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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常平二人背着包裹挑着箩筐,从西门走到南门,再到北门,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城内的布防。只见城中数南门守兵最多,而且都是女真真夷把守,且禁止通行。北门则也是汉军把守,和西门一样允许百姓通行。
这镇江城虽不大,但是二人回到城内中街时,天色也已经很晚了,肚子也饿的咕咕叫了起来,二人便寻了一家酒馆。打算吃点东西之后,趁着夜色的掩护,前去与陈良策接头。
这酒馆里顾客并不多,跑堂的过来招呼人。王一宁与胡常平二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要了些酒菜,一边吃一边听着与他们邻桌的客人说着话。那邻桌客人声音并不大,但也听得清楚是在谈论后金兵抢劫的事。
其中一人说:“老何头家可惨了,儿子战了,儿媳被鞑子兵掳走到军营祸害去了,家里的粮食财帛被抢个精光,他今天没办法,带两个小孙子逃去乡下了。”
另一个则说道:“我家周围逃走好几户了,这城里的那个姓佟的太黑了,这日子是没法过了。过些天不行我也逃走吧,听说不少人都跑到朝鲜的皮岛和身弥岛了,那里有不少我们大明百姓。”
二人听明白了,他们说的那个老何头,应该就是他们在西门外遇到的那个老人。
饭后,二人趁着夜色偷偷的进入了陈良策的府邸之中。
陈良策一看来人是王一宁,小小的吃了一惊,他对王一宁说道:“王大哥,你不是去山东搬救兵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一宁对陈良策说道:“说来也巧,我跟着逃难的人乘船到了朝鲜的身弥岛。没想到在那里碰到了一位叫毛文龙的将军带领的大明官军。他们从广宁远道而来,一路上已经收复了辽东半岛沿海诸岛。我将我二人的计划与毛将军和他手下严把总都说了,他们都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这位胡兄弟就是严把总手下亲信。毛将军的军队两日之后就会到来,我此次回到镇江城,就是要和你约定起事的计划。”
陈良策闻言大喜,说道:“此乃天助我也,我这几日详细的总结了一下这镇江城中的布防情况。你们明日可会带回给毛将军作为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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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三人又详细的商议了一下内应之事,又额外约定,毛文龙军队到来之时,城内城外一起发射烟火为号,同时发起行动。
第二日二人出城时遇到了点麻烦,他们被守城门的军官认出来了,这军官感到很可疑,这二人也不是熟悉的客商,怎么昨日下午进城,今日上午就要出城?就将他二人拦下。
胡常平闻言赶忙解释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要见的人不在城中了,邻里们说他家里遭了难,儿子死了,儿媳妇被抢走了。家里的粮实被抢光了,他们跑到乡下避难去了。我们昨日得知此时的时候时间已经太晚,城门已经关了,所以在城中对付了一宿,今日一上午就出城来了。”八壹中文網
那军官问道:“你们要找那人姓什么?”
胡常平答道:“姓何,住中街,你们不信去查好了。”
那军官派了一个手下进城去核实情况,过了一会,那名手下回来像他附耳说了几句话,那军官闻言之后摆摆手,对他二人说道:“走吧。”
王一宁二人出城,找到城外正在等待二人的渔船,随后掉头朝身弥岛行去。
……
天启元年七月十五日,毛文龙率军从身弥岛出发,目标直指位于鸭绿江口的镇江堡。
当毛文龙走上船头,下令全军拔锚起航之际,身后不知是谁,起头唱起了毛文龙军中的军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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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
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才罢手。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这首歌是元末农民起义军红巾军的军歌,因为明太祖朱元璋曾经就是红巾军中的一员,而歌中还有“云从龙”这种暗合毛文龙名字的歌词,所以被毛文龙定为军中的军歌。
战船之上的士卒们,听到歌声也都纷纷跟着唱了起来,就算是陈继盛、陈忠、毛承禄、孔有德这样的猛将,也都纷纷跟着唱了起来。就算是严亦飞和一些后加入军中的士卒,即使不会唱这首歌,闻听也纷纷跟着旁人一起吟唱。
从最开始的一人哼唱,到最后变成几百人整齐的合唱,那歌声声势恢弘,里面却又有说不出的悲壮凄凉的滋味。
从身弥岛到镇江的口岸,不过只有大半日的航程,大约到了下午时分,全军便在陈良策派来的心腹接应之下登岸。
如此,已经是万无一失!等到夜深,即可以全军出击,发动偷袭!
毛文龙等人登岸之处,离镇江尚有二十里地,四周颇为荒凉,只有一座小渔村,名为大东沟村。除此之外四野不见人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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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去探查敌情的夜不收出发之后,严亦飞作为先锋,离开用作指挥的福船,进入大东沟村。由那出面联络之人,借用渔村里一户姓邱的人家的大院作为临时指挥部。房东邱敬东、邱敬民兄弟俩,都是魁梧的黑脸大汉,为人豪爽仗义,带领这这渔村里的二十几艘渔船,是当地的渔首。
邱敬东对严亦飞说道:“大明军队到此,解百姓倒悬之苦。建奴兵肆意抢掠粮食、牲畜、男丁和年轻妇女,百姓们敢怒而不敢言。毛将军,你们救民于水火,我们得犒劳你们。弟弟,咱们杀猪宰羊去。”
严亦飞拱手道:“谢谢两位兄弟,杀猪宰羊就不必了。不过我们队伍数百之众,船上造饭实在是有困难,麻烦村里各户生火做饭,萝卜白菜、咸菜咸鱼皆可,填饱肚子就行。请两位仁兄代为操办如何?”
“没问题。”邱家兄弟满口答应。他们派人挨家挨户通知百姓为明军做饭,还杀了几口肥猪犒劳明军,并把饭菜送到船上去。
众明军美美的吃了一顿饱饭,此时士气正盛,于是再次出发,如同凶猛的饿狼一般,直往镇江堡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