只剩瓶底一点点了。
“羊肉蘸酱,味道还可以哈。”
乔静安道,“你可真会吃!”
“还行,还行。”他还没得瑟两句,剁椒酱就被一个小伙子抢了,“手里有好料,不发扬发扬一下风格,自己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
赵添急得跳脚,“给我留一点,留一点!”
最后剁椒酱回到他手里,就剩下一个光溜溜的瓶子。
老大安慰他,“赵叔,回去我给你炒两罐剁椒酱,随便你怎么吃?”
赵添看他一眼,“你会做?”
老大点点头,这种程度的他还是会做的。
赵添老怀欣慰地夸奖老大一把,“好小子,跟你妈学得好!”
晚上吃了一顿好伙食,第二天,天蒙蒙亮大家伙就出发了。
“咱们今天走这么早,师傅开快一点的话,半下午我们应该就能到。”
应大家要求,上午的路很平坦,司机把车开得飞起,下午车子就在坑坑洼洼的路上蹦迪。
下车时,乔静安腿一软,要不是老大扶她一下,肯定就摔了。
“你最近一周应该不会有多少工作,回去好好休息几天。”
乔静安朝他挥挥手,已经没精神和他说话了。
刚走进家属区,她感觉大家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老大也察觉到了。
“静安,回来了。”路过王嫂子家,王嫂子朝她打招呼,然后小跑着出来。
“嫂子,我走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可别提了,你快回去,回去就知道了。”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好说得太清楚。
乔静安脸色一沉,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快步跑回家,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乔静安前院、后院逛了一圈,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老三放学,蹦蹦哒哒地跑回家,刚走到山腰上,就看到严家院子里走出来一个讨厌的人。
每天差不多这个时间,严慧就找各种借口在院子散散步。这个时候,学校的学生放学了,再过一会儿,贺师长也下班了。
老三被气得不行,也不想回家,跑下山去孙家等着。
严老太太看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严慧,脸色一沉,“你感冒还没好全,回屋躺着。”
严慧讨好的笑道,“叔婆,我躺了一天了,让我走两步吧,身子骨都僵硬了。”
“想动动就来厨房帮我做饭。”
严慧往山下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恋恋不舍的跟着去厨房。
老三等到爸爸和二哥回来了,他才跟着一起回家。今天运气好,在路口边没遇到讨厌的人。
父子三人刚踏进院子,就发现大门是打开的,老三脸色一喜,快步跑去厨房,眼睛都亮了,“妈,你回来啦!”
“回来啦!想我没有?”
“想了!”老三扑过来要抱抱。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老三已经很少做这种撒娇的动作了。
乔静安搂着老三的肩膀,又看向后面进来的老二笑着道,“回来挺早的。”
“不得不早点回来啊!”老二一脸无奈。这几天他为了早点回来,叫小伙伴们放学就往班车的地方跑,就为了节省时间,早点到家。
还不用乔静安问怎么回事,老二就跟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家里所有的事情说得一清二楚。
“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前几天小强偷偷告诉我,严奶奶要把她送走,结果她感冒病倒了,一直赖着不走。”
原本还笑容满面的乔静安脸色一下黑了,狠狠瞪了贺勋一眼。
贺勋摸摸鼻子,这事儿真不怪他,不过他也在解决,找机会把严学兵弄走,无论是严慧还是严学兵老婆都太膈应人了。
“你跟我进屋。”乔静安拉着贺勋去东屋,留下三个孩子在厨房做饭。
老大拉过老二,小声说,“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山下的人看我们的表情都怪怪的,这是等着看我们家笑话?”
老二冷笑一声,“没脑子的东西,要是开了这个头,以后那些只会说人长短的长舌妇,妥妥儿的要被踢掉,有的是野心勃勃的人,上赶着当她们儿子的后妈。”
他可知道,附近大队上好多不讲究的女知青,眼看回城无望,有一小部分人不择手段地想攀上一个住进来,好让她们脱离苦海。
从开春开始,每天他放学回来,总能遇到几个女知青在家属区逛,借口都是谁家老太太是她的干娘。
东屋,乔静安咬牙,“好你个贺勋,我在外面忙着工作,你在家倒是有人上赶着红袖添香啊?还每天都站在路口当望夫石?”
贺勋搂过老婆,轻拍了一下她的腰,“好好说话,什么乱七八糟的望夫石,那就是个拦路石,我恨不得一脚踢到山下去。”
乔静安笑了。她心里其实是相信贺勋的,不过严慧这样恶心人,她还是忍不住愤怒,这次不能就这么算了。
“严慧怎么就缠上你了?严老太太那么八面玲珑的一个人,还给她找不到合适的对象?”
贺勋冷笑一声,“再八面玲珑,也没有严慧心思深沉。严慧早不是大闺女了,和村里下乡的知青有过一段儿,嫁给一般人怕被戳穿。”
“就不怕你戳穿了?”
“在她心里,我一个带着孩子的二婚男人,就算知道她不是清白身,我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乔静安皱眉,“她要是真聪明,这事儿她还遮掩不过去?”
“鬼知道她怎么想?脑子有坑。不放心,最多再等三天,她就会彻底消失在你面前。”
“你动什么手脚了?”以她对贺勋的了解,这人肯定出什么损招了。
“西边草原上需要一队人,我觉得严副师长就很合适。那里荒无人烟,又没有乱七八糟的人影响他工作,他肯定能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
“他不会去吧?”
“难道他想退伍?”
乔静安摇摇头,现在这个年代,军人、工人才是高收入群体,退伍回地方上当个公安?还是回乡下种地?
以严学兵野心勃勃的性子,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严慧赶到我面前来,看我不扇她耳光!”乔静安恨得牙痒痒的。
她好不容易放下内心防备想和贺勋好好过日子,去年还决定生个孩子,结果就遇到这么一件恶心事儿。
“来不及就自己打,来得及就等我回来,我帮你打。”贺勋抚摸着她纤细的手指,“打疼了我可舍不得。”
乔静安笑了,一把推开他,“走,先去吃饭。”中午就潦草地吃了点,现在肚子早就饿了。
三兄弟看到爸妈出来了,脸上表情还可以,应该没有吵架吧?
“晚上吃什么?”乔静安走过去。
“手撕包菜。”老二正在翻炒。
吃了晚饭,外面天色还没有彻底黑下来,三个孩子跑去后山。
贺勋在东屋,乔静安去后院洗澡。
严家也吃了晚饭,严慧在院子消食,听到贺家小子的声音。这是往后山去了?
叔婆在厨房,这会儿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心一狠,决定抓住这个时机,趁虚而入。
她的感冒已经好了,叔婆肯定这两天就要把她送走,她等不起了。
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轻手轻脚地往贺家去。现在肯定只有贺勋一个人在家。
走进贺家的院子,院门大打开,严慧低着头,走进东屋。
贺勋以为老婆进来了,结果抬头一看,tmd是这个奇葩的女人!
贺勋怒吼一声,“滚出去!”
严慧红着脸,抬眼就看到光裸着上身的贺勋,“贺大哥,别赶我,我……”
“给我滚出去!”贺勋被气得气血上涌,恨不得一巴掌扇在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脸上。
后院,乔静安洗完澡正在穿衣服,听到屋里贺勋的怒吼声,头发都没有擦干,小跑着进去,结果就看到严慧往贺勋身上扑。
乔静安怒上心头,什么都不顾了,上去就揪着严慧的辫子,扇了她右脸一耳光。
严慧尖叫一声,捂住脸,伸手要抓乔静安的脸,乔静安仰头躲过去,贺勋套了一件衣裳,要过来帮帮。
乔静安瞪他一眼,“滚一边去!”
一脚踹在严慧腿弯,严慧一下跪倒在地,乔静安一巴掌扇在她左脸上,嘴里还骂着,“真以为我乔静安好欺负,我在家都敢进屋勾搭我男人。”
严慧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和乔静安这样没干过多少农活的人相比,力气还是大一些。
严慧两手掀开按住她脑袋的乔静安,凶狠地再次朝乔静安的脸抓过去。
两人近身厮打,挨得近,严慧看到乔静安白净的脸她就更恼火,连刚才被人抓包的不好意思都没有了,怪不得曹美华那么讨厌这个女人。
“哎呀,这是怎么了?”孙嫂子惊呼一声。
孙嫂子、王嫂子特意等到天黑了才来贺家,想跟静安聊聊,没想到看到这一幕。
王嫂子冷笑一声,一个陌生的女人摸进人家夫妻的卧室,肯定以为女主人不在家,没想到被现场抓住了,可不就是欠揍,打死都活该!
眼看乔静安占下风,都顾不得什么了,王嫂子、孙嫂子捋起袖子就上前帮忙。
王嫂子手黑,扯着严慧的头发就往外面拖,有孙嫂子帮忙,严慧被拉扯到前面院子里。
“不要脸的东西,人家老婆儿子都在家,还敢摸到别人房间去,窑子里卖的都没你这样不要脸的。”王嫂子骂起人来又狠又毒。
严慧死命厮打,挣脱后,捡起院子边上的棍子朝王嫂子身上打,被乔静安眼明手快地拦开,虎口被棍子的枝桠划伤了,痛得她一哆嗦。
王嫂子躲过这一下,更是大声骂了起来,严家那边听到声音不说,山下好几家人也听到山上的动静,都跑了上来。
贺家院子里四个女人厮打着,严慧拿着棍子跟另外三个打成平手。
严慧私下的那些小动作,住在附近的人谁没听过几句风言风语,这会儿听到王嫂子叫骂声,众人看向严慧就像看个神经病一样。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女人?
贺勋怕老婆被打到,冲上来要夺掉严慧手里的棍子,乔静安凶狠地瞪了贺勋一眼,“走开!”
三个孩子也跑回家,老大捡了一根棍子,趁严慧不注意,一把打掉她手上的棍子,乔静安扑过去,又给了严慧一巴掌。
王嫂子也气得不行,冲上去两面开弓,打了严慧好几巴掌,嘴上还骂着,“既然你这么不要脸,这脸留着也没用,老娘今天就给你揭了。”
听到贺家闹起来,曹美华是最先跑过来的,看到四个女人打成一团,忍不住幸灾乐祸,巴不得再打猛一点,撕烂乔静安的脸,激动得恨不得自己上。
三个女人占了上风,等她们出了气,脸色难看严老太太才劝了两句,几个年纪大点的婶子拉开王嫂子和严慧。
老二、老三跑过来,围着乔静安,“妈,你没事吧。”
“没事。”乔静安活动了一下手,虎口裂开了,正在流血。
“妈,你别动。”老大跑进屋里拿了棉花和酒精,就着屋檐下的灯光,给他妈清理手上的伤。
贺家这边闹的太凶,住得不远的政委也来了,他看向贺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能跟我说说?”
严慧蹲在地上,什么话都不说,一个劲儿地哭。
乔静安站出来,“领导,这个你要问严慧,趁着我洗澡的功夫,就敢跑进我家卧室,贺勋怎么骂她都不走,硬要巴上去。要不是我出来得及时,贺勋脑袋上还不知道要被她扣上什么罪名?这么不要脸的人,我平生第一次见。我敢做敢当,严慧是我打的。这次要不给我一个好的交代,这事儿没完!”
严慧哭泣着小声辩解,“我不是,我没有。”
乔静安看向政委的目光坚定得不可撼动。
原本想打个圆场的政委认真起来。乔静安是贺家的媳妇儿,但也是研究所的能人,这个事儿如果处理得不好,军区的脸就丢大了。
王嫂子往前站一步,大声说道,“打她我也有份儿,这么贱的人,谁见了不想扇她一巴掌?你们说,是不是?”
老二大声回答,“就是,王婶子做得对。”
政委看向脸色黑的跟墨一样的严学兵,“严副师长,这事儿你怎么看?”
严学兵被气得半晌没说出话,严老太太替儿子说了一句,“以前我们孤儿寡母生活艰难,受了严慧爷爷不少照顾,这恩情我们一直记在心里。可是,这孩子我们实在教不了啊!明天,明天一早我亲自把她送回老家,交给她爸妈管教!真是家门不幸啊!”
严老太太说到最后,忍不住老泪纵横。
和严老太太比较亲近的人都劝她别放在心上,“谁家还没有几个糟心亲戚,不怪你们家,都是她爸妈没教好。”
严子兰狠狠瞪了严慧一眼,转身跑了。严家丢了这么大的脸,她以后怎么和小姐妹、同学交往?
严学兵看向贺勋,“这事儿是我对不起你们,请你和你爱人谅解。”
严学兵朝贺勋弯下了腰。
一时间,因为严学兵这个郑重的动作,院子里鸦雀无声。
贺勋、乔静安两夫妻没说话,这次的事情,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
严学兵缓慢的直起腰,“明天我会申请调走!”
严学兵深深看了一眼贺勋,转身大步走了。
“散了,都散了!大晚上的,都回去睡觉。”
一群看热闹的人慢慢散去,严慧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了。
乔静安送王嫂子、孙嫂子下山。
“你快回去,我们带了手电筒的。”
“好,注意脚下,别摔了。”
贺家一家子进屋,关上门。
父子四人一脸惊讶地看着乔静安。
乔静安瞪他们一眼,“看什么看?”
老二夸张叫道,“哎呀,不得了了,我妈变成母老虎了。”
“妈,我以为你一直都懒得搭理那些坏女人、长舌妇,没想到你也有变身的一天,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啊。”
乔静安没好气地瞪了贺勋一眼,“那还不是你爸太招人了。”
老大:“经此一战,估计再也没有人敢打我爸的主意了。”
“再出现这种事,我就把你爸一脚蹬了,咱们娘四个过去。”
老三撒娇道,“好,我跟妈妈过。”
贺勋无奈,这究竟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第二天,乔静安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桌上贺勋留了一张纸条,中午都不回来吃饭。
中午她随便弄了一点吃的,晚上她想吃凉皮。
去柜子里舀了面粉出来,揉了一团死面,盖上盖子,醒了一会儿。
重新拿了个干净的瓷盆,加了半盆水进去,开始洗面。水浑浊了又换一盆新的,直到洗到水变清澈。
抓了一把酵母粉,和着面筋揉巴揉巴丢进碗里,等晚上再来蒸。
单手揉面、洗面还是不太方便。
她洗完面筋,刚洗干净手,孙嫂子、王嫂子就来了。
“静安,手还痛不?”
“还行。”乔静安抬起受伤的那只手。只是一点擦伤,贺勋早上已经重新给她上了药,已经好很多了。
“昨晚多谢嫂子们帮我,要不然我可能就要被打了。”她会点花拳绣腿,和一般女人打架她还是有把握的,但是遇到那种比她有力气的,她的胜算就不大。
王嫂子摇摇头,“这算什么?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特别会装模作样。”
“今天一大早严家就在搬家,中午没到就全搬走了。”她就住在路边上,山上有什么动静,她最先知道。
“我不知道,昨天实在是太累了,我睡到中午才醒。”
“严老太太人还挺好的,那两个小的都还不错。”王嫂子叹息一声。
不提严家这么扫兴的事儿,孙嫂子问起乔静安暑假班还办不办?
“要办吧!”李承祖在她出差之前就打电话过来,说放假就来。
“今天几号了?什么时候放假?”
“今年放假晚了一周,听我家二娃说明天就放假了,今天是最后一天考试。”
乔静安不知道沈阳那边什么时候放暑假,左不过就是这几天,“那再等几天,等承祖到了,你们就让孩子上来。”
乔静安烧水泡了一壶茶,三人聊到太阳下山,才散场。
送走两位嫂子,乔静安到厨房,倒掉盆里面上澄清的水,留下下面的面浆。
大铁锅里烧水,把搅拌均匀的面浆倒进刷了油的圆形的铁盘里,面浆铺满盘底,再放进锅里,盖上锅盖。
几分钟后,揭开锅盖,把铁盘放进冷水里,等铁盘不烫手后,把凉皮揭下来。
等父子四人傍晚归家,一大摞凉皮已经弄好了,大铁锅里放了一个蒸笼,最后把面筋放进去蒸熟。
贺勋忙道,“怎么不等我们回来做,你一个手多不方便。”
“没事儿,本来就不严重。”
老三看了一眼盆里,“今晚上吃凉皮?”
“嗯,你们想吃什么菜,自己去后院摘,等面筋蒸好了就用热水焯一下水。”
“我要吃小青菜。”老三甩腿往后院跑。
“我要丝瓜。”
“丝瓜都是水,用来凉拌不好吃。”
“我不管,我就要丝瓜。”
“随便你吧,反正我要莴笋尖。”
“你把莴笋尖掰了,莴笋不就长不大了。”
“下面部分正好炒腊肉吃。墙上还有三块腊肉。”
贺勋正在洗手,朝后面喊了一句,“拔一点小葱和香菜。”
厨房里,乔静安剥了三颗紫皮独蒜,用菜刀啪啪几下拍碎,剁成蒜蓉,然后放到碗里,加了一点水进去,调成大蒜水,这样味道比直接放蒜蓉凉拌更好。
面筋蒸熟拿出来,孩子们洗干净的菜丢进锅里焯熟,夹起来放到各自的碗里。
老大把洗干净的小葱、香菜切碎。
“想吃什么味道自己加调料,都在这里。”
乔静安夹了两筷子凉皮,和大半碗蔬菜,在碗里加了小葱、香菜、芝麻油、花椒粉、辣椒油、酱油、醋这些拌匀。
凉皮q弹,口感清脆的各种蔬菜,包裹着麻辣鲜香的调料,一口吃下去,这就是夏天的感觉。
饭桌上,老三说明天进山捡蘑菇,“咱们做菌菇油吧,我觉得菌菇油拌凉菜都很好吃。”
老大刚才打开厨房柜子看了一眼,“咱们家里没有油了吧。”
老三看向乔静安,乔静点点头,”没有了,过两天我进城去买。”
“好,多买点。”
乔静安一连休息了一周,才出门去城里买油。
她一上车,车上的人都朝她看了过来,她找了个位置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好久没见面了,连家属区最碎嘴的大婶都不找她说话了,她还挺意外的。
要在平时,这些人肯定要问一句前几天打架的事儿,今天却一个来问的没有。
怎么说,心里觉得挺爽的!
看来偶尔当一下泼妇,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到了城里,她先去了一趟供销社,没有油卖,她打了一瓶酱油、一瓶醋,转身去了黑市。
找到一家卖油的,赶紧上去买了十斤豆油,可惜没看到卖菜籽油的,下次再来。
出来去肉铺买了两根排骨,买回去腌两天,用来炖汤不错。
想到家里的本子和笔消耗的差不多了,她去买了一些补充库存。
慢悠悠的散步、买东西,好久都没有这么惬意了。要不是时间赶不及了,她都想独自去看一场电影再回家。
坐班车回家,路过王嫂子家时,她从空间拿了一小袋前天烤的豆沙饼出来,送给王嫂子,算是对上次仗义相助的感谢。
“嫂子,我做了一些豆沙饼,送给你尝尝。”
王嫂子接过,“就你这么手巧,会做这么多好吃的。”
乔静安笑笑,没说话。
王嫂子一副八卦的语气,“你知不道,昨天咱们军区的一个嫂子,进城遇到曹美华,听曹美华说,严慧回去第三天就嫁了。”
乔静安眉毛一挑,“嫁给谁了?”
“嫁给一个下放的知青。听说严慧和知青钻小树林被人当场抓住。严家人想遮掩过去,就说他们早就在处对象。”
家属区的人一听到这个消息,真是惊掉下巴,这女人的脑子可能真有病。攀上严副师长家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把路走成这样。
“严慧这人心眼儿可不少,她和那个知青究竟是谁算计谁?咱们可说不清楚。”
王嫂子眼睛一亮,“你听说了什么消息?”
乔静安含蓄的说了两句严慧和那个知青的关系。
“这是不好嫁人了,想找你家贺勋当接盘的?”
乔静安微微一笑,既不肯定,也不否认。
从王嫂子家出来,她又去了孙嫂子家一趟。
第二天,孙嫂子端着一块年糕来贺家,放下东西就说山下的最新八卦,“你家贺勋真够倒霉的,前几天还有烂嘴婆娘说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今天都在说你家贺勋差点被算计了。严慧和下放的知青有了孩子,才想赖上你家贺勋,没想到被你们两口子识破。”
乔静安脸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头有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添油加醋的闲话越到后面越精彩。
她当作第一次听到一样,配合出演,一脸惊讶,深藏功与名。
好歹把别人对贺勋的揣测洗白了!
七月初,就在家属区的漫天的八卦和流言中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