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岩来到骑阵前几步,目光随着身后的士兵们一起,狠狠的看着对面列阵的后金军,眼中射出深刻的仇恨,这些之前的辽东百姓,他们无需任何战前动员,后金军早已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敌我双方现在骑乘的,都是优良的战马,石城军骑兵的战马大多来自几次作战的的缴获,这两年又从登莱、天津等地补充了一部分,这些聪明的战马都已经感受到战场的氛围,性格暴烈的开始用前蹄刨着地,并打着响鼻,左右摇动着脑袋。
旗手拿着冲锋用的千总旗枪来到张松岩身边,旗手将红色的战旗斜斜前指,在三个短音衔接着一个长音的前进号声中,将近四百名骑兵同时策动马匹开始前进,张松岩此时需要准确的判断距离,以保证在冲锋的最高速度时,与建奴骑兵接战。
目前石城军骑兵与敌方间隔一里,他们要保持慢步前进到距离敌人两百步左右,随后就是最高速的冲锋,两百步距离的冲锋是他们平时训练中最熟练的科目,难度只在于在速度渐渐加快的情况下如何保持
密集阵型。在几个月的严格训练下,这三百多名骑兵已经能发动最远三百步距离的接近和冲锋。
石城军骑兵的三百多匹战马缓缓的前进,九名插着背旗的旗队长越出阵列,来到队列右侧前方五步,他们使用带三角小旗的骑枪,树立在背后的背旗,让后排的部下也能清出的看到位置。
这些旗队长们除了要控制本部的前进速度和队形之外,还要不时转头观察千总旗的位置,而其他前排骑兵则要观察各自旗队长位置,控制着自己的马速和位置。如此,整个骑兵阵列才能以严整的阵列,往后金兵方向推进。
严亦飞的卫队骑兵,为了避免影响已经调整好的骑兵阵列,因此他们只是陆续的来到密集的骑阵后跟进,形成一道松散的第四行,他们三五骑聚在一起,距离骑阵第三排十五步左右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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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石城军中个人武力值最高的骑兵,将形成最后一道筛网,他们将对侥幸突破前阵的敌人骑兵,做最后的攻击。
严亦飞看着自己这些正在缓缓前进的骑兵,心情激动下,握缰绳的手也开始隐隐的抖动,他身边只剩下了几个参谋和张文斌,他心中非常想参加骑兵冲阵,不过又担心一旦战死,石城军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局面。
而且从作战的角度来说,如果自己混在里面,张松岩恐怕也会因为忌惮自己的安全,会因此不放不开手脚指挥与攻击。
胡思乱想间,忽然身后步鼓响起,丙千总部的军阵出现在坡顶。严亦飞带着几名随从离开正面,从军阵的缝隙中退到后阵。
严亦飞站在坡顶,往北坡看了一眼,乙千总部也已经列阵完毕,更后面的地方是几百名辅兵,然后便把目光转回了骑兵战场。
一里以外的后金军阵中,中军位置响起海螺的呼啸声,阵列慢慢迎来,他们此时也发现了明军步阵,但明军骑兵主动迎战,此时一旦撤退,情况将变得不可收拾。
再说他们气势如虹而来,若是见敌即逃,士气便一落千丈,而且明军步兵就算再强也只是步兵,距离还有很远,一时倒也威胁不到他们。
而在主战场的前方,打得兴起的蒙古兵仍在和明军游骑缠斗,明军的哨骑则开始往两边退开,让开中间的位置,一部分中间的蒙古兵直接往明军大阵冲来,准备骚扰这些列阵的明军,后金大阵也分出一些有组织的小队骑兵来加强这些骚扰的力量。这些骑兵小队散往两翼,穿梭在阵前用骑弓不断射出轻箭。
这便是蒙古骑兵最常用的“拉瓦战术”,在成古思汗时代时,这种战术就是蒙古帝国的看家本领之一。
他们在实战运用时,一般动用一个千夫长带领一个千人队,形成一道宽大的弧形散兵阵线骚扰敌阵,由千夫长控制散兵的作战,引诱敌军离阵或动摇,后阵的重甲骑兵集群,则伺机寻找对方薄弱的位置,并进行集中突击,进而引起敌阵全体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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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显然,眼前的后金——蒙古联军没有四百年前成古思汗蒙古军的水平,他们的扰更像是一种捣乱。
石城军的骑兵,为了提高防御力,第一排的马匹都在头上用皮甲做了面罩,胸前有放箭布帘,能抵挡射入角度较小的轻箭,因此几轮箭雨下来,总共只有有五六匹马被射伤。见有第一排的骑兵倒下,第二排的骑兵迅速上前填满阵列。
石城军的哨骑们,也尽力牵制也限制了对方的发挥,三排骑兵迎着骚扰的轻箭继续推进,平缓的速度带起“轰轰”的马蹄声。
此时,双方的距离接近到不足三百步,张松岩的千总旗再次前倾,号手吹出第二声前进号,张松岩轻轻夹马腹,已经相处两年多的战马身躯轻轻跃动,开始慢跑起来。
张松岩对那些远远飞来的轻箭毫不理会,一边跑动一边左右观察着自己的阵列,三百多名骑兵都开始随着他慢跑,满目皆是涌动的马头马身。
位于队列前排的九个旗队长,都有效的控制着队伍,阵列没有因为不停的骚扰而受到太大的影响,半年来艰苦训练的成果体现出来,阵列依然平稳。
缓坡上的马蹄不再是杂乱的声响,密集的蹄声慢慢汇成隆隆的声音,这声音在张松岩的耳中有如仙乐一般。
慢跑的马群相对速度就已经很快,双方相距迅速接近到只有两百步,因为双方对进的原因,张松岩当做只有一百余步,平整的阵列如同一道移动的马墙,面前的蒙古轻骑没有多少机动的空间,在密集的石城军骑兵面前慌忙的退去。
此时后金骑兵完整的出现在张松岩面前,兵阵铁甲闪耀,看上去倒也气势非凡。
建奴骑兵的武器大多是长枪大刀,也有用狼牙棒和刀棍的,他们也在开始慢跑,阵列相对于普通明军骑兵来说也算严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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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城军骑兵按军例集体一声大喊,第一排竖立的长枪齐齐放平,紧接着是第二排的狼牙棒。
后金兵那边军阵中,也发出阵阵的海螺号声,他们同样放平长矛举起大刀,双方都开始了冲锋。
坡顶的严亦飞踩着马镫站起身来,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处的战场,他眼前全是奔腾的马匹和上面跳动的红缨,上千个马蹄带起的泥土草屑四处飞扬,奔腾产生的震动连坡顶都能感觉到,而这——就是骑兵冲锋!
步兵阵中的刘一迪和杨荣杰都张大着
嘴,眼睛一瞬不瞬的睁着,屏住呼吸等待碰撞的一刻。密集的阵形让双方都无路可退,也没有丝毫躲避的空间,杀人和被杀,都只在双方马身交错的一瞬间,这时的个人战技和骑术已经毫无作用,男人的勇气,在骑兵战中得到最大的体现。
迎面而来的后金军开始显出慌乱,尤其是他们的前排,面对密密麻麻的长枪的威胁下,一些马匹开始不顾骑手的控制往侧面斜向跑去,但斜向同样是蜂涌而来的明军骑阵,他们阵型变得散乱,但是在这个距离上,对冲的骑兵没有人还能活着撤退。
急速的奔跑下,石城军骑兵阵列也不可避免的开始出现曲线,但短短的距离不足以影响阵型的完整。
相距五十步,马速升到最快,双方以每秒二十米左右的速度接近,张松岩满脸涨红,双眼圆睁握紧手中的的旗枪,枪头对准正对面的一名后金兵,这名后金兵满脸凶悍,手持大刀领头跑在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