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纸上生火,乃是古画修复的一种绝佳方式。
但是上佳的方式也代表了难度的飙升。
像是裱褙打糊,这种都是很低级的,记住配方,一白矾,二黄蜡,末了加椒末即可。
又比如啊,那洗净书画法,也就是用那海漂硝,滑石,白垩等物件,做成配方即可。
这些个方式啊,也就是配方神秘一些,其余的都是熟练工,不需要太多技巧。
但是这纸上生火不一样,这种往往是需要多年的老师傅才能有所机会去操刀的。
但是今日,朱载壡不可能再去找这等匠人了,只能自己上了!
将这画着朱元璋圣容的画卷再次摊开,旋转了个方向,让其对着阳光。
紧接着,朱载壡又从革带上摘下一个小丝袋,取出一个黄玛瑙雕犀书镇,将其轻轻压在了这画像的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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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洪武年间,一向推崇俭约的朱元璋自然不可能用这种羊脑笺纸。
在洪武永乐年间,所用的纸一般是江西西山那边所产的,又被称为连七或是观音纸。
而这份画卷当中正是用了连七纸。
等到判断了这纸张的性质之后,朱载壡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而后又将目光移向了画卷之上。
不,准确来讲,是画卷上的印章。
这古人用印啊,一般都是要用上等朱的,这皇室自然就更为讲究了。
而这上等印泥印出来的印文,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更加鲜艳,这一点很神奇,但是实际上就是如此。
过去,朱载壡一直不曾亲眼见到过,但是如今这一见,那角落处的印文朱红如血,宛如新初,尤其是与周边那昏闇的人物相比较更是显眼。
“敕命之宝——”
朱载壡将这阳文朱印读了出来,这种字体的辨识对于朱载壡来说不成问题,但是这印文上的内容就很让朱载壡惊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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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朱元璋的圣容像,上面居然是印上了这敕命之宝的字迹。
这一点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哪怕这上面印上了南熏秘玩,也不足以让朱载壡吃惊到这种程度。
所谓南熏秘玩,是大明皇室内府当中专用来收藏法书古画的。
这敕命之宝一出来,便说明,之前那别子上的画家是假的。
也就是说——
朱载壡再次将目光集中在了这画像当中。
这幅画是嘉靖之前的某一个皇帝亲自所画的!
因此这是敕命之宝啊!
皇朝凡敕,皆是出自圣制亲御翰墨,从没有例外。
当然了,等到了万历之后,就变成了中书舍人报笔,但是这圣容像,朱载壡不觉得是别人代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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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到底是谁。
朱载壡心中的疑惑顿生,开始趴在这画卷上仔细地寻找起来。
所谓御笔,必然是有着落款的,哪怕是画他的祖先,也是如此。
其实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想了。
在整个明朝皇帝当中,能有如此艺术造诣的皇帝,其实很少。
果不其然,朱载壡在那圣容像衣服的下摆处,找到了几个字。
至于为何会写在这下摆处,自然是出于对于高皇帝的尊敬了。
“宣德戊申——”
朱载壡将这几个字轻声念了出来,啧啧,果然啊,果然是这宣德帝啊。
所谓戊申,其实就是宣德三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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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宣德帝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也是一位好圣孙啊!
此人文武双全,能率三千营直出塞外,跟北方的游牧民族打得你来我往,比起那大明土木堡战神强了不止一点。
同时文,又能翰墨图书,点墨写生皆为精通,又善于画中诸科,其造诣几乎可与宣和争胜。
“来人啊——”
朱载壡在搞清了这幅画的真正作者之后,更加坚定了修缮这幅画的初衷。
很简单,他的短期目标就是,在那后世评价当中,要跟那宣德帝平起平坐,他宣德帝能有这个资格画圣容像。
那么他朱载壡就有这个资格修缮这幅圣容像。
“蹬蹬——”
随着轻微的楼梯踩踏声响起。
张安,这位神宫监掌印太监,在管懋光的陪伴下,一并来到了明楼,当然了,他们并没有进到房间内,只是弯着腰,恭敬地候在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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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老奴来了。”
“嗯。”
朱载壡看了一眼门边的张安,“去,取一些连七纸来,再拿个杯子,泡壶茶水,弄点米糊来。”
“呃——对了,再拿些衡水酒——”
所谓衡水酒,其实就是老白干,在这明朝时候,就已经有了美名了。
算是大明当下比较高的一种白酒了。
“啊,衡水酒——”
张安一听到太子说的这名字就有些愣住了。
“呃??”
朱载壡见到那张安的反应,顿时眉头一挑,“怎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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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中未能备上。”
张安的一张老脸顿时成了一张苦脸,“要不老奴现在就亲自去买。”
“你倒是挺忠心的啊。”
朱载壡嘴角一扬,看了眼那张安的身子,“不了,让孤的亲从侍卫去买即可了,这城中可有酿酒的作坊了?”
“酿衡水酒的。”朱载壡又补了一句。
“倒也有的,老奴在采办法酒之际,知晓那德源涌在应天府当中有着分号。”
这神宫监在祭拜的时候,一般都是用黄酒,倒是很少用到白酒。
“德源涌啊——”
这是个老名字了,也是个熟悉的名字,朱载壡之前喝过的老白干就是产自那德源涌的,这个老字号的酒,素来以洁干知名。
“有卖就行,记得要头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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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载壡再次吩咐一句,无他,这当下的白酒啊,哪怕是老白干,也只有二十度不到,这浓度很低,不足以生火。
但是头灶酒就完全不一样了,它的度数差不多能翻上一番。
“啊——”
张安一听到这头灶,当即脸色一变,就连管懋光也是有些色变,“殿下,这头灶酒喝不...”
“好了——”
朱载壡直接一个挥手打断了张安的话,“放心,孤明白,不是喝的,不要多言了,就去买好了。”
朱载壡话说到这份上,张安作为下属,自然不能再多说些什么了。
于是乎便跟着管懋光一并下楼去各自准备了。
最先送过来的是杯子,茶,以及连七纸,米糊等。
朱载壡先是将这连七纸用那米糊将那糊上,贴在这圣容像画卷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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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用拿起杯子。
咦——
这杯子。
朱载壡刚一拿起这杯子,便能清晰感知到有种压手感。
这是压手杯!!
当即朱载壡的视线下移,看到了那杯子中心所画的双狮滚球。
以及那豆红色的一行字,“大明永乐年制”
之所以是用豆红色,乃是因为是用赭石研磨所制的墨书写的。
这瓷器记号啊,唯有用赭石去写,才能水洗而不落。
“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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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载壡手指连动间,将整个杯子转了一圈,“坦口折腰,杯外青花,字如粒米,不愧是永乐名瓷啊。”
这明朝的瓷器啊,嘉万往往粗犷,永宣则是雄健,但是这永乐的压手杯,确实如同成化瓷器一般,精巧绝伦啊。
“这手艺——”
朱载壡仔细打量了一下,应该是出自那处州龙泉窑。
大明内廷当中有两处官局,都是为内廷烧制御用瓷器的。
一处是景德镇,另一处则是龙泉了。
而这笔细如发,用青如用墨的特点,让朱载壡不仅联想起了龙泉的特色。
也只有这等御用瓷器,才能在瓷片之上有如此丹青造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