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气地浑身哆嗦,却骂不得,打不得。正如谢勋说的,贝尔草原是谢勋赢来的,他要是输了,还回去,理所应当。再者,二次比试,本来就是他心之所想。也罢,看在马上就能让这个死纨绔丢大人的份儿上,他暂且忍下!皇帝右手虚握做拳,挡在嘴前,假咳两声,“既然贝尔草原是谢爱卿赢来的,输了,还回去,也属应当。谢爱卿快开始召雨吧。再等下去,诸位臣工和使者该饿了。”
“皇上~”谢勋躬身,“既然大家都饿了,那不如先吃朝食吧。今天的召雨,臣需要做的准备时间略长……”“这是为何?”
呼延逐鹿趁机发难,“昨晚,谢世子准备加召雨,也没超过半个时辰,今天为何要等?”
谢勋吊着眼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呼延逐鹿。“逐鹿王子,你汉话说的这么流利,应该听过一句话‘世易时移,因材施教’昨晚的风、云、各种环境能和今天的一样吗?说句邪乎的话,雷公电母这个时间,说不定还没起身呢,本世子要请两位神仙帮忙,不得多做点儿事情啊?”
噗嗤,云朝的官员再次笑喷了。就连戎族使团的人都抿紧了嘴角,压制笑意。“算了。”
刘相轻推呼延逐鹿的胳膊,“王子,斗嘴,你赢不了。”
呼延逐鹿整张脸连着脖子都成了猪肝色。在北戎,他的口才明明很好的,可遇上这个谢世子,他就处处受挫,气得他肝儿疼。刚入秋的季节,天气爽朗,皇帝就下令在金銮殿外设下宴席,众人一边吃喝,一边看谢勋召雨。一离开金銮殿,谢勋就先跑去恭房了。早餐灌了一肚子的汤汤水水,有些涨肚。“勋儿~”谢勋刚从恭房出来,就被谢尚书捉住了胳膊。“勋儿,你有把握吗?”
谢勋两手一摊,“没有。”
“啊?”
谢尚书惊愕地张大嘴,“那贝尔草原岂不是要还给呼延狗熊?”
“还就还呗,皇帝都不在意,咱们父子替他急什么?”
之前他想要贝尔草原,是看在利国利民的份儿上,狗皇帝要发疯,他又不是神仙,只能听天由命了。只是苦了北疆百姓,白白丢掉百余里的纵深防御线。这就是俗话说的,将帅无能,累死三军。有这样一个皇帝,云朝百姓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咔吧~有人踩断了树枝。谢勋举手示意便宜爹莫要再说话,一个纵跳,越过路边的灌木丛,右脚同时踹出……“啊!”
一宫装女子跌坐在地,黝黑的大眼睛满是惊慌,“不要,杀我……”“五公主?”
谢勋皱眉,收回右脚。虽然没踹实,却在五公主的衣裙上留下好大个灰扑扑的脚印,仿佛一只雪白毛绒的兔子被人盖了印章。“五公主为何躲在树丛后,偷听?皇上派你来的?”
“不是!”
五公主连连摇手,雪白的贝齿紧张地咬着粉唇,“我是来给母妃摘花的,母妃最喜欢这边的黄菊……”五公主扶起腿边翻倒的竹篮,里面已经装满了黄菊,那些黄菊这条路上两边的灌木丛里确实长了不少。谢勋却不信,无论沈贤妃,还是五公主,都是有宠的,摘花这种小事,怎么可能轮到五公主亲自动手?不过,谢勋相信一点,五公主在这里,应该不是皇帝指使。五公主是沈贤妃的独女,珍视如双目,又因为是个不长不幼的公主,沈贤妃将其教养的不谙世事,简直就是个傻白甜。皇帝脑子坏掉了,才会派这样一只傻乎乎的小白兔来跟踪他。“公主刚才听到了什么?”
五公主把头摇得如拨浪鼓,“我什么都没听到。谢世子放心。”
谢勋满意地嗯一声。能听出他话里的机锋,倒是不似传言中的那般傻白甜嘛!“公主,刚才得罪了。”
谢勋躬身行礼后,就走了。他不想和宫里的女人有牵扯,尤其公主。一直到谢勋父子走远了,五公主才从地上爬起来,把黄菊一朵朵捡起来,放进竹篮里。“公主,总算找到您了!”
一小宫女急色匆匆地跑过来,拍打着心口,“公主,您怎么跑金銮殿来了?”
虽然公主的限制比妃嫔少些,却也不能无召跑来金銮殿,尤其今天文武百官和北戎使团都在。“我原本是来……现在不用了。回去吧。”
五公主回头看了眼金銮殿的方向,摇了摇头,挎着竹篮往内宫而去……另外一边,谢尚书还有些不甘心,“勋儿,你真没把握弄出一场雨来?在金銮殿里,你不是胸有成竹吗?”
“其实也不算全无把握,五成把握吧。”
“五成把握,你就敢赌?”
“五成把握很高了。”
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胜利,剩下的全看天意了。他既然能够穿越来这里,老天爷应该会给几分薄面吧?谢勋打发了便宜老爹,就换上道袍,拿着那把所谓上古法器的锈剑去见皇帝。他佯装掐指算了会儿,躬身对皇帝道,“皇上,臣算出今日若想下雨,必须祭祀火神。”
从古自今,求雨的巫者多会祭祀各路神仙,这不足为奇。皇帝甚至带着些兴味儿发问,“哦,谢世子要如何祭祀火神?”
“需在内、外宫燃起九九八百一十堆火,每一堆柴薪必须摞成两人高,吏部尚书衙房大小,还要在宫内宫外摆放万余棵至少三年以上的植株。”
“火堆倒是好办,大不了把御膳房的储备柴火都拿出来。只是这两万余棵植株,一时难以凑齐……”皇帝眉心渐渐皱紧。莫非这是谢勋拖延时间的推辞?燃烧火堆祭祀火神倒是听闻过,摆放植株,闻所未闻。“植株的事情,臣已经让府里的人提前去采买了。此刻,所需植株应该已经送到宫门口了。即将摆放在宫内的万余棵植株,还请皇上派太医去检查一番,确定安全无虞,再让人搬进来。”
皇帝、呼延逐鹿、刘相都暗暗心惊。竟然提前做了准备,莫非谢勋真有把握召来一场雨?皇帝杀人般的目光扫向钦天监监正,张用。张监正缩了缩脖子,心都快从胸膛里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