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许诺腾空而起的那七八脚,也在武松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自负武艺了得,从高人处习得拳脚,平日好勇斗狠从不输于人。
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许诺,便是打开武松新世界大门的那一道天。
“武二哥,你可曾伤到?”
许诺看着拜倒在自己面前的武松,心中也泛起了阵阵涟漪,若和原著中一样,今日的打虎英雄应该是眼前这汉子才对,而不是鸠占鹊巢的自己。
此番却是他抢了对方的造化。
许诺一把将武松从地上搀扶起来,掀开他沾血的衣领,细细检查了一会,见只是一些被虎爪挠过的皮肉伤,心中这才放下心。
“武二哥快快起来,今日这头畜牲是死在你我之手,武二哥也有出力,切记,若后面遇到外人,你我都要这般说。”
武松迟疑了片刻,浑身一震,再次纳头便拜。
第一拜,是拜许诺的武力。
第二拜,却是拜的许诺人品。
他自幼没了爹娘,全由长兄将他拉扯大,偏偏自己的长兄全然不是他这般威武雄壮,身不满五尺,不仅个子矮小,而且相貌粗鄙,每每被街上泼皮嘲笑。
武松自幼孔武有力,端是一副好皮囊,如何忍受得这般窝囊气,于是见到这些泼皮便打,惹得武大郎为他吃了好多官司。
后来大了些,武松便独自一人出来闯荡,学了一手好功夫,如今离家已七八年,是时候回家去见见这位兄长了。
有道是近乡情更怯,武松比任何人都需要这打虎的名头,也算是衣锦还乡。
许诺一开口,武松便知道是对方有意成全自己,如何不感激?
“兄弟心中惭愧,平白被许二哥救了性命,又送我一桩大功绩,若许哥儿不答应我一件事,我便不起来。”
许诺问道:“何事?尽管开口。”
“你我年纪相仿,原以为我有一身武力,能护你过冈,没想到哥哥功夫比我还俊,倒落得我里外不是人,我们不若按功夫高低排顺序,今日斗胆想和哥哥结拜成兄弟,你做大,我做小,如何?”
“好。”
许诺稍作犹豫,便拉起了武松。
他此番前来有两件任务,眼前只是完成了其中一件,想必后面一件更为棘手,有了武松的这层关系,后面行事起来应该会方便一些。
“哥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武松这第三拜,拜的便是礼节了。
“弟弟还不起来。”
许诺一挽手,将他拉了起来。
其实许诺看外表和武松年纪差不多,但他面白无须(在家每天都刮),后世的营养伙食又比现在强很多,实则他的年纪比武松大了两三岁。
两人和和气气见了礼,便开始收拾残局。
许诺提着柴刀,在那虎腹之下顺着之前的痕迹,一路向上,直接来了个现场解剖,不过他也晓得这老虎一身是宝,早就想好了后面的对策。
此番,他只取两样东西。
其一便是这虎心,虎心龙胆,是龙虎丹的两位主药,也是他过来的目的之一。
其二,便是虎腹下面的虎鞭。
据说这玩意大补,在后世花钱也买不到,今日许诺既然遇到了,肯定打算尝尝鲜。
至于虎皮,他打算剥下来到时候送给阳谷县的知县,也算是借花献佛,毕竟还要在人家的地盘上做任务。
剩下的内脏已经洒落满地,虎肉还有近200多斤,他们两个走夜路拖下山不现实。
而且剥皮也是一门技术活,一旦伤了虎皮,价值就大打折扣了。
许诺在老虎腹部掏了一会,单手握住一颗活生生的心脏掏出来,眼前的光幕下弹出一行提示音。
【虎心,特殊道具,可带出本空间】
许诺大喜,直接用之前包熟牛肉的油纸将虎心包了进去,稍后的虎鞭也是如法炮制,武松也在旁边升起了一摊火,二人坐着休息了一会,不免都觉得口干舌燥。
身上却没有携带任何能解渴的酒壶,这一下又失算了。
武松便主动请缨道:“哥哥就在这里稍坐,不如让我回去一趟,去寻些酒食来,另外寻几个人,也好将这畜牲尸体背下山。”
如今这虎尸代表了2人的功绩,武松是万万舍不得抛下不管的。
之前不愿回转,是担心被那店小二耻笑,此番成了打虎英雄,回去可以显摆一番,意义又不同了。
许诺也知道原剧情,在这山谷附近,应该还有一群埋伏的猎户,也是在针对这头畜牲。
“二弟可以往山下走,每走一里地,就停下来高呼几声,就说老虎已死,说不定这附近还有猎户在。”
武松应了一声,“就听哥哥的。”
拿起半截断掉的哨棒,转身往回走。
一面走,一面心中腹诽不已。
若是这附近有埋伏的猎户,怎么刚才打虎时不见出来?
不过喊一喊也无妨。
武松照着许诺吩咐,向下走了两三里地,起先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心中愈发质疑起许诺的安排来。
岂不知他嗓子早渴得冒烟了。
也罢,既然是哥哥的吩咐,我就再喊几声算逑。
武松向下又走了一里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能进度只有两三米远,他壮着胆子在树林中又喊了几声。
“喂,这附近可有猎户?若有人听见,还请出来一见。”
话音刚落,旁边的树丛中就窜出来两个黑影,却是两个拿着铁叉的猎户,两人听见声音,又发现武松这么一个大活人,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斥。
“你这人吃了豹子肝,狮子腿,胆子大得超过了体重!如何敢独自一个,污漆麻黑的,又没器械,走过冈子来!不知你是人?是鬼?”
武松听后大喜。
心中对许诺的佩服更甚了。
我哥哥真是神人啊,这都被他料到了。
“我自然是人了,你二人可是这附近的猎户?”
二人应声道:“正是本处猎户。”
武松心中更加有底了,反过来连番喝问,“你们上岭来做甚么?为何我就不能来?”
两人更加惊奇了,“你这泼汉,好不讲理。”
“如今景阳冈上有一只极大的大虫,夜夜出来伤人。只我们猎户,便折了七八个。过往客人,不记其数,都被这畜生吃了。本县知县责令附近乡里正和我们猎户人等捕捉。”
“那畜牲长着四只脚,又力大无穷,难已近身,谁敢向前!我们为它不知吃了多少限棒,只捉他不得。今夜又该我们两个捕猎,和十数个乡夫在此,上上下下放了窝弓药箭等它。正在这里埋伏,却见你大大咧咧从冈子上走下来,我两个吃了一惊。你却是谁?可曾见过那只大虫?”
武松哈哈一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那大虫,我不仅见过,还打过,如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肠子鲜血流了满地,死得不能再死了。”
“至于我嘛,乃清河县人士,姓武,在家排行第二。你们若不信,可寻几人跟我上山,将那畜牲的尸体抬下来,到时候一见便知真假。”
两猎户惊呆了。
满脸的不信。
武松向两人凑近,指了指身上的血迹,傲然道:“这便是那畜牲身上的血。”
两人又问道:“你如何打死那畜牲的?”
武松便将刚才的事迹重复了一遍,不过悄悄做了一些加工,将许诺独斗猛虎改成了二人合力杀了猛虎。
即便如此,也将面前的两猎户惊得全程瞪着眼。
我勒个乖乖,这还是人吗?
这附近乡里的猎人,前前后后花费数月,用陷阱弓箭和下药等各种手段,还伤了七八个人,也没将那畜牲怎样。
何曾想到今日被两人当面打死了。
想起来便觉得宛如听天书一般,没有人比这些猎户更懂这畜牲的可怕。
两人听闻这山上还有一人,知道消息假不了,当下点燃火把,吹响口哨,又从附近招呼出七八个乡勇过来。
二人将武松口中的话语复述了一遍,再次引得这群人连连惊叹。
武松喝了几口水后,随即领着这群人上山,等寻到了许诺和旁边的那头虎尸时,众人才彻底放下心来。
言语间的喜色彻底瞒不住了。
这群人对着武松和许诺拜了又拜,只把两人当成了英雄,知县交代给他们的任务,可算完成了,只此一件事,便卸下了众人心头的一块大石。
何况除掉这头猛兽后,从县里到乡里,想必还有赏赐发下来。
不过这头功他们可不敢贪。
“两位英雄,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合力将这头畜牲抬下山,你们也随我们下山休息一宿,等明日,我们禀告了知县大人,自会为你们请赏。”
“如何?”
武松却有了一丝犹豫。
他家在前面的清河县,此番又回阳谷县,等于走了回头路。
而且距离幼时的家乡越来越近,武松心中的思乡之情已经快要按耐不住了,不过他也不想平白丢失了这打虎的功绩,一时间心中矛盾得很,只偷偷拿眼神去请示旁边的许诺。
许诺自然明白武松心中的矛盾,他哈哈一笑道:“二郎,说不定这阳谷县上,正有你日夜思恋的人呢。”
武松双目一蹬,“怎可能?我兄长一直在清河县生活的。”
“个人际遇,各有不同,你能出现在阳谷县,为何你哥哥不能出现在阳谷县?你若听我的,便随我去一趟阳谷县,左右耽误不了多少时日。”
武松见许诺如此说,心中的归乡之情慢慢压了下来。
许诺连番料事如神,已经在武松心中种下了一颗信任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