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四日响午时分,马芳带头,领着五十名游骑营的士卒,走在道路两侧。
道路中间则是要押送的主犯和皂吏。
二十来个来自应天府衙的捕班快手,一个个穿着红黑相交的盘领衫,头戴方巾,插着枝红花,脚踩着草鞋,腰挎着钢刀,二人一组的看着一位主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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拢共十一名主犯,原本都是南京城内的部院堂官,可是如今一个个都沦为阶下囚。
这些人头上的乌纱帽和身上的公服早已被扒掉了,只剩下贴身的内里衣服。
他们每个人脖颈处都带着木枷,双手则是铐着铁链,排成一排,步履蹒跚地往前挪动着。
甚至有些人,脸上有着臭鸡蛋流淌下来的液体,头上挂着菜帮子。
那些都是沿途百姓的功劳,当然现在他们总算是出了城,不用再享受这份待遇了。
他们一个个脸色惨败,有些人甚至根本走不动路,全靠两旁的捕班快手硬拖着往前走。八壹中文網
他们都没有像屠楷一般的勇气,他们不愿意或者说害怕去自杀,哪怕朱载壡都说了去香林寺也是要被饿死的命。
但是他们强烈的求生欲,支撑着他们等待奇迹。
而此刻,骑在马背上的马芳已经望见了那隐藏在树荫间的香林寺。
他扭头喊了一句,“行了!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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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望着道路中间这帮子步履蹒跚的犯人,心中不屑之感油然而生,下意识地轻啐一声,呸,就这帮人都能当上主官,居然还想着扳倒太子。
太子殿下果然英明,就该让他们早点死掉,不过殿下还是仁慈的,若是换作我老马来,直接一个个给凌迟了!
队伍再往前行进了一会,香林寺的山门已经近在咫尺了。
这时从院墙中猛然间冒出几个人头,正是守在香林寺的神枢营士卒。
等到马芳派人去打声招呼之后,山门在吱呀声中被缓缓打开了。
那些个主犯,在捕班快手的推搡间,踉踉跄跄地跌进了山门之内。
进入山门之内,是一个空空荡荡的院子,原本在院子里种的四颗参天大树,已经全部被砍倒。
至于用途嘛,则是被用作了囚笼的一部分。
就连院子当中的那个巨大香炉,也在太子的亲自过问下,直接被融化成铜料了。
此刻的院子,有十来个神枢营的士卒,身披戎装,拿着长枪,站在各处值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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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院子之后,捕班快手们就不能再前行半步了,他们的工作也将由马芳等人接手。
马芳等人押着这十一个主犯,在值守士卒的带领下,绕过正前方的大雄宝殿,来到殿后,殿后也是一大片空地,但是这空地上却是被几十个囚笼所占据的。
每一个囚笼不过半人高,犯人进去之后只能蜷曲着身子。
此刻,十来个囚笼都有着人…不…有着尸体,这些尸体都是原本叱咤风云的宦官。
可是如今一个个都被活活饿死,已经成了一具没有任何温度的尸体。
那些个主犯瞬间脸色惨白,这囚笼里的那些尸体,不就是自己日后的命运吗,只是瞬间他们一个个瘫倒在地,双目已然变得浑浊开来。
值守的士卒,给马芳等人,一人发了一块棉布,而后说道,“将军,还有诸位兄弟,还请捂上口鼻,这尸臭味很重,因为有些已经死了七八天了。”
马芳皱着眉头,但是没有用到这棉布,笑话,自己是战场尸堆里爬过来的,还会在意这点恶臭,其他士卒自然也没有带上那块棉布,“七八天了也不处理掉吗??”
“是的,是殿下亲自下的令,并且嘱咐我等每日用生石灰抛洒向这些人,防止疫病。只是昨夜大雨,尸体上的石灰被冲刷下去了,尸臭味重了些,等到今日的生石灰一运来,属下马上抛洒。”
马芳低头看向院子地面,确实有道道白色痕迹,想来就是石灰被冲掉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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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了殿下的想法,殿下这是想要把香林寺打造成南京的诏狱,用来震慑住天下间的蛀虫。
他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打断。
“啊——啊——不,不会的!!”
“放开老夫,老夫是读书人,受不得这般羞辱!!”
那十一个主犯,除了韩尚书已经面露死意,其余的人一个个都拼命扭动着身体,拼命叫喊着。
那些主犯的身体不断扭动,配上那白色的衣服,就好似一条条肥美的蠕虫在扭动着,让马芳一阵犯恶心。
他对尸体不恶心,反倒是对于这些坏事做尽的小人恶心至极。
他直接一个跨步,将手中的棉布一把塞入他的口中。
周围的士卒一个个有样学样,这些棉布便堵住了他们的嘴巴,而后马芳又让人取铁链来,直接每个主犯一条,在他们脑袋的下半部直接绕了一圈,捆起来,直接堵住了他们的嘴。
就连一直没说话的韩尚书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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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整个天地之间,都安静了下来。
“全部关押进去!”
马芳一挥手,手下的士卒,瞬间二人一组,押着那些犯人,把他们推进了半人高的囚笼。
“那鲍安的尸体在哪??”
“将军,这。”
哪值守的士卒伸手一指离大殿最近的一座囚笼。
马芳缓缓走近关着鲍安尸体的囚笼。
马芳先是看了看囚笼,这些囚笼不单彼此相连,而且其底部都深入地下数尺,倒是很是牢固。
而后他又扭头看向了鲍安的尸体,那鲍安身上已经泛起大量尸斑,散发着阵阵恶臭,想来已经死去好几天了。
尸体浑身上下用铁链捆住,就连嘴巴也被铁链扼住,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就是防止那些犯人啃那囚笼上的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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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说要饿死,那就一点东西都不能让他们吃到!
马芳歪着脑袋看了许久那鲍安的尸体,而后才缓缓起身,他拍了拍手,环视了一圈,像是自言自语道,“我在军中,曾听那唱戏的唱过,说那不忠的董卓,被活活点了天灯,当成蜡烛烧死??”
“殿下果真是仁慈无比啊,哪怕是如此不忠的家奴还留着全尸。”
这话马芳说的很大声,也很故意,正好让那些刚刚被关进囚笼的犯人们听到。
那些个人,身子骨弱,一听到这话,再想想自己之后的遭遇,一个个顿时晕厥了过去。
这一刻,他们才终于真真切切地明白,有些事是做不得的,只是如今后悔也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