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一会,那碗面还没完全下肚,就见冷老爷子慢慢走进院里。“他大媳妇,刚子在家吧?”
里长娘子一看是他,心里就很是不高兴了。把锅盖一丢,弄出丁零当啷的声音来。
冷老爷子见她不搭话,心里也有些尴尬。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大媳妇,我知道,今天让刚子受委屈了。你们也知道,你张婶那人,嘴太直,心肠是不坏的。她今天乱说话,也是事情太大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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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子呢?叔想跟他说说话!”冷老爷子看里长娘子侧着身子堵着门,根本就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遂直接说道。
里长娘子却不为所动,“五叔,你还是回去吧!刚子今天从城里一路跑回来,出了一身汗,又被凉风吹了,现在有点发烧了。”
“我给他喝了姜汤,要是一会不见好,我还得去找梁大夫过来呢。五叔就算有事,也等刚子好点再说!”
里长大叔听自家媳妇给自己编了个理由装病,就顺势把碗一推,合身钻进了被窝。
冷老爷子拿不准这人到底是不是真病了,但里长娘子不让路,他也不能硬闯不是。也只好作罢,干巴巴的说了几句“好好养病”之类的话,就转身走了。
里长娘子轻蔑的哼了一声,转身关门。
听得身后轰隆的关门声,冷老爷子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殊不知,他这边不过吃了个闭门羹,而冷二叔一伙人,在县城可是捅了个大篓子。
一伙人进城后,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就直接奔县衙来了。
一到县衙门口,冷二叔就扑倒在地,大哭起来,“大人啊,让草民把儿子的尸首带回去吧!草民给大人磕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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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喊,顿时引起里外人等的注意。
国人爱看热闹的传统,没有因为历史进程的错乱,就因此改变多少。不消一会,县衙外就聚集了十几号人。
门口的衙役互看一眼,一人进去通报,几人出门来看外面的情形。
见是一个中年汉子伏地大哭,当头的衙役厉声喝道:“你是干什么的?跑这里哭什么?赶紧走!”
冷二叔看有人出来,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赶紧起来哀求道:“大人,求求你发发善心,把我儿子给我,让我带回去吧!”
“你儿子?”那衙役斜眼看了他一眼,一时摸不着头脑,“你儿子是哪个?犯了什么事被抓的?你且说清楚了!”
“我儿子,我儿子已经被斩了头,你们把他尸首还我吧!”冷二叔哭着道。
这话把衙役都给搞闷了。现在又不是杀人的时候,何况最近也没有那个人犯被判了斩立决啊!
就算判了刑,这文书也要发往京城刑部,待刑部核实后,才能开刀问斩。就算是杀人,也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疯汉子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跑这里来胡搅蛮缠。“赶紧滚啊!”他瞪着眼骂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别再这里撒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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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没有撒野!”冷二叔又跪下来,泪流满面,“我是听说我儿子被砍了头,特意来城里收尸道。请大人大发慈悲,把我儿子给我吧!我不能让他年纪轻轻就变成孤魂野鬼!”
“跟你说,这里没有砍人!”衙役不耐烦的叫道:“赶紧滚,别逼老子动手!”
“大人,你就是打死小的,我也得把我儿子的尸首带过去呀!”冷二叔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胆子,一把就抱住那衙役,哭着哀求着。
这衙役一时不防,倒被他抱了个结实,连挣几下都没有挣开。遂回头对里面的人喊道:“你们死人啊,不知道出来帮我把这疯子弄走!”
这室旁边围观的人已经不少,都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真是可怜啊!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有人摇头叹息。
“是啊,既然处决了,那就把尸首让人家家里人带走吗?干嘛在这里又吵又闹的!”
“哼,肯定是钱没送到吧!”有人愤愤不平的道。
但也有少数清醒的人。“确实,最近没听说审了什么大案要案,判刑杀头的啊!”
“对啊,要有这事,咱们可是城里的老人了,怎么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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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再说时间也对不上啊!秋分还没到呢!”
“对对对,说不定是这人搞错了!”
“搞错了!”
“那也不会吧?”有人又不同意了,“这人命关天的事也能搞错么?”
一时间,众人众说纷纭。
这时,县衙里冲出的五六个衙役,已经把冷二叔从那衙役身上扒拉下来,被按倒在地上。冷二叔自然不能乖乖就范,不断扭手扭脚的挣扎,嘴里还继续哀叫着。
“看着干什么?”衙役班头怒道:“拿绳子来,绑了,在把嘴堵上!”
这边才把冷二叔制服,正要把人拎进去问话呢。先前进城就分开去采买棺木的人赶着牛车过来了。“二哥,棺材买到了!啊,二哥,你这是怎么了?”
冷三叔等人惊呆了。
门口的衙役们齐齐大怒。来衙门口喊冤叫屈的有,似冷二这般打滚撒泼的也有,可这拉着棺材来的,还是第一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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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居然敢聚众滋事,藐视衙门,全部抓起来!”衙役班头怒极大喊一声。
衙役们立刻跟下山猛虎一般,扑入冷三等人之间。铁链挥舞,棍棒交加,把这群已经吓傻了乡村汉子一举拿下。
县令赵大人并不在衙内,这事报与陈县尉。陈县尉眉头一皱,“这般嚣张?拿下,先丢牢里去杀杀他们的威。等赵大人回来,再做定夺。”
冷二叔冷三叔等人万万没想到,只是进城收敛大山的尸首,结果就连自己一伙人都被抓了进来。
“大人,冤枉啊!”几人愣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赶紧求饶。
“冤枉?”押着他们的几个衙役冷笑道:“或许真有冤枉的人,但你们绝对不冤枉。”
拉进后院,三人一组。两人用水火棍将人压制住,一人就开始挥棍重击犯人的臀部。
“啊!啊啊!啊!”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县衙后院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