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蓝不青当着众人的面唤沈羡渊为“季白。”
穆尘的目光紧紧锁在蓝不青的脸上,想刀一个人的表情是藏不住的。蓝珈见蓝不青行事如此大胆,不承认赤裸的指控不说,竟连着两次唤沈羡渊“季白”,她的心脏时刻被揪着,此时又突然被蓝又青点名询问,蓝珈的心跳有一瞬间的停滞。她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只低声说了一句三成恐是不够,便低下头缄默不语。蓝不青见自家小妹这样一副不架势的样子,刚想训斥她几声,就听到门外有敲门声。他气定神闲的又抿了一口茶,悠悠唤了一句“进来。”
没想到的是,进来的是两位警察。两位先是出示了警察证,而后开口询问靠门口最近的蓝珈,蓝又青是哪位。蓝珈脸色煞白,她没想到,沈羡渊为了唐栀这件事,竟然提前报了警。她的视线不自觉地转向坐在茶桌上目光阴鸷的蓝又青,还未等她开口,就见蓝又青暴躁的站起身来,重重地将茶碗扔在茶桌上。随着一声钝响,茶杯被摔成两半。蓝不青恶狠狠地看向自始至终都未开口说过一句话的矜贵男人,咬牙切齿:“好你个沈羡渊,竟然报警抓我,在南城你这般行为就是逆了上流社会的规则!”
此时慵懒倚靠在茶椅背上的俊美清冷男子终于开口,他薄唇微启,嘴角浮着一层似有若无的戏谑:“在南城,我就是规则。”
沈羡渊的目光落在目眦尽裂的蓝不青身上,虽是淡淡的一瞥,却让他感到了蚀骨的冷意。两位警察已经走到蓝不青的面前,他们又对眼前这表情已经失控的男人出示了一遍警察证,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警察开口询问:“你就是蓝不青吧。”
蓝不青不自觉地点了下头,马上反应过来,失控的表情里带着天生的惧意:“警察同志,若要抓我,总要拿出我犯罪的证据吧。”
疑惑浮起来,他并未与公司内的助理直接沟通,大部分的事宜也都是沈家那位太太与助理单向联系,理论上没有证据能指控是他所为。面对蓝不青的疑惑,另外一名较为年轻的警察开了口:“有人举办你恶意偷税漏税,并从事非法交易,证据我们已经收到,请配合我们回所里进一步调查。”
此时蓝不青的脸上青白一片,他没想到,警察竟然会以这个理由拘捕他。这些年来,他生意做的顺风顺水,越做越大,难免会从事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每件事他都处理的几近天衣无缝,那么多年过去,也都没出什么岔子,他也就并未将这些事放在心上。更何况,多年来都未出事,偏偏选在唐栀出事的第二天,这把这些勾当抖落出来的人,用脚想也知道是谁。可此时,幕后主导者此时也就眸色平静地瞥了他一眼,冷白隽秀的面容毫无情绪。彷佛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剧场。后来,在想起这一幕的时候,蓝又青总会问自己,为什么沈羡渊非要跑到他面前,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警察带走。得了那些确切的证据,让他入狱,不过分分钟的事。他想了又想,最后他不得不承认,杀人诛心这四个字,被沈羡渊用的巧妙绝伦。蓝又青被带走,蓝珈被吓白了脸,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努力维持在沈羡渊目光下的完美形象,努力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她那双眸子紧紧盯着沈羡渊,颇有技巧的轻摇着头,娇媚的声音透露着受到惊吓的无助感:“沈哥哥,唐妹妹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忽地,沈羡渊的目光如利刃般带着抽丝剥茧的考究扫视过来,蓝珈不由得心一虚,低下了头。在低头的瞬间,蓝珈就开始后悔,这样心虚的表现,无疑是不打自招。沈羡渊的声音如撒旦的低语般幽幽传来:“老太太的庇护你只能用一次,你若执意,下场只会比你表哥更惨。”
蓝珈是沈羡渊奶奶钦定的孙媳妇,沈羡渊幼时无人费心照顾,奶奶心疼他,便将他接到老宅,养在自己身下,彼时蓝珈就喜欢缠着沈羡渊,常以探望老太太为由找沈羡渊玩耍,老太太也是将蓝珈这个小心思看在眼里。沈羡渊幼时极为孤僻,几乎没有朋友,老太太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虽对蓝珈这女孩子没有太多的喜爱之情,但好在她时常陪伴在自己孙子身旁,便吐露了自己的心思,若是以后沈羡渊还是这样一副孤僻的样子,让蓝珈做她的孙媳妇也未尝不可。沈羡渊今日不追究蓝珈的原因,也全是因为老太太了。蓝珈听着沈羡渊冷如冰霜的话语,意思是儿时那段陪伴的情意也全然不顾了,想要接着打感情牌,却没想到男人说完,便扬长而去。目光一刻也未在自己身上停留。穆尘随着男人走远,蓝珈凝着男人的背影,精致的指甲不自觉地掐入肉里,直到被掐断,也全然不知。沈羡渊离开佐岸后,直奔沈氏老宅。沈氏老宅原本是复古的中式楼,象征沈氏一族在南城极为深厚的文化底蕴,这座老宅历尽沧桑数百年,又是建在南城市中心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更低调的宣告着沈氏在南城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可自沈老爷子离世之后,沈夫人便以中式楼年久失修、配套设施不齐全为由,命人改建,将原本的红色小楼夷为平地后改建成富丽堂皇的西式别墅。黑色的限量版劳斯莱斯在别墅最显眼的停车区停下,矜贵如玉的男人从车上走出,沿着那一树芳香袭人的木棉,直奔正厅门。来来往往的佣人皆抬头,目光轻落在许久未见的自家少爷身上。是什么风,把四少给吹回来了?稍有资历的沈家老人都知,沈太太与自家四少不对付,这普通日子突然造访,八成不会是什么好事。眼尖的老管家,这就给自家大少爷沈成彧,打了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