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逢渊与天方子打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最后结局也证明了正常修士选择和剑修近战是多么愚蠢的决定。于是,天方子只能面无表情地揉着脸上淤青,内心狠狠发誓,回头他就去找万岳子留下的迷香,把这个剑修绑起来抽!
他们这打出来的交情释英是不知道,听沈逢渊讲述完议事大厅的情况后,他只对天方子问:“你觉不觉得,轩齐子和冰蚕子就是有意在逼你叛变?”
天岭宗是天方子扶持起来的门派,正因事事都在为宗门利益考虑,今日议事时他也是真的寒心。然而,当初时的悲愤过去,已经冷静下来的他也发现了问题,“冰蚕子只是配合轩齐子行事,自己本身并没有积极地对付我。但轩齐子每一句话都在将我往邪道推,若是夺权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我怀疑这是尸神宗的意思。”
“青莲妖尸只要神魂在体内便会永远战斗下去,所以,发现万岳子没有神魂后,我给出的推测是——太子决明体内的九霄清气已将所有青莲妖尸神魂净化。但是,那时我还不知他就是阴阳双生果。”
释英难得否定自己的尸检结果,此时看了一眼天方子,又继续道,“阴阳双生果本就是天地灵物,应该也如我一般不会受九霄清气影响。阳果是至刚之物,对邪魔宛如剧毒,可阴果不同,你一旦入魔,便是邪道中最顶级的天材地宝。”
伴随青莲妖尸被修士发现,各大门派都在搜寻尸神宗踪迹,面对这样的情况,隐藏着的魔灵急需阴阳双生果提升修为。轩齐子知道一旦天方子叛变,天岭宗必定伤筋动骨,然而他没得选,因为魔灵根本没给他从长计议的时间。
如此一想,今日那两人的突然发作就都有了理由,天方子冷笑一声,“想吃我,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不过,轩齐子和冰蚕子身为正道大派的长老,竟对一个魔物如此言听计从,想来定是有把柄握在对方手里。
释英暂且寻不出他们有何可被要挟之处,只将顾余生寻到的双修功法递与沈逢渊,“师兄,你可认识此物?”
“嘶——”
沈逢渊清修多年,骤然看见这种画面是真的受刺激,才翻了一页就倒吸一口气,赶紧把书扔在了天方子脸上,只惊道:“师弟,你给老年人看什么东西呢?”
对此,天方子斜了他一眼,在心里又默默记了一笔,对着此书若有所思道:“这似乎是万岳子的手笔。”
提起万岳子,沈逢渊眼里满是嫌弃,当即道:“我就知道这种脏东西肯定和他有关,师弟你从哪把它翻出来的?”
释英如实回:“冰蚕子床底的密室。”
这个回答令沈逢渊又是惊了惊,他虽已从天方子口中得知此人过往,只是刚刚才见那人冷若冰霜的模样,着实无法和这些资料对上号,最后只能长叹一声:“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功法释英和顾余生都研究过,始终也看不出什么门道,如今到了熟悉万岳子的天方子手里,倒是有了新发现。只见他细细研究片刻,忽的扣住沈逢渊的肩送出了一道阴气。待到剑修体内真气立刻迎战,铮铮剑鸣瞬间将外来者击溃,天方子这才肯定道:“这是将自己体内真气渡给双修之人的功法,若照此法修炼,只有接受真气之人能得到好处,泄出元阳的那人反要折损修为。”
沈逢渊本还疑惑天方子突然勾肩搭背的是在干什么,谁知竟是拿他实验这功法,也真难为这人下得去手。沈逢渊到底是三百岁的人了,莫说自己就办过不少淫贼恶徒,这些年从元如那里没收的少儿不宜书本也能堆满一屋子,对于这些事怎会不懂?此时,他白了天方子一眼,只问:“万岳子应该是在上的吧?”
这个问题很是多余,天方子的回答也丝毫不客气,“他的元阳多到用不完,你说呢?”
既是如此,功法得益者便不会是万岳子,他画出这些功法步骤,想是为了提升双修之人的修为。以这二人过去的关系,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冰蚕子。
思及此,释英问:“天方子前辈,你可知冰蚕子俗名?”
天方子也与他想到了一处,闻言只皱眉道:“据万岳子说,当年他去逛青楼,偶然撞见少年时的冰蚕子正被拍卖,发现此人生得不错,便把他买了下来。至于这少年到底是何姓名,他是全然没有记住,以至于冰蚕子拜入师门后,他连人家名字都叫不出口。也不知是不是因此与冰蚕子发生了冲突,他之后便天天跟老鼠躲猫似的避开这个师弟。”
“会不会是冰蚕子想靠万岳子双修,万岳子不同意,他便恼羞成怒动手杀人?”
沈逢渊刚听完就得出了个猜想,然而立刻又被自己推翻,“好吧,万岳子居然不肯双修,这个推测我自己都不信。”
顾余生刚刚才经过冷水洗礼,此时对那本书是敬而远之,听了他们推论方才开口道出自己的调查结果:
“我去捉了无霜园中的小厮问话,他说冰蚕子不知从哪弄来了一些公子做男宠,只让他们住在后院,既不许外出见人,也禁止任何仆役窥视,就连饮食用度都由他的亲信雪荧子供给。除了这对师徒,整个无霜园的人都不曾见过那些男宠面貌。我也去了后院,那里被阵法重重掩盖,若要闯入定会惊动布阵之人,只能先行回来。”
此事果然诡异,释英也抓出了一个疑点,顿时拍案定论:“冰蚕子连自己的双修功法都不曾设阵防护,却将几名男宠藏得这么严实,那后院绝对有问题。”
天岭宗的资料都放在天方子的脑子里,他闻言便道:“万岳子死后,冰蚕子的修为久无进益,这些年却似明悟一般,境界接连提升,若说他没用这功法,我不信。”
“此法的主导者是上位之人,冰蚕子要令这些男宠心甘情愿献出修为,应该是握着他们的弱点。”
顾余生本就对冰蚕子有些怀疑,如今得到验证,犹豫了片刻,仍是小心道出了自己猜测,“我想,他盯上江蓠,或许不是想收徒弟,而是想要一个可以给自己提供寒气的双修男宠。”
在场的都是妖族一事的知情人,闻言齐齐一默,内心想法倒是一致——人家妖族皇太子还在蛋壳里眼巴巴地等着出世呢,这冰蚕子倒好,直接就打太子妃主意了。这要是让他得逞,天上还不得掉下只鲲直接移平天岭宗?
沈逢渊对这种桃花煞最为敏感,此时便是一阵恶寒,对着天方子就道:“你这徒弟怎么回回都被奇怪的男人盯上?赶紧叫他换张脸保平安吧。”
有个老人对手还不够,难得收到个赏心悦目的徒弟,莫非也要跟着变成一张老人脸?
天方子默默回想江蓠清清冷冷叫自己师父的模样,再试着把那张脸替换成枯树般的老者,一时只觉看见了被老头包围的地狱。他赶紧驱散这可怕的想象,斩钉截铁道:“沈兄放心,为了保住徒弟的容颜,我定会除去冰蚕子。”八壹中文網
他这话说的决然,沈逢渊听着像是有了想法,忙问:“你想到主意翻案了?”
闻言,天方子便道出了最合算的解决方法:“你我联手,先杀冰蚕子,再灭轩齐子,到时天岭宗只能依靠我一个长老,待我软禁宗主,出手把他们残余势力清洗干净,你们东灵剑阁只需装聋作哑,任由我编造出合理说词搪塞外界就成了。”
杀人灭口谋权篡位掩埋事实一气呵成,果然干净利落,这个人没入魔还真是邪道的一大损失。
此话刚说完,沈逢渊便别过了头不去理他,只对释英淡淡道:“师弟,我得看守这个一言不合就叛变的天岭宗大长老,调查冰蚕子的任务就由你来吧。”
天方子也知道要东灵剑阁装聋作哑宛如天方夜谭,本是随便说说而已,见沈逢渊仍是这嫌弃态度,只悠悠道:“你们既然怀疑他二人与邪道勾结,又何必纠结于证据,早些出手斩草除根就是。”
他们处理事情的手段差异极大,打了这么多年也没争出个输赢,沈逢渊如今也不打算退让,立刻就道:“如果只靠猜想便可以断定凶手,你早在百年前就被我一剑戳死了。”
这二人聊着聊着就有再打一架的意思,顾余生将一切看在眼底,梦境中的疑惑倒是解开了。
在那个世界,释英不曾插手妖族一事,太子决明的神魂始终不曾被寻到,江蓠只能作为凶手被妖皇永远囚禁于深海牢狱。冰蚕子一直盯着冰灵之体,当初便向幽水谷讨要江蓠,只可惜被妖族抢了先,他无法去夺妖族的太子妃,便只能含恨作罢。
然而,后来妖皇被顾余生斩杀,余下将领争夺皇位。冰蚕子发现这是个机会,便趁妖族内乱之际潜入海域,本只是想夺走冰灵之体,谁知竟从太子决明化成的海岛中发现了万岳子尸身。
那时,世人没有发现青莲妖尸的存在,他与轩齐子趁着天方子毫无防备,成功利用这具尸体将其扳倒。最终,天方子被困禁地,轩齐子完成任务总揽大权,太子决明的神魂听闻江蓠被人类修士夺走,愤怒离开幽冥间隙中的封印,以最后的力量击杀冰蚕子。
这之后,沈逢渊察觉不对,一人一剑杀进天岭宗,只可惜阴果精华已被夺走,神魂再无力支撑,终是在他怀中黯然气绝。
至此,妖族封印破,魔灵得阴果,世间终是迎来了一场漫长的浩劫。
原来如此,竟是错在这里……
仿佛是记忆复苏一般,当年的调查结果在顾余生脑中浮现,他的手指下意识一抖,似是想要拔剑对敌,待看见天方子和沈逢渊尚且生龙活虎地斗嘴,这才回到现实。
既有机会挽回,就决不能再次失败。
仿佛是梦中的自己在耳边低语,顾余生眼中闪过一丝坚决,很快又将情绪掩饰,见释英已要出发,这便开口提醒:“师父,那些男宠既然有把柄在冰蚕子手里,即便我们强行攻破后院阵法,只怕他们也不肯说出实情。”
这的确是个问题,释英垂眸想了想,忽的道:“或许江蓠可以帮我们。”
冰灵之体与天寒之体的真气最为契合,冰蚕子绝不会放弃江蓠,由他出面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只是,沈逢渊闻言下意识就道:“太子决明如果知道江蓠去色/诱别的男人,会不会气得提前出生?”
鲲的生长周期少说也要百年,天方子可不觉醋坛子有这威力,不过,他不想沈逢渊得意,只冷漠道:“如果是那倒好了,但愿他赶紧带兵把冰蚕子大切八块,也省的我整日被一个老头锁着。”
他二人刚刚吵完,此时正是互相嫌弃,沈逢渊闻言立刻一笑:“只可惜这世上没几个对手需要我以全盛状态出剑,你就先学着怎么敬老吧。”
他们彼此嘲讽众人皆已习惯,然而,此时顾余生看着却仿佛劫后余生,心中只有幸存的暖意。他深深看了沈逢渊一眼,只低声道:“我希望,掌门永远也别有全力出剑的那一天。”
这本是顾余生一时有感而发,落在释英耳里却令他瞬间抬了眼。他看着自己徒弟,心中怀疑更甚,此话不像是随口所说,顾余生果然知道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顾余生:我希望掌门永远也别换上战斗皮肤。
天方子:你出来,我们聊聊。
释英:我好像发现了徒弟的第二个马甲。
江蓠:上次强娶做受,这次要挟做攻,为什么我拿到的剧本都这么奇怪?
释英:攻受皆宜,你真厉害。
胖头鱼:他是我的!我的!我的!
江蓠:已经躺尸的鱼不准刷屏。
胖头鱼: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