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父皇身高八尺有余,而形貌昳丽,声若雄狮浑厚,面似不怒自威,每逢巡游,所见者无不高呼天降神人,盖世真龙。
这样威武的皇帝,嫡长子却是一个侏儒。
你不懂一个皇帝的猜忌。
我母妃因我大明宫悬梁三日而死,曝尸于众臣众士眼下,终生不入皇家陵寝,玉林母族上下三百余口皆斩首于荒野,引狼犬啃噬殆尽,尸骨无存。
你不懂一个父亲的厌恶。
孤,文与宰辅辩驳于庙堂之上,仗博闻强记,引经据典,胜宰辅卿相,武与皇室供奉校场搏杀,胜其三招,如此大才,兄弟一十八人,何人能及?
论亲疏,孤乃嫡长子,论贤才,孤文武双全,胸有沟壑,但那个老家伙竟然还是把皇位传给一个庶出的废物,把孤贬础南阳,就连他死之前给新君密诏,都上书南阳王赵括,有谋反之心,务必铲除!
但!
赵括咆哮道:“我乃真龙,注定腾飞九天,这就是天命,谁也阻挡不了。”
“十年布局,龙眠山十万悍匪,磨拳霍霍,只等我一声令下,给我在京阳的好弟弟送上一份大礼,一份让他刻骨铭心,永世不忘的大礼。”
“届时,我会以京阳百万民众的命,让他从龙椅上滚下来,他不答应,那便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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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所有人都杀了,让他当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哈哈哈哈哈哈”
赵括笑的手舞足蹈,笑的面皮扭曲,笑的仿佛这是天底下最畅快的人。
王野既愤恨又悲哀。
十五年来,他听到的最多的便是龙眠山的土匪劫掠财物,杀人无数,妇女幼儿全被掳走,曾经繁华的城镇现在血迹斑斑,空无一人。
十室九空,民不聊生。
物价飞涨,人人挣扎求生,他从小到大和母亲没吃上一顿好饭,他吃草根,吃老鼠,吃荆棘上长的酸果,母亲甚至临冻死前都没吃上一个馒头。
这些所有所有的原因都是眼前的这个老矬子要当皇帝。
这是权势引动之下万千民众被溺死在战争的滔滔洪流中的悲哀。
王野已经按耐不住心中汹涌的恨意,他极力的闭着眼睛,看起来好像是被赵括描绘的宏伟蓝图震惊到了一般。
他在心里狂吼,修行,唯有修行,才能江流石不转,任他雨打风吹,真正意义上掌握自己的命运。
赵括笑出了眼泪,捂着肚子,终于停下了,对王野道:
“现在你知道了,孤的计划是多么伟大,而你能见证一个新时代的诞生又是多么荣幸。
去吧王野,去龙眠山,把孤辛苦十年准备的大礼拿回来。”
他站起来拉起王野的手腕,说道:“三天,你要是回不来,锁脉轮便会裂开,和你的身体一起四分五裂。你是个聪明人,我会在红楼等着你的好消息。”
王野压抑自己,长长舒一口气,再睁开眼,汹涌已经归于平静,问道:“我长这么大去的最远的地方便是南阳城,龙眠山的位置根本不晓得。”
赵括从一旁拿起一只黑色竹竿,在沙盘上的一座小山指了指说道:
“龙眠山说是山,其实是旁边阴山山脉的侧峰,形似卧龙探爪而得名。地势险要。”
竹竿再从小山一路向西途径一条河,最后一下带到平原上的南阳城,王野估量了一下比例尺,才发现,其实不远,但因为龙眠山是山脉的侧峰所以得先进山,再取道至龙眠山,这比较耗费时间。
赵括点了点说道:
“取一匹快马,三天不眠不休来回绰绰有余,在营盘门口出示锁脉轮便有带你进去,面见大当家杜心成,不需说明来意,他自然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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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成命火,已经踏上修行的道路,接下来的命火七候孤来教你。”
王野闻言立马打起精神,不管怎么说,赵括现在是自己修行的唯一途径。
“你在点燃命火之时,可曾看见一片海洋,时时刻刻潮涨潮落,此乃蒙昧之海,每一次潮落都会带走你的生机,这便是人为什么会衰老的原因。
点燃命火之后,命烛伫立蒙昧之海,命火的燃烧会从海面蒸腾起水雾,水雾便是灵力也称生命之力。
而命火七候指的是命烛的七个火候,你吐纳搬运灵力水雾送进命火,加速命烛的燃烧,直到命烛燃尽,云雾凝结珠,此乃命火大成,可见天关。”
王野皱眉道:“那岂不是命烛越短,越占优势?”
他的命烛足足十丈十,这得烧到什么时候去!
赵括摆摆手,否认道:“命烛越短,命火越小,任凭你日日搬运吐纳,产生的灵力水雾微乎其微,要烧尽比登天还难。命烛越长,命火越强,越容易燃烧。”
王野眼睛一亮道:“所以命烛越长,燃烧出来的灵力水雾会越多,灵力总量也会上升,那难道没有什么天才地宝,可以从外界补充灵力,加快命烛燃烧?”
赵括道:“自然是有的,但是只能加快命烛的燃烧,一个命烛三分的人就算燃烧完命烛,他的灵力总量也比不过命烛一丈的人。灵力的总量关系着天关的突破,命烛长短也决定了这个人能在修行之路走多远,这是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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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命烛一丈,此生能破天关,便已是上苍垂怜,莫要小觑这一丈,在燕国这弹丸之地,孤事成之后封你个亲王当当绰绰有余。
王野不露痕迹的问道:“大人如今第几候了?”
话音刚落,手腕又是猛地一痛。
王野呲牙咧嘴的心中狂骂:“入你娘的赵括。”
赵括冷声道:“今天哥哥教你个乖,随意问他人修为境界,是会送命的。”他顿了顿,继续道:“下去取一匹快马就出发吧,莫要让我等得太久。”
王野捂着手腕称是。
不一会儿,一个护卫领着王野牵着一匹马,来来回回七拐八绕的将他送到一道门前。
“这是红楼后门,外面长街宽敞,人烟稀少,最适合奔马,主人吩咐,让你快去快回,莫要耽搁,不然....”
王野没好气的道:“不然会死是吧。”
护卫讪笑两声走了。
王野看着牵来的马,青鬃卷毛,马蹄若碗大,四个蹄子上面长了一圈雪白绒毛,马身毛发厚密,王野伸手拨开,皮肤殷红,吐气如柱。
不由得赞叹道:“好一匹踢雪乌骓”
天已经有些微亮,牵着马,站在门前,王野长舒一口气,心情复杂。
他昨天进门,为了自保又是威胁戚绾,又是被赵括先杀后救,在生死关走了一遭,最后踏入梦寐以求的修行路。
而今又站在一道门前,但他并不惶恐,体内涌动不息的灵力,蒙昧之海伫立的那高大命烛上爆裂的火炎都是他之后安身立命的本钱,是他超越赵括并杀了他的希望。
当年踌躇,而今满志,人生之变,莫过于此。
清晨街上人影稀疏,赶早的一些货郎和摊贩看着红楼后门走出一个牵着宝马的俊俏少年呆愣在原地不动,似乎有些痴傻,一时间看着王野长吁短叹骂命运不公,这么俊俏竟然是个傻子。
王野苦着脸:“谁能教我骑马,在线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