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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走进面馆儿的那一刻开始，秦震便是一副几天没吃过东西的狼狈样儿。
先头自己那碗阳春面，又因为吃的太快被吐掉了许多。
虽连面带汤的他愣是一口没剩下，可这肚子还是空空如也。
林阮阮素来是个机灵鬼，从他那饿狼般的眼神里，她看到了饥肠辘辘四个大字。
恰好适才看到他把面条都吐出来觉得有些不适，这会儿对那碗铺满了码子的面条着实没什么胃口。
几乎都没怎么考虑，她就将属于自己的那碗面推到秦震面前。
“没吃饱吧，这个也给你吃。”
秦震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碗面，又跟着那碗面从那边挪到这边。
听到林阮阮的话之后，更是两眼放光，好似下一刻就要端起面碗将面条一口倒进嘴里一样。
“林姑娘，这面条是你的。我若吃了，你吃什么？”秦震吞了下口水，抬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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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这时候，外头又来了几个客人。
“瞧，我不得空。这面放久了坨了，你赶紧吃吧。”
丢下一句话，她便急急走过去招呼客人。
程东本想起身，被她按住肩膀又压了下去。
“快吃吧，吃完了才能利落干活儿。”宏忍一下就明白了林阮阮的意思。
他吃了三碗面，此时已经有八分饱了。
待他收了碗再出来，林阮阮已经问好了那几个客人要吃什么面条。
煮面的水若煮久了，就会便的很糊，面条也会变得更加难熟。
好在刚才程东做完那几碗面之后，将锅里的水又换了一遍，这会儿煮起面条来才能更快。
手脚利落的将面条做好，又跟着宏忍一起把面条端出去，她又开始觉得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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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秦震已经把她给的那碗面又吃的干干净净。
见到林阮阮出来的时候，他站起身子，一脸难色。
“吃饱了吗？”因为累，林阮阮的声音已不似之前那边那稚气，反而带着一丝沙哑。
“吃饱了，多谢姑娘盛情。”秦震站起身来，对着林阮阮深深作了个揖。
“哎，折寿啊。”林阮阮赶忙避开他的礼道。
论年纪，这位书生应该跟柏程安年岁差不多。
论地位，她一个商妇，人家是个读书人。虽是个落地的，却也与她一样都是平明百姓。
年纪比不过，地位也比不过，平白受了人家的礼，可不得折寿。
“林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直起身来，秦震一脸正经的请求道。
“好。”林阮阮打量了下两手空空的他，将人引至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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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是说后厨重地闲人免进吗。”程东见她带了外人去后院，当即就不干了。
“闭嘴吧，干好自己的事。”宏忍不耐烦的扫了他一眼，自己则拿着几个空碗就朝后院走去。
“切，自己还不是好奇要跟去看看。”程东挥挥手，又去帮吃面的客人斟茶去了。
“林姑娘，不知您这里可还缺人手。小生跑堂打杂都做得，不挑活儿干的。”秦震手持着旧折扇，双手拱在胸前，言辞恳切。
“缺人手？秦震，我这里可是面馆儿。”林阮阮抿着唇，思量着秦震的话。
“我知道。”秦震答的果断。
“面馆儿的活儿可是最琐碎的，如果客人多的话，你可能一整天都得不停的忙碌。”林阮阮又道。
“那是好事儿啊，开门做生意盼的不就是个生意红火。”秦震却不以为然。
“我的意思是，你这小身板，恐怕受不了。”林阮阮也用了个比较缓和的方式说道。
“姑娘放心，我也是出身寒门。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读书，可我也浆洗过衣物，收拾过碗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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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想找事做，林阳城那么大..”
“林姑娘，我只求你给我个落脚的地方，再供我一日三餐即可。至于工钱，倘若我做几天你不满意，我分文不取。”
秦震将拱在身前的手再往上抬了抬，深深作揖道。
林阮阮拧眉看着他，沉默不语。
“不如就以五日为期，倘若我做的不能令姑娘满意，我绝对不会再赖在此处。”秦震再次说道。
他如此坚定的要留下来，又狼狈成这样，林阮阮心中已经猜到一些。
“你，又被你大哥赶出来了？”她轻声问道。
上次遇见这书生，他便是被他大哥赶出家门了，甚至连老母亲出殡的事都不让他参与。
“不是赶出来了。”秦震拱在身前的手握紧了几分，整个人也崩的很紧。
“他们把祖宅给卖了，先头他们添置的新宅没我的份，我无处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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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宅卖了？”林阮阮拧眉，将他扶起来说道。
“可是，卖了祖宅不该分你点银子吗？有了银子，你还怕无处可去？”
“实不相瞒。”秦震苦笑了一下，在身上摸索半天，拿出六枚铜板递给林阮阮。
“我身上就这六枚铜钱了，他们收买了家种族老，说是我将娘气死了，祖宅不该有我的份。”
“那你争取啊，之前你不是挺能说的。”林阮阮不服气的道。
“争取了，可族老们根本不听我的解释。可笑，先前都觉得我有出息，谁都捧着我。如今我乡试失利，他们便恨不得将我践到泥土里。”
秦震眼中含泪，双拳紧握，可见他心中有多么恨了。
“然后呢，你就这么走了？”
“我一气之下，与他们写了决绝文书。如今我除了姓秦之外，实在与秦家没什么关系了。”
他先是乡试失利，而后又被知县家的千金退婚。如今老母亲惨死，自己被逐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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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书生，还真是将苦难都尝了个遍。
林阮阮想起他之前对自己的种种善意，心中难免感动。
“既然如此，那你就暂且留下来。”
“当真，那就多谢林姑娘了。”秦震提起往事越说越颓丧，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就连这道谢的话说起来也是绵软无力。
瞧他这样，若再找不到去处，恐怕不用等饿死冻死就会自己寻短见了。
他是个好人，受尽了磨难，日后必定会更加坚韧。
“徒儿媳妇儿，这你又找到了干活儿的，明天我是不是就不用来跑堂了。”
在旁边假装洗碗实则偷听的宏忍听他二人达成协议，便试探着问道。
“你做梦。”林阮阮冷哼。
这老不修的，居然还偷听他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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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肉面两碗，三鲜面两碗！”前头，程东的吆喝声又想了起来。
“那，林姑娘，我先去收拾桌子了。”秦震强打起精神，就要去外面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