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停!别停!”
楚珏盯着那急速涌来的酒杯焦急地低喊。事与愿违,那酒杯终究稳稳地停在了谢勋面前。“终于轮到谢世子了!”
上方,太子欢快地拍了下手。“看在谢世子读书时日尚短,本太子就出个简单的题目吧。”
太子地位最尊崇,题目自然也由他来出。太子伸手指向水渠中央的一汪碧水,水中一片睡莲,开地甚是美丽。“便以莲为题吧。谢世子随意发挥,只要是自己作的诗便可。”
太子这话直戳谢勋买诗的黑历史,完全不给谢勋留脸面,敌对派官员的子弟都哈哈大笑。楚珏勃然大怒,张嘴就要喝骂,被谢勋按住。“酒杯又没停在你面前,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谢勋伸手将酒杯从水渠中取出来。“怎么,谢世子这是写不出诗来,打算直接饮酒?”
四皇子身体前倾,脸上笑吟吟的,“谢世子是酒中英雄,若是罚酒,实在太过无趣。诸君觉得呢?”
其他人自然点头附和。谢勋似笑非笑地勾着唇角,“那四皇子欲要如何罚本世子?”
四皇子仰头沉思片刻,才笑着道,“若谢世子作不出诗来,便让在座诸君参股贵公子高级定制袍服店。谢世子觉地如何?”
谢勋顿觉眼前一片贪婪的绿光闪过。原来坑在这儿啊。想算计他的铺子!贵公子今日的销售额让许多人都嫉妒地红了眼,尤其正缺钱的皇族。四皇子自从听说贵公子一个时辰卖了上万套袍服,就琢磨着怎么分一杯羹。这是高世清给四皇子献的计策。正因为有了这桩事,太子才会将曲水流觞的控制权交给四皇子和高世清。太子甚至已经让人去筹备银子,打算等谢勋败北,当场交割银子,不给谢勋反口的机会。高世清讥诮地弯下唇角。如此多人参股,“贵公子”就会沦为所有人赚钱的工具。反倒是谢家,忙个四脚朝天,却赚不几个钱。高世清这招狠辣至极。利润被分薄,谢家赚不到钱,依照谢氏眼高于顶的脾性,肯定会售卖贵公子。一旦谢家放弃,还有谁抢得过有皇帝和四皇子做靠山的高家?等到高家接手,把那些参股的人都赶出去,贵公子就成了高家赚钱的金猪……他高世清出手,从来都是一箭双雕,只打脸,哪儿够啊!“这些不要脸的!”
楚珏怒不可遏,撸袖子就要上去干架。皇子他不敢打,那些贪婪的家伙,他至少要干翻两个,让他们知道他们纨绔帮的厉害。四皇子没看愤怒的楚珏,只盯着谢勋,“怎么样,谢世子敢不敢赌?”
谢勋转动着白玉酒杯,不紧不慢地开口,“四皇子要本世子拿贵公子的股份出来赌,那四皇子和在座诸君又能出什么赌注呢?总不能只本世子下赌注吧?”
四皇子一噎。他只想空手套白狼,哪里想过自己也要拿出赌注?“这不符合曲水流觞的规矩吧?只有作不出诗的人才要受罚。”
“那四皇子将罚酒换成本世子铺子的股份,就符合规矩了?”
谢勋满面嘲讽,“四皇子既然把原本的娱乐游戏换成真金白银的对赌,自然双方都要下注,才公平。”
“或者,四皇想白占本世子的便宜?”
谢勋俏皮地眨眨眼。“四皇子,你脸皮也忒厚了吧!”
楚珏出言嘲讽。愤怒之下,楚珏已经顾不得什么尊卑了。“堂堂皇子,竟然想白占臣子的便宜。”
谢勋啧啧啧有声。“还是说四皇子您已经穷到要靠占臣子便宜吃饭了?”
四皇子面皮涨红成猪肝。他想要硬气地反驳,可他着实拿不出等价的资财来和谢勋对赌。那贵公子一个时辰就赚了二十几万两银,什么样的铺子,才能赶上?高家和下面的官员倒是送了他不少铺子和产业,可那些都不能摆上台面,否则会被御史弹劾。“怎么样,四皇子想好要用什么做赌注了吗?”
谢勋催促地问。四皇子牙根紧咬,说不出话来。“四皇子久居宫中,资财不如谢世子丰厚。不知在下可否代四皇子与谢世子对赌。”
高世清站起来,冲谢勋拱手。谢勋兴味儿地哦了一声,“如此说来,高编修资财颇丰咯?”
这话暗含了机锋。翰林院编修月俸不过十几两,礼部又是个清水衙门,高世清哪里来如此多的资财?莫非受贿?高家有多艘海船在海上贩货,收益颇丰,只是这种事情不能摆在明面上,因为有违朝廷的禁海令。“家母的嫁妆中有一酒楼,名为海月楼,在座的诸君应当听过。”
众人都不由倒吸了口气。那海月楼因为在东市最繁华的地段,又有签了死契的名厨数十个,客流之大,用日进斗金来形容都不为过。最重要的是,海月楼已经是京城的老字号,收益稳定。高世清拿出来和谢勋刚开业的铺子对赌,这已经不是普通的败家了。“高编修可做得了你母亲嫁妆的主?别到时候输了,高夫人跑本世子面前哭哭啼啼地赖账。本世子应付漂亮小娘子有一套,上了年纪的太太,真招架不住。”
谢勋一句话,谢派子弟哈哈大笑。高世清也不恼,“谢世子放心,那海月楼已经转到我的名下。”
高夫人确实已将海月楼转到高世清名下,却是听他说要娶户部尚书楚徽之女,特意给他做聘礼的。他拿出母亲给他准备的聘礼,也是无奈之举。他名下倒还有些铺子,只不怎么有名。既然站出来为四皇子捞脸面,就不能再畏首畏尾。“不过,既然你我二人都出了赌注,那此番斗诗,应由你我二人来决一胜负。谢世子可敢?”
高世清一句话惊地所有人瞠目。谢派的子弟忍不住暗骂,奸诈!他堂堂皇帝钦点的状元,竟然和京城第一纨绔斗诗!这不明摆着欺负谢大纨绔吗?“勋哥,这诗咱不斗。”
楚珏抓住谢勋的胳膊,就要走。“楚大公子,游戏还没结束,怎么能就走呢。”
太子出言阻止。目的没达到,他岂能让谢勋等人离开?“谢世子费了如此多口舌,莫非只是和大家说笑?”
“或者,谢世子输不起?”
“若是怕输给高编修,不如直接答应了让在座诸君入股贵公子。反正只是入股,又不是让你白给大家银子。对吧。”
众人贪婪的目光唰地再次聚焦在谢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