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轩沿着眼前这条延伸出去的,没有尽头的大路,不停的走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也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他想过停下来,可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要一直走下去。
“为什么要继续走下去呢?”
傅轩向着空气问道。
“为什么不走下去呢?”
一个他觉得很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答。
“我,我不知道。”
“是因为没有路了吗?”
耳边的声音消失,傅轩眼前原本宽阔地大路也被一座突然出现的高墙所阻断。
“我可以,砸开。”
傅轩摸索着,似乎在寻找一个足以被锤子砸开的薄弱点。
可找了不知道多久,傅轩还是没找到那个令他满意的点。
“还在找吗?”那熟悉的声音不在响起于耳旁,而是身后的不远处。
傅轩没有看向身后,甚至没对身后的声音有什么反应,他继续在寻找那个可以砸开的点。
”为什么不向后看呢?是认为自己的选择无比正确,还是不愿承认自己错了呢?“
”你不明白。“傅轩有些烦躁的回答。
”我明白,因为我就是你啊。“
墙壁,道路,一切都随着这句话的结束而消失,只剩下一束不知从哪里照射来的光,照耀着傅轩,照耀着他脚下的那一小片土地。
”两年的时间,每天都要思考自己还有什么做得不对,还有什么势力没有平衡好,帝国情报局、东方两国的间谍、紫衣处,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势力。
你在恐惧,恐惧什么?与奥托克之间的友情还能消费几次,将斯塔娜引入这个凶狠诡谲的世界是否是个正确的选择,甚至是住在这个街区会不会连累邻居们。
送斯塔娜回家的那晚你真的只是去要了些材料吗?为什么不白天去呢?因为黑夜是消失的最好时机,你真的没有不管不顾地放弃一切,然后登上船离开这座围城的想法吗?“
"你究竟想说什么!”
傅轩愤怒的转过身来,可迎接他的,依旧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他能看到的,只有灯光照耀到的范围。
“我就是你,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那声音依旧是在傅轩的身后响起,只是这次,多多少少带有着一些戏谑的意味。
爆发过的傅轩颓废地站在原地,那晚出现过的疲惫再次出现,并尝试去淹没他。
“我该怎么办?”
傅轩似乎彻底放弃了思考,他坐在地上,无助的蜷成一团。
“你看看你,你还是在寻求帮助。”
“可你不就是我吗?”
傅轩抬起头,他的眼中,疲惫不知何时消失,留下的,只有光芒。
那声音似乎没有想到傅轩会这样回答,他不再说话,只剩下傅轩一人独处于这束光的照耀下。
不知过了多久,傅轩有些困了,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时,傅轩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长长的梦。在梦中,他与自己对话,然后坐在一束光下面,独自思考了很多东西,但可惜的是,很多都随着醒来而遗忘。
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多年来养成的警惕让他第一时间试图起身,但干涸和饥饿带来的腹痛与无力然他无法起身。更何况,他能明显感觉到有东西压在他的右臂上。
“嗯,傅轩先生,你醒了。”
斯塔娜软糯的声音从一旁响起,傅轩则用尽全力气向右侧看去。
阳光穿过树丛和敞开的窗户,使斑驳的光阴散落在房间中,斯塔娜娇美的容颜正巧被一束光照射到,在阴暗空间的对比下,显得更为白皙。尽管她刚刚向傅轩打了个招呼,但还是趴在哪里,闭着眼睛,一头耀眼的金色长发随意披在身后,几束散发调皮地跑到前面,肆意垂落。
她睁开双眼,与傅轩看向她的目光相撞,即使还带有刚刚醒来的迷茫,太阳也不能与其中流出的辉光争锋,天蓝色的眼眸似乎有一种力量,让人无法转移目光,逐渐沉沦其中。
傅轩不知为何,因不安而躁动的心就此平静下来,他的语气也温柔了下来:“早安,斯塔娜。”
“您一定渴了吧,我给你去拿水。”
醒过来的斯塔娜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如同被翱翔在天空上的雄鹰所追赶着的兔子一般,蹦跳着跑出了房间,从走廊吹进来的微风带来了斯塔娜渐行渐远的声音。
傅轩一脸疑惑,他看着稳坐在一旁床头柜上的水壶,沉默了许久。
没过一会,斯塔娜便带着乌泱泱的一群人挤过那狭窄的房门,将整间病房塞得满满当当。
来者是傅轩的邻居们,他们也知晓傅轩刚刚醒来,并未七嘴八舌的向傅轩问这问那,米莉大妈先是推着斯塔娜坐到病床旁边,随后她又将傅轩扶起,同时开口询问:”小傅轩,感觉怎么样?你昨天高烧晕倒在路口,可是吓到了我们啊。哎,斯塔娜这姑娘,也不知道平日里关心你一下,你要是就这么出了意外,她以后可怎么办啊。“
无视了米莉大妈后半句的絮絮叨叨,傅轩再次感受到身体传来的饥渴感,便故意用虚弱的声音向她询问道:“有水吗?”
“有的有的。”
米莉大妈轻轻捏了下昨天她身前的斯塔娜,斯塔娜便后知后觉地起身,从床头柜上的水壶中倒出满满一碗温水递给傅轩。
接过温水的傅轩迫不及待的一口气喝完,他能感受到干渴的身体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吸收。
可能是喝太快了,也可能是虚弱,傅轩又狠狠地咳嗽了几声,引得周围人一阵紧张。
“我没事,应该再休息一会就好,大家还有什么事吗?”
“你没事就行,你一个人离家这么远,这次病得又这么严重,平时你对大家的好,邻居们都有目共睹,所以都来看看你有什么缺的,就跟大家说。”
米莉说完,看了看周围的一圈人,见没人想继续说什么,便继续说到:“那行,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我们走了。斯塔娜,好好照顾点小傅轩。”
一帮人呼啦啦的进来,又呼啦啦的出去,最后只剩下病床上的傅轩和坐在一旁的斯塔娜。
“我再睡一会,你也先回店里吧,我这里没什么事情要用人帮,即使有我也可以喊医生。”
“嗯。”
说完,斯塔娜便逃一般的离开了房间。
病情有了根本性好转的傅轩,思考能力也得到了一定的恢复。刚刚他在人群中清楚的看到了埃尔金和娜塔莎这对夫妇,结合米莉大妈近乎直白的话语,傅轩判定,米莉大妈和斯塔娜的父母一定达成了一致,那就是撮合斯塔娜和他自己。
傅轩虽然来自远东,但在罗托居民的认识中,远东是一个富饶,和平,人人平等的美好国度,如果将斯塔娜嫁给傅轩,那么未来必将带着她回到远东,这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而经过两年多的了解,绝大多数邻居都已认可了傅轩的人品和才学。如此一个金龟婿,斯塔娜的父母怎会放弃呢?
同时,这次的时机也选择的很好,傅轩大病未愈,正是虚弱的时候,如果一个温柔美丽的同龄女性日夜在旁照顾,那便很容易产生情感的。
可问题在于,邻居们希望斯塔娜有一个好的归宿,傅轩同样如希望如此,但他也有不能接受斯塔娜的种种不可言说的原因。
更何况,斯塔娜又一定对他有什么异样的情感吗?至少从刚刚斯塔娜逃一般的离开来看,他并不这样认为。
到此为止,傅轩放弃了继续计算这笔感情的糊涂账,转而去思考,梦境中的种种,究竟是自己想告诉自己些什么?
首先能确定的是,要回头看,要直面自己已经做出了错误决策的可能,那么问题来了,自己是在哪一步走错了路呢?
回忆起从温莎向自己寻求帮助,到第一次找奥托克寻求帮助,从塔吉克给出罗彻的异常到交换军事任用变动名单,再到未能从大学获取罗彻的任何信息,这一条线都显得那么顺利,除了最后一步的不合理。
“向前推,为什么只有塔吉克提供了信息?按理来说,应该有很多人看见过这些事情,但为什么只有塔吉克一个人来找温莎反应?”
找到了疑点,傅轩也就想到了验证疑问的办法,埃尔泰斯的部队来自萨罗斯地区,甚至埃尔泰斯本人就是萨罗斯人,那么只需要去那边进行调查,就能验证塔吉克的说法。
但感受到身体的虚弱,傅轩只得将这个想法藏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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