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时间差不多了。”
总督依然在喝着手中的香料酒，他看了眼苏萨子爵，“按照我们的计划，去指挥吧，击败明人那些克戎船！”
这位总督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延续葡人一如既往的做法。
也就是将自己的战舰，排列成首尾相接的纵队或是横队，用密集的侧舷火炮来进行打击敌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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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再依靠接舷战分出胜负。
这一套战术计划，可能在朱载壡眼中是极为老套，但是相对于同时期的人来说，哪怕同为欧洲人的英国人来说，这套打法都是很新奇的。
因为过往，这舰船上的火炮更多是被看作辅助武器。
无论东西方，除去葡萄牙人，此刻的海上战术都是相近的。
都是把水战当作陆战打，分出胜负往往是依靠接舷战，而葡萄牙人却另辟蹊径，他们发明了在海上排队开火的战列线模式，让舰炮成为了主战武器！
而这一超前的战术，让葡萄牙人在东西方的海战当中都占尽了优势。
因此这一次，他们也将使用这一战术。
“明白的，总督大人。”
苏萨子爵一个优雅地弯腰抚胸，想要离开，但是却被总督再次叫住。
“那个安娜还在你的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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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督大人？？”
苏萨子爵当即一愣，而后微微抬头看向了总督，总督此刻似乎所有精力都放在那美酒上，双眼只是一直凝视着玻璃杯中的红色液体。
苏萨子爵沉思了片刻，而后点了点头，“没错的，总督大人。”
总督的视线还是没有离开酒杯，只是淡淡开口道，“看住她，别让她跑到明国的福建去。”
说到这，总督将酒杯放在桌上，那船体的晃动让整个杯子中的液体也是不断晃动着。
“那个西班牙人的总督，肯派他的侄女来，估计是想要沟通上明国的皇帝，想要建立起贸易。”
“记住了，不能让西班牙人得逞，这片中国海，不属于明人，也不能属于西班牙人，只能属于我们！”
苏萨子爵一声轻笑，而后点头道，“明白的，总督大人！！”
“去吧——”
“是，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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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萨离开房间后，来到了甲板之上，从怀中掏出铜哨，奋力地喊了起来。
而后其他船只，其他葡萄牙人的船只也纷纷回应，同时吹起了哨声，那声音就好似上百只海鹰在头顶上不断徘徊鸣叫着。
而随着哨声不断回荡，整个葡萄牙人的船队瞬间再次起了变化。
他们开始脱离了其他海寇的船队，白帆不断扬起，船桨起起落落间，速度不断加快，慢慢与其他船队拉开了距离。
若是拉高视界，便可发现这些葡萄牙人的船只开始一条连着一条，排成横向的长队，宛如一条长蛇一般。
好在这海面足够广阔，不然怕是要挡住王直等人的前行方向。
与此同时，一阵阵锁链拉扯的声响发出。
伴着声响传出，战船的下层甲板，一个个炮门随之开启，黑黝黝的炮口从炮门中伸出。
这些都是下层甲板的侧舷火炮。
得以于带铰链的炮门，让接近于水线的甲板也能配备火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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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跟着，一阵阵密集的脚步声响起，一队队葡萄牙士兵，以及他们各自的私人奴隶也开始在甲板上集合。
踏踏——踏
那些个葡萄牙士兵，或肩扛着重型火绳枪，或是手持着十字弩，或是扛着长柄斧枪，在这甲板上原地踏着步，紧凑着阵型，他们将负责之后的白刃战，进行炮击以后的接敌作战，以及之后登上敌舰的肉搏。
这些场景在葡萄牙人的各艘战船内都在上演着。
“所有人都听着！！”
苏萨用手抓着船上的索具，站在火药桶上，高声呼喊着，“我！葡萄牙国王的世袭子爵！！传达果阿总督大人的命令！！”
“作战有力的，第一个冲上那些中国人的戎克船上的，士兵可以获得骑士身份！！”
“而骑士则将获得贵族身份！！”
“奴隶们也将能够有机会获得自由民身份，这一切就看这一战了！！”
“所有水兵，所有水手，都可以任意抢掠敌人的财产！！！所犯下的罪行，上帝都会宽恕我们的！！愿上帝佑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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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嚯嚯——嚯——”
苏桑子爵的这番话成功激起了这帮子人的战斗欲望。
并且随着一艘双桅帆船将苏萨子爵转达的总督命令传递到各船之后，也纷纷沸腾起来。
“看来那些佛郎机人已经等不及了啊——”
而对面的这一切也被朱纨所看到，甚至隐隐能听到那欢呼声，犹如鸟语一般。
这帮子西夷！
他缓缓放下千里镜，但是下一刻又再次拿起千里镜，重新看了起来。
必须要先干掉佛郎机人这个硬茬子！
这佛郎机人的船，既抗打，又能打，实在不好对付，若是不尽早解决掉他们，这场正面阻击，以及后续的撤退都无从谈起。
别的不说，那佛郎机船的机动性，那速度让自己记忆犹新，不然自己也不会仿制出蜈蚣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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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些佛郎机船，自己撤退的机会也没有，只会被一直紧咬着不放。
一想到这，朱纨当即一声高喝，“举肃静炮，三声！！！”
“诺！！”
当即便有几个水兵应下。
“砰——”
“砰——”
“砰——”
三声炮响响起，朱纨的船队瞬间开始“热闹”起来，一个个连串在一块的袋子被渔网都兜住，缓缓下放到各艘的船体两侧。
当然哨船和那些运粮的船都没有这些外挂的包裹。
这些袋子装满了棉花，外面还更是包裹着浸湿的牛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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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纨放下千里镜，望着船体两侧那一个个膨胀起来的袋子，眼中的凝重没有消去太多。
他不知道这些临时加装的袋子能帮助自己抗住多久火炮的轰击。
“点鼓，吹天鹅声！!!”
随着朱纨的一声令下，跟在朱纨身后的士卒，再次挥动着手中的各色令旗。
随后鼓声响起，一开始节奏很是和缓，但是很快——
“咚咚咚——咚——”
鼓声变得急促起来，甚至在旁人听来，这鼓声间都像是没有停歇，仿佛连在一块了。
与此同时，喇叭声响起，回荡在这片天际之间。
整个朱纨的船队再起变化。
在一声声吆喝声中，在一声声海风刮扯硬帆中，在一声声海水与船体相触发出的呜咽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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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纨的船队再次分成了两股。
三艘一号大福船的速度明显慢了一截，朝着右侧开始驶去。
与此同时，其他的船只，哪怕是哨船，也一并聚合在一块，摆成多道八字形的阵型，朝着左侧的佛郎机船队驶去。
很明显，朱纨这是打算用三艘一号福船充当盾牌，顶住那中央和王直船队的攻击，而后集中力量去毁掉佛郎机人的速度依仗。
没错，朱纨最希望的就是直接摧毁掉那些佛郎机船的船桨，甚至桅杆。
没有船桨和桅杆上的帆布，他们根本起不来。
因为佛郎机人的火力最猛，而自己这三艘福船的目标又太大，并且机动性不够，远远不如那些五百料的官船，还不如依靠火攻，水鬼，甚至是接舷战，直接拖住甚至毁掉佛郎机人的一部分力量。
所以才出现了三艘一号福船像是避开佛郎机船，而其他船只又像是要迎击佛郎机人一般的场景。
直到这时候，一直凝视着海面上一切动作的朱纨，在嘴巴开合间，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