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阮阮抿着唇，眼看老婆婆将她盖在木桶上的白布掀开。
这人来者不善，只是不知她今日来这里闹，图的是什么。
“咦？兔肉呢？”老婆婆见到木桶里干干净净的只剩下一点红油，本就浑浊的眼睛又昏暗了些。
“卖完了。”林阮阮如实答道。
“是啊婶子，今日的兔肉卖完了。你若想吃，明天再来吧。”程东将锅里炸好的土豆一点点捞起来，还不忘记给林阮阮帮腔。
“这怎么就卖完了呢，那么辣的东西，怎么就卖完了呢。”
老婆婆直起身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身子，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林阮阮正了下神色，不卑不亢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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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嫌辣不吃，但不能鄙夷人家喜欢吃的。
况且她的冷吃兔也不是只有辣味，其中的干香也是让大家愿意掏钱购买的重要因素。
“各有所爱就去爱啊，这怎的都来爱你这兔子肉呢。那么辣的东西，吃了多废茶啊。”老婆婆还在念叨。
“我说婶子，你怕不是来找茬的吧。”
程东不愧是个地痞，开口便是刺头儿的强调。
他冷冷瞧着这衣着朴素的老婆婆，漆黑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生怕谁不知道他生气了似的。
“哎，你这后生，你怎么说话呢。”
老婆婆本就褶皱的脸上眉头紧拧，甚至将额头上方都皱成个川字。
“你上来就说这兔肉难吃，难吃你别买啊，又没人逼你买。买完了回来在这儿说三道四的，你不是找茬儿是什么。”程东挥了下手上的漏勺，大声质问道。
“你这后生，年纪轻轻耳朵就不行啦。我有说过你家兔肉难吃吗，我说的是你家兔肉辣啊，太辣了。”老婆婆也不是什么怕事的人，听到程东如此质问，当即就开始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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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辣了就是吃不下，吃不下就是难吃，有什么不一样。”程东看了眼林阮阮，梗着脖子答道。
“当然不一样。”老婆婆也气的脸红脖子粗。
林阮阮被他们两个吵的脑瓜子疼，忙伸出手止住二人进一步争吵。
“大婶，你..你想怎样。”她觉得与其争吵不休，还不如直接说解决办法。
“我不想怎样啊，昨天我就来过这儿了，只是没找到你而已。”老婆婆伸手抚着自己的胸口顺气，慢悠悠说道。
“找我，做什么。”林阮阮又问。
不过，她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想必是这老婆婆买了兔肉回去觉得太辣吃不下，又心疼那买兔肉的一百文钱，所以回来找她想要退钱。
兔肉已售，只是因为辣就来退钱的话，她林阮阮是必定不会同意的。
虽说做生意是要以和为贵，但和气和可欺是两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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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今日她给这老婆婆退钱了，以后大家都找借口来退钱，她这生意就不用做了。
老婆婆上下打量着她，似乎眼中有些怜悯。
“你这姑娘，我来找你还能有什么事。”
林阮阮屏住呼吸，只等她说想要退钱就一口回绝她。
“我来找你，当然是来买兔肉啊。”老婆婆又扫了眼旁边警惕的瞪着她的程东，没好气的说道。
“不行！”林阮阮果断拒绝。
“你...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她和老婆婆又异口同声的问道。
程东被她二人的话整懵了，左看看，右看看，甚至一度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明明看起来是来找茬儿的老婆婆居然开口说要买兔肉，这本就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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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他家老板，林阮阮居然一口就拒绝了人家，这就是怪上加怪。
“不行，为什么不行，你不卖我兔肉啊。”老婆婆盯着林阮阮，似乎很受伤。
林阮阮也傻了，她以为老婆婆想让她退钱来着，所以根本没听清楚对方说什么就直接开口拒绝了。
谁知道这老婆婆一通挑刺儿之后，还要买兔肉呢。
“不...不是，是...是今日...今日兔肉卖...卖完了。”有点心虚的林阮阮，说起话来就更加磕巴了。
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说了许久才说完。
“我知道啊，我看到了。”老婆婆叹了口气，看起来很是失望。
“我家老头子那天吃了你的兔肉，整整吃了一大碗饭呢。”她又说到。
“婶子，你刚才还说那兔肉辣，太辣了呢。”程东也有些不明所以，疑惑问道。
“是辣啊，我们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辣的东西。我那天整整喝了三壶茶，夜里起来了六七次呢。”老婆婆一本正经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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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阮阮这次却没急，往嘴里又丢了几颗蟹黄瓜子等着她把话说完。
“可是，我家老头子已经好多天都没吃饭了。你这兔肉虽然辣，他却能借着这个味道送下去一碗饭，这是好事儿啊。”老婆婆又接着说道。
林阮阮恍然大悟。
原来这老婆婆嫌弃兔肉辣是真，想要来买兔肉也是真。
说来说去，都是一片爱夫之心啊。
“可惜啊，你这兔肉已经卖完了，我家老头子今天恐怕又要吃不下饭了。”说完了这些话，老婆婆摇着头便要走，满脸都是失望。
“等等。”林阮阮喊了一声，又低头快速的开始拌刚炸好的土豆。
倘若这老婆婆的丈夫只是喜欢辣味的话，也不知非买兔肉不可。
“姑娘，你还有什么事？”老婆婆有气无力的回头，眼神失落的让林阮阮心头一颤。
“婶子，你...你尝尝。”她取出一根新的竹签，签了块儿拌好的土豆递给老婆婆。
“这是什么，我家老头子只喜欢你那煮的红红的兔肉。”老婆婆不太想接她递的狼牙土豆。
“尝尝，辣。”她又扬了扬手上的狼牙土豆，继续邀请道。
“这个也辣吗？”老婆婆听了她的话，又往回走了两步。
伸手接过那块儿土豆，浅浅尝了一口。
“不成啊，你这东西虽说有点辣味，却远远比不上兔肉。若是味道不够的话，我老头子恐怕也吃不下。”慢慢嚼着土豆，老婆婆中肯的说道。
“不过你这东西倒是比兔肉好吃，还没那么难嚼。”她又将余下的半块儿都吃进嘴里道。
林阮阮笑了下，干脆的往土豆里又加了一些辣椒，拌匀之后再次递给老婆婆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