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谢勋日以继夜地练兵。四十余万将士,尤其前锋,由谢家军和蜀军各出一半组成,需要时间磨合。加之,他研究出了两套新阵法,威力还还不错。此番,谢家军和蜀军任务艰巨,他必须想尽办法提升两军的战斗力。明日即是决战,谢勋依旧练兵到半夜。回到郡守府,谢勋径直去了议事大厅。今夜还要对作战策略进行最后的确认。“两处伏击地已经发出信号,确认无误。”
负责消息哨探的将领上前禀报。皇帝满意地点头,“朕就说,平南王和忠勇侯不会出纰漏。”
这两处最关键,听说没问题,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谢勋的右眼皮反而跳地更凶了,连楚珏都看见他眼皮狂跳。“勋哥,不会出幺蛾子吧?”
楚珏被谢勋那狂跳的右眼皮弄地有些疑神疑鬼起来。谢勋皱眉不语。过了好一会儿,谢勋招来十碗和十一碗。“你二人,一人往北,一人往南,去两处伏击地查看一番,若有变故,立即发出示警信号。”
二人领命悄然而去。楚珏大力地搓了两下腮帮子,“平南王和忠勇侯应该不会脑子发昏吧?”
谢勋摇头,“还是谨慎点儿好。”
利益动人心,二人身边又有太子和四皇子在。那两个可是为了皇位,能弑父杀兄的狠角色,他不得不防。就算会得罪平南王和忠勇侯,他也必须派自己的人去确认一番。十碗和十一碗都是轻功高手,谢勋满以为很快就能收到回音,结果,雪国人都来了,两处伏击地仍旧悄无声息。谢勋已经没有时间再派人去查探,只能披上战甲,勒马出城。在九泉百姓的欢送中,城中的将士倾巢而出。城外,两国的军队,乌压压地蔓延开来,望不到边际。雪国皇帝站在车撵上,举目望向敌军方阵。“队伍如此长,应该是倾巢而出了吧?”
国师拉赫曼点头,“臣数了,至少七十万人。就算还有几万人留在九泉城中,等我军杀光这七十万人,剩下的就是待宰的羔羊。”
雪国皇帝哈哈大笑,“多亏国师妙计,才逼得云朝人出来送死。”
“将士们!今天就是你们的立功日,给我冲啊!”
雪国皇帝拔剑高呼,“杀他个片甲不留!活捉云朝皇帝!”
云朝方阵前,谢勋没有做什么激烈的陈词,只拔出腰间宝剑,喊了声,“为云朝百姓,杀啊!”
就一马当先冲向敌军方阵,身后跟着凶猛如虎的谢家军,犹如一柄利刃,将紧密排列的敌军方阵硬生生砍成两截。不等被截断的方阵合拢,后方的蜀军压了上来,将方阵的豁口撕地更大……雪国中军,拉赫曼不由皱眉。他从没见过人这样打仗的。一般人都是横向打,一排一排地消灭敌人。因为这种深入敌军的方式,无异于送死。偏偏,己方因为完全没料到对方会出这样的奇招,被对方一击即中。眼看着那队如猛虎下山的强兵直奔中军主帅而来,拉赫曼不由有些失措地大喊,“中军散开!护卫皇上!”
绝不能让皇上出事!中军散开,豁口被撕地更大了。谢勋带着将士们,闷头就是杀,手臂不停歇地挥动,两耳只闻头颅骨碌碌滚落在地的响动和痛苦的惨叫,满眼满鼻子的血腥,心里只有一句话:杀啊,将豁口撕地更大些!这句话也在所有深入敌军方阵将士的脑子里反复回响,仿佛信念般,让他们不知道疲惫,无惧死亡,战斗至最后一滴血。明明是一个方阵,中间却仿佛隔着银河,雪国的将士不论如何努力,都没办法再合拢成一个方阵。雪国的统帅戈尔泰猩红着双眼,握刀的手都在微微发抖。这他娘的要怎么打?方阵被从中间撕裂开,对方又出手狠辣迅猛,每一个敌人都犹如杀神般,更有源源不断的敌人涌入豁口,己方士兵想结阵阻挡都不能。“速退!速退!”
为今之际,只有退到足够远的地方,再结阵抵挡,才能有反杀的机会。统帅一声令下,雪国方阵,呼啦啦,一半往北,一半往南,急速退去,犹如洪水,甚至不惜舍弃了那些正在与云朝将士对战的人。以那些人的性命,换取撤退的时间。不过,那些人的死,也没给他们赢得太多时间,跑出不过五六里地,就再次被追上,雪国皇帝只能忍痛舍弃更多的将士。云朝方阵中,皇帝激动地拍腿,“成了!”
所有还留在方阵中的人都高兴地想仰天大笑。成功了!敌军被撕裂开来,落荒而逃,已经退出三十里,只要安排在南、北两地的伏兵突然杀出,双方一合围,杀敌军个措手不及,全歼敌军都有可能!“传令,后军上前,击杀南侧敌军。中军压上,击杀北侧敌军。冲啊!”
皇帝拔剑高呼。谢勋的悍勇刺激了皇帝,他不能让谢勋将这场大战所有的功劳都抢占了!胜利在望,即便是被打怕了的裴家军,也凝聚起了勇气,丢下用来混淆敌人视听的草人,拍马向前,收割人头。因为云朝中、后两军的加入,雪国人不得不愈发快速地后退,同时丢下了更多将士的性命。“再忍忍,等退到能够结阵的距离,我军就能反杀了!”
拉赫曼不停安抚皇帝,心里却有些没底。他现在总算看明白云朝人为何要铤而走险,而非稳扎稳打。方阵被撕裂,云朝人难道料想不到他们会后退?看着宽达六十余里的豁口,拉赫曼心底莫名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倘若是他,肯定会在南、北两个方向设下伏兵,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前有猛虎,后有伏兵以逸待劳……拉赫曼目眦欲裂,破音大喝,“别再退了!小心有埋伏!”
正指挥将士且战且退的戈尔泰背脊一凉,冷汗瞬间浸透了厚厚的棉衣。云朝战阵中,皇帝冷笑,“现在才发现中计,晚了!给朕杀,活捉雪国皇帝!”
他要用雪国皇帝的头颅当夜壶,将雪国皇帝的尸首悬挂在城楼上,任由乌鸦飞鸟啄食,看以后还有谁敢来侵犯云朝!皇帝想到那些画面,肥胖的身躯都在激动地颤抖。云朝的将士受到了皇帝的鼓舞,杀地愈发起劲。相反,雪国人叫苦不迭,慌忙逃窜,魂丧胆消,这场决战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然而,没过太久,云朝人就笑不出来了。皇帝错愕地瞪着敌军方阵之后的方向,那里原本应该有八万来自两湖的强兵,截断敌军的后方。皇帝又仓皇回头向北看,那里此时应该有十七万大军,踏着烟尘滚滚冲杀出来,收割敌军的性命。此刻,无论是北向,还是南边,一个云朝将士的声音都不闻,只有呼呼的西北风,刮地皇帝脸颊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