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青春不尽相同，有些人的青春是一个人，有些人的青春是做不完的习题，有些人的青春是很多小说里的故事，有些人的青春是去不够的网吧小卖部...
也有些人的青春还没过完，就要去见女方家长。
柳芸也知道高三这周要进行二模考试，不该扰乱对方的心态，但是党校刚回来就要入驻企业协助改革进入没日没夜的节奏，只能提前了。
那些短信文采里透出的温柔远胜过不懂浪漫的老唐，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太早陷进去。
于是周一的中午她还是拨出了那个从女儿手机上看到的电话号码。
现在的手机太过落后，宋烨连号码都懒得去存，手机振动的时候，也没有太认真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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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屏幕上的那串数字很像宋婧的号码，宋婧很少会给自己打电话。
宋烨还以为是刚去广城参加第二轮乐队选拔的姐姐遇上了什么难题。
“姐，广城那里是不是比安海更热啊？”宋烨按下接听脱口而出。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我是唐蕊的妈妈。”
那声音...听起来就很有文化...
宋烨抖了抖...还是没来得及啊...
本来想等宋婧回来就和她换下号码，想来唐蕊和一个大姐姐之间交流些写得好的句子总该不是太大的问题。
只是这小算盘生生受了一句“我是唐蕊的妈妈”，瞬时被轰得四分五裂尸骨无存。
宋烨拼尽全力才聚起重生者的定力。
按照电话里的提示，宋烨拖着略显沉重的右腿在市府广场的一个凉亭里见到了柳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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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和多年前初次见面时一样，温婉，优雅。
四十出头的年纪，岁月却没给她留下太多痕迹。
柳芸静静的坐在长椅上等待，一种很纯粹的独特气息在她的身边弥散开来。
从她温婉韵致的脸庞，宋烨能想见她年轻时惹人爱慕的惊艳。
宋烨也知道这个看起来柔和知性的女人骨子里的坚强韧性。
像她当年忍住崩溃在唐蕊的器官捐献书里签上名字一样。
“阿姨，你好，我是宋烨。”
宋烨不卑不亢。
柳芸抬起头，不着痕迹的打量过宋烨拍了拍身侧的位置，“你好，我是唐蕊的妈妈，所以，你和唐蕊是一个班的同学？”
“嗯，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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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未来的丈母娘，宋烨的自信不至于让自己产生惧怕的情绪，但也知道言多必失不敢多话。
“那你先坐吧，稍等我一会。”
柳芸没有放出咄咄逼人的气势来，只是顾自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叠文件。
宋烨坐下的时候，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文件表格上的抬头，“安海一中高二（15）班2000年10月月考排名。”
宋烨的嘴角抽了抽，身旁这个审计局的一把手是要用数据说话？
“第九...”“第八...”“第八...”“第七...”“第六...”“第八...”
柳芸轻声柔和地报出自己看到的一个个排名，犹如响鼓敲在宋烨心间。
但凡以前少幼稚一点，也不至于是现在的局面...
“第三？数学107？”柳芸皱皱眉合上了纸张。
“宋烨，上次的数学成绩是意外还是你终于醒了？”柳芸转过头看向宋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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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烨这时才有了慌乱的感觉，并不是原本以为的重锤甚至禁令。
但人生，最怕的就是意外...
宋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柳芸眼里刚才闪过的，是笑意？
“是醒了吧？高考不是唯一的路，但确实是最好的路。”宋烨强自镇定下来。
柳芸笑了笑，“你比我想象的更成熟，爸妈也是读过书的吧？”
画风突变...宋烨却没有感觉更轻松...
“爷爷和爸爸读过书，妈妈书读的不多。”宋烨真诚以待，好像...也只有坦白从宽一条路可走了...
或许是细腻地感知到了宋烨的忐忑彷徨，柳芸侧过身看着宋烨，神色知性亲和，“不用太紧张，我没有要兴师问罪的意思。”
“我可能不够了解唐蕊，但我知道她收过多少情书。”
“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是生气了，因为你...很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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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芸在“大胆”两个字上下了重音，饶是宋烨脸皮够厚，这会也觉得有点扛不住了。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们欠唐蕊的已经很多了，不能再欠她一个完整的青春。”
“但是，我们也不能容忍她受到伤害，这一点，你必须明白。”
“今天看到你，其实我没有失望，我女儿的眼光还算不错，你至少还是个知道上进的孩子，我希望你也能像你发的短信那样懂得浪漫。”
柳芸轻轻笑了笑，“你觉得，一段好的恋爱应该是怎么样的？”
宋烨想要跑，不是怕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这样的问题从未来丈母娘的嘴里问出来怎么想都很奇怪，而且这问题还是问在高考之前...
但是瘸了一条腿跑不快，并且看样子今天的局势也不像是糟糕的那种，宋烨按下了自己两股战战几欲先走的冲动...
“阿姨，现在就让我做这样的总结还太早...我只是觉得一段好的感情应该是让彼此能够一起成长，一起变成更好的自己，从幼稚到成熟，从生疏到默契，从一穷二白到自由独立...”
宋烨觉得自己的回答应该算是合格，但柳芸反而皱了皱眉，“那，你喜欢唐蕊什么？”
宋烨沉默了一会，“在我的眼里，她像是一道光，平淡的日子会因为有了她而变得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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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个让我觉得配不上的人，因为她，我会想去努力想去改变，想让自己变得更好。”
“喜欢她的漂亮，喜欢她的单纯，喜欢她的教养自律，喜欢她的向阳而生，喜欢她的清澈善良...”
宋烨对唐蕊的喜欢很多，宋烨说出的喜欢也很多。
柳芸呆了呆，眼里泛起笑意，“宋烨，你真的很大胆！”
“我不会跟别人说今天的事情，也不会马上给唐蕊转学换班。”
“但是，你必须保证，高考之前以学习为重，不要做过火的事情。”
“我会一直关注你的成绩，考出好分数，也是对你能力的一种证明，对吗？”
学习？分数？宋烨心里暗喜，“嗯，阿姨，你放心，我会证明给你看。”
“那好，这算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希望高考以后，你能考出一个好分数到家里来做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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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芸走了。
原本想象中的火药味变成了空气中淡淡的糖果味。
不是一个母亲担心自己的女儿早恋的歇斯底里。
没有激烈的爆发，也没有剧烈的冲突。
或许，这是更高层次的智慧？
柳芸天然去雕琢的韵致，举手投足间的韵味，优雅智慧里的宽容自然...
美丽、自信、高雅、智慧、细腻、宽容、涵养、温婉、亲和...
宋烨想把一切褒义词都送给刚刚离去的知书达理的未来丈母娘...
心头五味杂陈，从紧张慌乱到感激欣喜...
始料未及的一场会面，竟然以这样平和方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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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烨感觉走完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呼出一口长气，少有的轻松和自由。
没有把唐蕊卷进来，这是，最好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