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朱载壡斜了李本一眼,心中一声冷哼,这太像一场闹剧了,搞得自己心情全无,而且这人…老油子一个,要不是自己还要依着他找寻唐枢等人,直接撸了他的官!
“好了——”
朱载壡开口了,“李祭酒,孤是知道你有功的,同样的,孤也不会亏待每一个有功之臣的。”
“且放宽心吧,跟孤一块等着吧,等着监生们的卷子出来。”
“谢殿下,谢殿下——”
李本在地上再次磕了个头,而后便双手撑地,颤颤巍巍地想要起身,不过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还是跪久了,他刚爬起来一半,便腿一软,再次跪在地上。
一旁的马芳见到这一幕,刚想要向前迈动,但是只是迈出了半步,就被朱载壡的眼神直接给吓退了。
那眼底处的寒意,让马芳不由得地一个后撤,而后深深弯腰抱拳道,“末将…殿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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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
朱载壡直接冷冷抛出一句,单单这一句话,就让马芳的后背冷汗直流,脸色更是变得有些苍白。
马芳自然是明白朱载壡在暗指着什么,同时也知道这话不单单是说给自己听的,更是说给那还在地上的李本听的。
果不其然,李本那老人家的身子在朱载壡这句话出口的一瞬间,顿时一僵,脸上更是露出了苦笑。
唉,砸了…自己这是失了宠了已经。
不提殿内几人的心思涌动,随着日头的逐渐移动。
那些监生们已经开始有人陆陆续续交卷子了。
朱载壡此刻也不再去管李本等人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卷子上了。
一两个时辰下来,几乎所有监生都已经上交了。
这几百份的卷子堆着朱载壡的面前,看起来没有多少,但却是极为耗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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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张卷子洋洋洒洒都写了上千字以上,有些又是蝇头小楷,让朱载壡看的很是头疼。
而且往往看的速度,比不上递交上来的速度,看了一张之后,往往便有着五张新的递交上来。
不过好在总数并不多,也就几百份,朱载壡还是选择按着性子,逐张看过去。
日头西移之后,这些卷子还是没有看完,凭着现况来说,这些卷子的回答大部分都是中规中矩,但是朱载壡想要的却不是中规中矩的,他要的是人才,是人才。
这几个时辰下来之后,朱载壡也发现了两份卷子写的还算不错。
其中一份是回答自己第一个问题的,那份卷子的开口第一句话,便直接点明了问题所在,没有什么繁文缛节,一下子就将朱载壡的目光吸引住了。
那卷子的第一句话,便是所谓财用不足,非开源,非节流,究其之弊,无他,唯二也,其一,以百官害财之多也,其二,以地方豪绅隐财之多也。
这话一出口,让朱载壡深感此人必然是个人才,能看出问题核心来是智慧的体现,而能够直接大胆讲出来,又是勇的体现。
既聪慧,又有冲劲的人,怎么能不称为人才呢?
这样的人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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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比如海瑞,他是有冲劲。
哪怕被自己贬到福建之后,这人也不消停。
他自从那次被郑晓泼了水之后,像是发了疯一样,将整个福建上上下下的官场都告了个遍。
也得益于他海瑞,朱载壡现在这几个月下来,关于福建官场上的情报,比唐顺之给自己的还多。
而且自己之所以动了治理吏员的想法,也是因为这海瑞。
海瑞在之前上了份题本。
题本的内容其实就一个,那就是他海瑞在福建这么些天,居然就将福建当地那些个吏员捐纳钱银,也就是顶首银的具体数额给搞清了。
这顶首银又叫顶头银,其实就是老一批的吏员在退职之后,会推荐人来顶替自己的职位,而被推荐人则必须要拿出一笔钱来。
这笔钱其实就跟文人当中的润笔费是一样的。
那海瑞在题本中详列县吏的顶首银价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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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那六房的吏员,主事一类的,基本上都要二十到三十两,就连承发房的吏员,乃至次一级的铺长,书手,皂隶等也需要不等的顶首银。
而这其中的大头主要流入了当官的口袋里,当真是实现了有钱一块赚的理念啊。
也正是因为海瑞的这份题本,才让朱载壡下定决心,要改变吏员的选拔方式,该用国子监,乃至州府学的监生,通过考试来进行入选任用,从而做到尽量的公平。
因此,说起来,这海瑞也算是有功。
但是!!朱载壡是绝对不会重用此人的。
他没有才,更没有德!!!私德不行!!!拥有三妻四妾的人,还居然要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抨击别人!
虽说三妻四妾很常见,对于其他人,朱载壡也不会去在意,因为这个时代如此。
但是他海瑞是要扮演一个清官,一个直官!!
一个直官,一边骂着别人不要享受,要为民着想,一边坐拥三妻四妾,这是什么?这是伪君子!!
朱载壡喜欢君子,也容得下真小人,唯独不喜欢,也容不下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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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海瑞在他朱载壡手中只能变成一把刀。
至于另一篇的卷子,是关于第二个问题的,也是开篇极为惊艳。
那篇开头第一句话便是,学生窃以为,这牧民之举当有四点,生齿之繁,田野之辟,商旅之通,吏治通达。
这一番话,哪怕不看后面的具体正文,单单这一处便让朱载壡心动不已,想要迫切看看这人。
“来,马芳。”
“末将在。”站在朱载壡一旁的马芳,当即一个抱拳应道。
“去殿外,将…”
朱载壡说到这停顿了下,将手中拿着的两份卷子翻阅了一下,看到了这卷子上的题名,
“游朴,詹仰庇,对,你去将这两个监生叫过来。”
“诺!”马芳自是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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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朱载壡却是短暂陷入了沉思,“呃?这两人??”
他总觉得这两人自己怎么感觉听过??
思索片刻之后,他想起了游朴这个人。
后世那关于此人的记忆也如同潮水般涌现在朱载壡的脑海中。
这人是个名臣,而且是个大理寺的名臣,对于案件的审理有着自己的一套法子。
更难得的是他出身在乡村,领会过百姓的疾苦,所以往往能够体察民情。
不错,不错,短短时间内,朱载壡已经想好了对此人的安排了。
而就在朱载壡思索之际,稍显沉闷的脚步声传来,马芳带着两个监生走了过来。
这两个监生的样貌说实在的,第一眼看过去,确实很容易被人忽视,不过内在有东西就行了,朱载壡并不在意他们二人外貌如何。
“学生詹仰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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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游朴。”
两人虽说相貌不同,但是动作却是整齐划一,说到后面,二人的声音合在一处,“奉召觐见皇太子殿下。”
“詹仰庇??”
“学生在——”
詹仰庇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没有激动,也没有害怕,单单这一份气度就比之前那个做算术题的监生好上太多了。
“你字什么?”
詹仰庇听到皇太子居然第一个问题问这个,饶是他城府较深,也有些许诧异在他的眼底浮现,不过,奇怪归奇怪,他还是老老实实恭声回道,“臣字汝钦,福建安溪人。”
果然。朱载壡心中一喜,结合这些消息,他已经知道了这个詹仰庇是谁了。
这是个能臣。
严格意义来说,他是整个隆庆新政的开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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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条鞭法就是他首创的。
他开创性的将赋和役分别归并,取消了之前的各类杂税,并且将这两大类赋税全部改用银子折纳。
如此经济方面的大才,必须要用,必须要收入麾下。
想到这,朱载壡的眼中浮现出些许渴望,谁都不会嫌弃自己手下人才多。
而詹仰庇并没有猜到眼前太子的想法,他看出了太子对于自己的身份有些感兴趣,于是便老老实实地补了几句。
“学生是嘉靖八年生人,父詹源,是弘治年间的进士,刚从云南按察司副使的位子上致仕。”
“殿下——”
一旁的李本在这时也开口帮着说话,想来此人也深得李本欣赏,“詹仰庇才华在这一辈是拔尖的,其在十六岁便考入南京国子监。”
“噢?”
朱载壡更吃惊了,“十六岁就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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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这国子监相当于后世的大学,而一般读书人在这个年龄,应该还在入读县学。
“当不得祭酒如此夸赞。”
詹仰庇再次一个弯腰作揖,脸色依旧平淡,“只是家父要求严了一些,因此也就比同龄人多读了些书而已。”
“不错——”
朱载壡的声音传来,这一举动让朱载壡心中对于其的印象更是好上了几分。
宠辱不惊这一词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
“学绍家闻,才优世用,孤倒是希望你日后啊,能以悃愊之心,施行恺悌之政”
这句话一出口,詹仰庇的脸色也是突变,饶是他这般少年老成,但是能够收到当今太子如此夸赞,做出如此期许,还是让他的内心发生了激烈的浮动。
“臣——”
詹仰庇脸色一肃,先是弯腰而后用着极为认真的口吻回道,“谢殿下厚望,学生必谨记殿下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