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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初入临安城(1 / 1)

暖风熏得游人醉,

直把杭州作汴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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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炎四年(1130年),金兀术的“搜山检海”使得南渡的赵构在浙西海上躲避了三个月,终于在大将韩世忠等人竭力抵抗下,于“黄天荡”一战彻底击退了金人的追击,也打消了北边女真人吞并长江以南的心思。

而劫后逃生的宋高宗赵构已然被吓破了胆,不愿再回江北,只求保住半壁江山,自绍兴辗转至更为富庶的杭州,绍兴八年(1138年),一位苟且偏安的赵宋朝廷与金人达成一定程度的和议后,皇帝赵构升杭州为临安府,正式建都于临安,自此享国167年的北宋已是名存实亡,

宋史记载,“国家根本,仰给东南,”而杭州作为东南重镇,且有运河为依托,漕运商业极为发达,集国力而成的临安城便成为十二世纪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

赵过跟随着宗正寺的兵丁,走了近一个时辰,在初升的晨光下,已然远远可以看到临安城墙轮廓,赵过终于来到了这座帝国都城。

一行人没有丝毫阻碍的通过了临安城外围的禁军的重重盘查,若是未发生昨晚那场爆炸,临安府虽作为帝国都城,但守卫盘查并未如此严密,只会派出数名禁军维持治安,因为每日往来进出都城的人口货物几乎是天文数字,若是这般查验,那临安城内早就陷入停顿,混乱。

而此时跟随着恩平郡王从钱塘门进城的赵过,已经看到了稍远处余杭门外已经绵延数十里,排成长龙的人群等待盘查入城,每个人对这般严密盘查都显得分外焦虑,或是因为规模数千的禁军威慑,人群虽是行进缓慢,倒也未出骚乱。

赵过的灵魂虽是来自未来,是见过上海等现代化超级大都市,也去北京游览过故宫,爬过长城,但此时初见这座南宋帝国的都城,便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彻底被临安城的规模所震惊到,

一眼望不到边高耸雄伟的城墙,墙壁由规整的青砖垒制,高约十几米,而凸出城墙的马面,鳞次栉比布满持弓戒备的禁军,

从紧靠西湖的钱塘门入城时,赵过还来不及观赏这南宋西子湖上的苏堤,便被宗正寺的兵丁涌进了城门,

入了城门后的赵过也有意用步伐丈量了城墙的宽度,足有二十余步,也就是达到十五米的宽度,从内侧可以看到城墙的墙体是用红条巨石块堆砌而成,赵过不禁感叹到宋代的建筑水平能力之发达,同时也在思考这么一座铜墙铁壁的坚城,是如何被游牧民族攻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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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过想到一路上失神落魄的永嘉郡主,便有意凑近了她所坐的马车,轻声追问道,“盈儿,这临安城有多少道这般规制的城门,”

车内人儿听到赵过的声音,先是沉默片刻,而后,略带哭腔的回应道,“这座临安城自翁翁在位时就开始扩造,自南边的嘉会门延伸到最北的天宗水门共有十三座城门,因城内运河贯穿,便设置五座水门......”

“也对,是该有京杭大运河的....”

赵过一语而出,发现此时见永嘉郡主虽是回应了自己,但明显有些颓丧,他只好打趣的问道,“盈儿,你在这临安城可有府宅?可否带我这未来驸马去感受下?”

“你这薄情汉,还这般没羞臊,按辈分我该称你为皇叔了,若是再这般轻薄,定会与大伯父说道,赏你吃一顿鞭子。!”车内的永嘉郡主拉开侧帘,泪眼朦胧的看着赵过。

“盈儿,莫要这般想,即便我真是宗室子弟,本朝可有律法规定这出了五服的宗亲便不能成婚?”赵过对于身份问题阻碍并不在意。

“可是....虽无明律,但是于纲常伦理不合,若是普通市井小民,倒也无人指谪,但我既身在皇家,便不可能如同百姓般自在,即使父皇怜惜应允了,朝堂上的相公,天下的士子也不会容忍的....”

赵过看着永嘉郡主幽怨的眼神,他想起了古代纲常伦理的代表人物--朱熹,他刚好此生与此时。

虽是知晓程朱道学自南宋而兴,而后到明清逐渐成为束缚中国人上千年的枷锁,也使中国自宋代开始走向内向、保守、停滞,但是此时还是宋孝宗时期,作为理学集大成者的朱熹,此时应该已扬名天下了,八壹中文網

但根据赵过的记忆,宋孝宗是个极为务实的君主,重用的都是能吏型的士大夫,而对朱熹等道德型、清议型士大夫极为抵触的,而且宋代的思想流派也可谓百花齐放,理学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学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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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果真是薄情寡义之人,”永嘉郡主看到赵过久久未能回应自己,不禁失望的叱喝道。

“盈儿,我虽是读过几年书的士子,但是我认为人性大于天理,若真是要存天理,灭人欲,这人世间又有何般滋味呢,便是北边的女真蛮夷,也比朱熹那些道学夫子强上百倍。”赵过身为后世之人,自然是知道,后期的道学会演变成统治者禁锢思想的工具。

“你这人,枉你还自称读过圣贤书的士子,父皇虽是不喜朱先生的做派,但也是认可他的才干的,罢了,莫要再和我说这些了,且让我清静些.........”

所以说永远不要和女人讲大道理,赵过沉默片刻后,说道,“盈儿,那朱夫子提倡的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般置人性不顾的,我实在不能苟同,先不说此事了,我向你发誓,今生只与你相伴!”

“哼,你这油嘴滑舌,只会哄骗我.....”永嘉郡主听到赵过的誓言后,终于有了笑颜。

所以说女人还是要哄的,赵过的前世作为情场菜鸟,此时这般如情场老手般,说这话如同肌肉记忆般,应是受了这具身体原来主人的影响。

见永嘉郡主忧郁微散,赵过看着入城后,走过数里坊道,便看到一条几乎足有后八车道宽的商业步行街,又来了兴致询问道,“盈儿,这条街有多长啊,又是通向何处,竟是这般繁华!”

“这里便是御街,往南行十里便直通凤凰山下的皇宫大内,想是也有许久未见到爹爹了..”

赵过虽是听出这位郡主又有了新的情绪动态,只当是未听出,说道,

“盈儿,这御街好生热闹啊,你看这刘家珠宝玉器店,杨家的绸缎布帛、衣服鞋帽,张俊家的太平楼原来就在御街啊,这卖瓷器的怎是岳家、难道是岳四哥家吗,你看还有那些卖鸡鸭鱼肉、干鲜果品的店铺,临安城平日就是这般繁华吗?我听人说过东京富贵迷人眼,这临安可与之有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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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郡主看到赵过这般未见过世面的样子,问道“东京我也未曾去过,你怎像是从未来过临安,我听皇兄说过,你曾进京考过进士的,那时未曾见过这般?对了,我可听人说过,你曾在宁国府整日在千春楼厮混!”

“呃....盈儿,那时为考取功名,也无心闲逛,后未能通过省试,便意志消沉,只是整日饮酒,此时张都头可作证,我在宁国府帮助魏王治理州府,可是出了力的。”

言多必失,女人的心思你永远拿捏不到,而且还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赵过的历史黑料太多了,只得这般含糊其辞的推脱,

“罢了,你从前如何,我也不去理会了,但你要想清楚,若是成亲后,我便升为公主了,你做了驸马,虽能与我厮守,但再无入朝做官,执政一方的可能,而且这临安府的妓院,可就不能像从前那般随意厮混了,若是让父皇,御史们知晓了,可没有好结果的。”永嘉郡主眼神切切的看着赵过。

赵过被永嘉郡主这么一说,也是想到了赵宋王朝,对外戚,宗室,宦官的明令不能参政,自开国皇帝赵匡胤开始便严防死守,而魏王能够治理一州之地,也是因为他按照长幼次序理应是他的储位,却被皇帝传给弟弟,皇帝为对其失去储位的补偿,

“盈儿,若能与你长相厮守,虽不能一展抱负,我亦不悔。”赵过一开始是想在南宋成就一番不世功业,但是经历了这惊心动魄,九死一生的日子,早就放弃对于此时自己的有些虚无的念想,在这繁华盛世,做一个安乐富家翁,或许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交待。

永嘉郡主看到赵过这般洒脱放弃前途功名,此时眼中对赵过的情意流转,不过她也知道天下读书人,都已宣麻拜相为终生追求目标,也不忍情郎才学不得抱负,说道,

“不过,也不是没有路了,你已有官身,还能参加锁厅试,且比正经科考容易许多,对了你是宗室子弟,可以参加宗子量试,你以宗子身份考取功名,便也能两全了......”

“宗子量试....锁厅试我曾听魏王殿下说过,对于有官身的低阶官员而设置,乃是十中取一确比省试万中取一容易百倍,这宗子量试,未曾听闻.....”

赵过作为历史系的大学生,自然了解宋朝的科举制度,锁厅试初衷本是为了尽可能把“科举入仕”这条路,朝着寒门士子倾斜,专为有低阶官身的官员设置的考试,当然初衷都是好的,后期也演变成特权阶级走捷径的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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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郡主见赵过不解,便说道,“这宗子量试,是爹爹特旨颁布的,凡宗子不以服属远近、人数多寡,其曾获文解两次者,并直赴廷试,略通文墨者,量试推恩,”

赵过听到这里便醒悟了,这不就是后世的某些大学的自主招生,不禁揶揄道。

正当二人对未来浮想联翩时,一阵车马长吁,这条御街已快走到尽头,赵过一路走马观花,刚经过临安府衙门时,便感觉应是快到终点了,此时停下车马,便远远看到深红色的宫墙上,赫然写着“东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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