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所城市生活了十五年,她只见过俩场大雪,一场是零八年,一场就是现在。
纯白的雪,纯白的世界。
她也不知道自己又等了许哲晨多久,越来越焦躁越来越不安,起初等待的生气也变成了祈祷他不要出事。
雪花纷飞,寒风的卷席让她裹紧了毛绒外套。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手机已经没电到关机的时候。
突然,强烈的预感让张粟泳蓦然站起身来,抓紧飞机挎包她朝商场外的平地广场的出口飞快跑去,空荡的街道果不其然有一个少年摇摇晃晃的站在那,他的脸被冻得苍白,没有血色的样子让人心疼,在看到迎面跑过来的自己的时候,眼里的温柔再也无法掩饰,在这被雪笼罩的夜晚,张粟泳居然觉得他身上有光。
他的外套沾满了血污,一路走过的地方都有沉重的脚印,在这纯白的世界里异常醒目。
“你这家伙!”张粟泳跳过封锁的半人高广场栏杆一个箭步冲了过来,脱下身上的毛绒外套甩开后连忙捂住单薄的少年,“你去哪了?身上怎么那么多伤?被抢劫了?”
“我没事……你穿……”许哲晨嘴唇发白的呼出热气,气息微弱的说着。
但他似乎走了太久,就连擦张粟泳眼角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你这叫没事?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你到底是去干什么了!”
她一边哭一边骂他,抬起手想要打他可又心疼的停住了动作。
许哲晨恍惚的伸出冻得发紫的手,颤抖着的想要去触碰她,却不想直接失去意识昏倒在她的怀里。
“许哲晨?你别吓我!”张粟泳环着瘫在自己身上的少年,又叫了他一遍,“你怎么了?醒一醒!”
没有车没有人的雪路上,一对深深浅浅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好远好远,张粟泳闭上了眼睛感觉到脸庞流下的眼泪冰冷无比,冻得她的脸发疼。
从中午到现在他经历了什么,以张粟泳对许哲晨的了解普通人根本不能伤他到这种地步,是不是之前囚禁林月曦的那些人下的手……
扶着许哲晨努力站稳后,张粟泳打算先把许哲晨带到一个暖和的地方再做打算,只有他醒过来才能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
还好广场外面的巷子里的便宜旅店有一家没有关门,亮着微弱的灯光,就好像特意在等他们一样。
张粟泳扶着许哲晨喘着气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他弄到了旅店房间里的软床上,“哈,累死我了!”
打开空调把温度调高后,张粟泳走到桌前拿着水壶去烧水,回来的时候却看见床上的许哲晨冷得直发抖,她奇怪的站到排暖气的空调下,才发现这空调吹的是冷风,可能是因为用了太多年还发出窸窸窣窣随时罢工的声音。
楼下。
“小姑娘,我这是私人旅店,小本生意,每个客房的空调都是这样……”
“老板,我给你加钱,你给我换一个空调没问题的。”张粟泳不信。
“真不骗你,你加多少钱都是一样的,这样,你朋友看起来应该是被冻得发烧了,老板我送你一包我新买的退烧药,就别为难我了!”
破旅店!没有双人房就算了,空调也没有好的!要不是附近就剩他一家开门,她早就走了!
张粟泳拿过退烧药就气鼓鼓的嘟囔着上楼了。
二楼。
不大的房间里充斥着橘子香皂的味道,张粟泳开门进来之后就看见迷迷糊糊醒过来想要找水喝的许哲晨,想到那水是自己刚刚烧开的,她关上门之后连忙去拦住他。
“先别喝,我倒出来冷一下、”
因为发烧脸颊开始泛红的许哲晨有气无力的靠在过来的张粟泳身上,“粟泳,我好渴……”
张粟泳背对着许哲晨倒好热水进玻璃杯,小心翼翼放好之后转过身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去洗个热水澡,我们就吃药好不好?”
坐在床上意识模糊的许哲晨把头埋在她怀里,摇了摇头。
床沿边的张粟泳无奈的理了理他的头发,有些湿漉漉的,应该是雪化了,现在额头又那么烫,再不去洗澡可不行。
叹了口气她坐在床上,看着眼前生病后就变得孩子气的男生好声好气的哄着,“哲晨,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玩的过家家游戏吗?我是你姐姐,我们是一家人,你要听我的话,现在唔……”
还没说完许哲晨就捧起张粟泳的脸低下头轻吻了她,他的唇很冰,轻盈落在她的唇上让她猛地一怔。
他没有深吻,很快就放开了她,“现在这样,还把我当做家人吗?”
如果说这个吻让她惊慌失措,那这句话就是让她脑子空白再也无法思考。
彼此嘴唇上还残留着对方的味道,空气里暧昧气息流窜,如海洋般浩大让她差点溺死,沉默了许久她终于开口打破,“你还在发烧,去洗澡吧,许哲晨。”
看着抿着嘴唇脸颊粉红的女孩儿,无法再克制自己的少年再次靠了过来,张粟泳条件反射的想要逃开,却被牢牢禁锢在他滚烫的怀里。
腰间的手像是铁做的一般,任张粟泳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许哲晨的下巴顶着她的脑袋,他整个人都异常火热,无论是看她的眼神,还是呼出的气息,亦是这想要灼伤她的身体。
这个男生她认识了十一年,这一刻她却觉得有些陌生。
“粟泳,我……”
“你先去洗澡,吃药,回来我们再说。”
“那你答应我,和我交往好不好。”
张粟泳呼吸困难的皱紧眉毛,态度强硬起来,“别闹了,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我不想跟你计较,你要是再不去洗澡,我也不想管了。”
她这样一说许哲晨果然松了松力度,得以自由的张粟泳抬起头还想说些什么,另一只手又立马按住了她的脑袋,滚热气息里冰凉的柔软再次压过来堵住了她想说的话。
“许……唔……”
这个混蛋,仗着自己发烧神志不清就这样为所欲为,关键是她还反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