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一过，年就算过完了。
对于亚军来说，人生真正的大考正式到来。当别人还在埋头写论文的时候，他已经在一边准备国考一边找工作啦。
“现在的工作，可真不好找！”
这是亚军说给父亲和奕然的话，也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最真实的感受。随便一个单位，甭管大小，只要一看你是大学生，往往眼神里会透露出那种：“大学生会个什么？在社会上来说还是个瓜娃子嘛”不屑和嫌弃，甚至有面试官当着亚军的面也说了这句话。
亚军觉得挫败，失落，不甘，他怎么也想不通，费尽心力上的大学，怎么到头来社会开始认经验，不认学历了？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兰州大学，更别说北大、清华之类的了。在兰州，用人单位看到“兰大”两个字时，两只眼睛里面是会放光的？至于其他学校，就要接受社会的鞭打了。
亚军面试的第一个公司，是一家以农贸科技公司，主要是针对于河西走廊区域农民浇水灌溉的。虽然公司名称里带“农业”两个字，但基本上和亚军的专业毫无相关。就这样，去面试的亚军被hr当头棒喝：“连专业对不对口都不知道，还出来工作？在学校待傻了是不是？”
第二家公司的hr要比第一家的和蔼多了，这倒是让亚军对找工作没有那么怯了，但是亚军还是没有能够入职，理由是觉得亚军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一个月1000元，不包食宿，没有任何福利，要是表现得好，六个月转正。亚军一看堂堂一个大学生，还比不上村里打工的民工，碍于面子问题也放弃了。
第三家、第四家、第五家……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里，亚军不停地面试，不停地因为各种原因拒绝和被拒绝，让他在马上毕业的氛围里不断接受着挫败，不断对“社会”两个字刷新着印象。以至于周博他们在宿舍里喊他是“面试不倒翁”时，他都会付之一笑，并能自嘲着说句：“五十步笑一百步，有你们屡战屡败的时候”。
那段时间，亚军和赵奕然的见面也只是在食堂里一起吃个晚饭。每当赵奕然要让他讲讲面试得怎么样的时候，他都碍于面子说“挺好的”，要么是“说是等通知”。要是她还要刨根问底，亚军总会生气，或者想办法岔开话题。
也正因为如此，那段时间他和赵奕然总是吵架。两个人吵得最严重的一次，亚军对赵奕然爆了粗口：“你他妈烦死了”，这让赵奕然伤心痛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但是哭归哭，赵奕然对亚军找工作的事情还是十分上心。她见从亚军嘴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她只好从侧面找周博打听。周博对赵奕然的偏见很大，所以也仅仅和她见过一次，大概地说了些亚军的情况，并告诉了她亚军是“面试不倒翁”的外号。
她生气，生亚军的气，她为亚军死爱面子，瞒着她这么久，从来不告诉她这段时间的经历，明明她可以帮上忙，明明他不必这么累的。
但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呢？
所以，趁着今天和亚军吃晚饭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对着亚军发起了脾气。
“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和我结婚？”赵奕然开头就是直接的质问。
“你又发什么神经？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亚军显得极不耐烦，他根本就没有兴趣再去回答这些问题。
“我想听你说，有没有？”
“有，行了吧？”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说你找工作遇到了难题？难道我还比不上周博他们吗？”
“你们不一样，你不懂。”
“是，是我不懂。当他们在嘲笑你是‘面试不倒翁’的时候，只有我在替你难过，在替你想一切办法。”
“你替我想什么办法？你是不是又想用你爸的关系替我找工作？”
“我们有这个资源和关系，我们为什么不用？你为什么非要拒绝呢？难道你不觉得你这是在浪费资源吗？”
“我当然也想走捷径，这个社会谁都想走捷径。但是，你要清楚，那是你爸，不是我爸。我不想别人说我和你好，是为了依靠你爸的关系‘吃软饭’，也不想别人说我是‘关系户’，更不想被你爸妈看不起，觉得我没能力，你明白吗？”
“被别人说一下又能怎么样呢？本事长在自己身上，你何必那么在乎别人的眼光呢？”
“因为我是男人，我想证明给你爸妈看，给你看，给这个世界看！”
“我觉得你太狭隘了，男子汉还要能伸能屈呢，你怎么就只知道伸，不知道屈呢？”
“什么意思？”
“你明明已经遇到困难了，你为什么还要一根筋走到黑呢，为什么就不能寻求下外部的帮助呢？哪怕是一个简单的建议，或许是让你眼前一亮的建议呢？”
“你说的是你爸吗？”
“不是我爸，是我高中同学。他们家是开苗圃和水产养殖公司的，我想你正好专业对口，又可以积累经验学点技术把老家的苗圃经营起来，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嘛，你觉得呢？”
“真的假的，真有这么好的事儿？你为什么不早点给我说？”
“关键有些人之前也没有给我说遇到了难题呀……”
“那都是我的错。你怎么知道我遇到的困难是‘缺经验’？”
“因为我是赵，能掐会算。怎么着，你不觉得我很灵吗？”
“灵，你可太灵了。奕然，你可真的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
赵奕然骄傲的朝着亚军点了一下头，而后甜甜地笑了。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面试？”
“不是面试，是上班。怎么着？我赵大小姐出马了，难道还能让你再经历一轮面试？你也太小看我的神通了！”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上班？”亚军特意把“上班”两个字说得很重，然后满眼期待地看着奕然。
“你猜？”
赵奕然看亚军满是期待的表情，突然觉得很搞笑，所以故意没告诉他答案，想要继续逗逗他。
“哎哟，我的赵大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给我卖关子？”
“那好，我不卖关子，你卖我个笑吧？”
“哈哈，嘿嘿，嘻嘻，呵呵，咯咯……”
亚军又怕奕然有什么幺蛾子，索性一连串表演了好几种笑，故意把表情做的特别夸张，坐在对面的赵奕然也被逗得咯咯声不断。
“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下周一，早上九点半，记得穿西装哦！”
“好好好，我一定穿西装。”
亚军喜笑颜开，满口答应。赵奕然觉得，那顿饭也是最近和亚军吃得最开心的一顿饭。
周一，早上九点，西站银信大厦1206室。
亚军比约定好的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这是他从成功学的书上看的：但凡成功的人，时间观念都比较强。
一直等到九点半，行政才来开了办公室的门。老板，那个真正“成功”的人却一直让他等到十点半。来了后也是和他打了个简单的招呼，就径直走进了专属于他的办公室。
接着，亚军又乖乖地坐在老板办公室门外的凳子上，静静等着老板的约见。当他无聊地翻着行政给他的公司手册时，正好又听见了老板办公室里对行政说的话，让他瞬间又觉得社会“真残酷”。
“说是你朋友介绍来的？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行政说道。
“爱谁谁，我才不管是谁让他来的，先让他在外面等着去，我先把手头的事儿忙完。”老板硬着声音在里面说道，亚军甚至觉得是在“吼”给他听。
难道，奕然和他关系一般吗？要是关系真的一般，那这份工作还有戏吗？
亚军坐在外面，在心里不住地盘算着，疑云不断在心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