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昭示着黑夜的过去,白昼的到来。
文华殿内。
端着碗小米粥喝的太子,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只是不知为何,朱载壡总是觉得有些心悸。
揉了揉眉心,沉思片刻后,将原因归因于没睡好。
此刻他的脸上带着些许倦意,昨晚上睡得还是不踏实,后半夜更是有春雷响起,搅得朱载壡根本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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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一道清脆如黄莺般的声音响起,不消说,必然是王翠翘。
如今的她,短短几日,已经隐隐成为文华殿内宫女之首。
“怎么了?”
“回殿下,您昨晚上记挂着的马芳来了,奴婢已经让管事牌子领着他过来。”
“恩,好!”
朱载壡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了口小米粥,而后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来,跟孤坐一块喝点啊。”
“殿下,奴婢不敢。”
“不敢?”
朱载壡将嘴中的小米粥咽下,“这里有没有外人,喝碗小米粥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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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朱载壡没成想,这句话引起了王翠翘极大的反应,她后退了半步,而后缓缓跪下,将头触到地面。
“你这是??”
朱载壡的眉头皱起,不解地看向王翠翘的这一系列动作。
“殿下对奴婢的好,奴婢都记在心头上,但是还请殿下您…”
王翠翘的话,欲言又止,但是朱载壡没有催促她,只是静静地等着,片刻之后,声音再次响起,“还请殿下您,切要注意言行,主尊仆卑的关系,这是祖宗们传下的规矩,若是被殿下您今日破了,怕是会被有心人抓住把柄的。”
朱载壡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就这么随口一说,会引起王翠翘这么大反应,心中刚泛出不快,但是很快,他便明白了王翠翘的用心之处。
还是自己不注意啊,尤其是礼仪方面,还是要时刻注意啊。
想到这,朱载壡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到王翠翘面前,先是低头看着,而后微叹了口气,弯下腰,亲自将其扶起,“这是孤的错,你…确实是个贤内助。”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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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着头的王翠翘,听到这话,瞬间脸红,就连脖颈处也有几处嫣红浮现,这个贤内助一词,不由得她不多想。
正当气氛逐渐趋向于暧昧之时。
一道尖细的声音从帷幕之外传来,那是文华殿管事牌子的声音,“殿下,原大同千户——马芳到了。”
“让他进来吧。”
朱载壡坐回了座位,端起了小米粥,而王翠翘更是低着头退到一边。
“诺——”
管事牌子应诺了声。
片刻后,一道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朱载壡扭头看向脚步声的方向,心中稍带着期待之情。
那可是马芳啊,一个堪比卫青的存在,相似的出身,相似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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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幕被掀开,走进了一个中年壮汉。
这壮汉身穿一件青色公服,胸口处一块正方形的补子上,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熊罴。
这熊罴正是武将正五品的象征。
而那壮汉长得也很像他胸口的绣的那只熊罴。
虎背熊腰,一张古铜色的面孔,有多处皲裂,想来应该是被北方风沙常年吹袭的缘故,但却为其添了几分刚毅。
只见那壮汉一见到朱载壡,当即单膝跪下,嘴巴一张一合间,如敲钟般的声音便传入朱载壡耳中。
“末将马芳,见过殿下。”
朱载壡轻点了下头,而后道,“嗯,马将军啊,吃了没?”
听到这话的马芳呼吸顿时一滞,抬头望了眼眼前的太子。
吃了没,吃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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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这句话一直在他脑海中徘徊着。
这居然会是太子与自己,见面后,开口的第一句话。
他在脑海中反复想了无数遍,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过,当今太子召见自己,居然会说这句话。
“回殿下的话。”
不知为何,马芳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嗓门,“昨晚上殿下您赏的那碗参汤,还在末将肚子里热乎着的呢。”
“噢?”
朱载壡听懂了马芳的话,“那就是没吃呗,来,搬个墩子来,再端碗小米粥上来。”
“诺——”
一旁的王翠翘行了个万福礼,便去安排了。
等到滚热的小米粥被端上来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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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芳也不客气,先是朝着太子跪拜行了个礼,而后也不坐下,就站着端起一大碗小米粥。
没多久,一碗便已下肚。
一旁的王翠翘被他这一行为,逗得一乐,好容易才憋住笑意,但是嘴角已经上扬。
“马将军吃的还…挺香啊。”
朱载壡也有些诧异地望着马芳。
“回殿下。”
马芳顺手摸了下嘴巴,嘿嘿一笑,露出些许憨厚,“是殿下的小米粥香,末将喝起来,有一股子清香味。”
朱载壡伸手指了指那空碗,“那是上好人参汤熬出来的,自然是清香。”
“嘶——”
马芳看着自己手上空荡荡的青瓷碗,又摸了摸肚子,“乖乖,末将这一碗,怕不是吃了兵将一个月的口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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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军将士苦寒,确实是要增饷的。”
马芳的这番吐槽,却让朱载壡看到了另一个大明朝存在的问题,军人待遇过低。
不过,这个问题涉及到的面太多,太杂,根本短时间动不了。
收回思绪的朱载壡,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他望向马芳,“马将军虽在边关,但是孤一直能听说你的威名。”
“殿下您谬赞了。”
马芳的脸上倒是没有多少自傲的意味,这让朱载壡暗自点头。
嗯,为将没有骄,是好事。
“听说你从嘉靖十六年回到我大明,战功不断,从队长,升到总旗,只用了半年不到的时间。”
马芳身世十分悲惨,幼年时被南下打草谷的鞑子们给抢走了,作了个骑奴,而后又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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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已知彼而已,末将不敢夸耀什么。”
马芳拱手回道,“那全凭是末将在蒙古生活多年,熟知鞑虏骑兵的作战特点,所以大大小小的仗,总能占点鞑子的便宜。”
“你倒也谦虚,也挺会总结啊!”
朱载壡脸上泛起笑意,“但是听说,你之后多次出塞,虽也多有斩获,但是近九年的时候才升到副千户,今年更是才升了千户?”
说完这话的朱载壡,便望向马芳,观察着他脸色的变化,看看他是否有不满之色。
“回殿下的话,那是老将军一直在磨末将呢,他认为过去的末将,勇归勇,但是多一分傲气。”
“但是现在孤看不到你身上的傲啊?”
朱载壡自然明白马芳所说的老将军是谁,正是七十多岁了,还要上马为国效力的周尚文。
“全赖老将军之力。”
马芳的声音已经有了几分颤抖,看来这老将军与马芳之间的情感不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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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将军确实是好样的。”
朱载壡也是颇有感触的点了点头。
铁血军人,都是值得敬重的,不管他们几岁。
“对了,马将军啊。”
朱载壡话风一转,语气中带着些许捉摸不透的意思,“听说你之所以有如此战功,还是因为手下有些家丁帮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