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消失?”池鱼瞳孔猛地一缩,“怎么会有鬼魂可以办到在三界内彻底消失呢?”
“按理来说是不应该的,咱们冥府有一套详细的工作流程,所有的人死后都一定要登记,无论投不投胎。这套流程执行几百年了,不可能会出现纰漏,可这个叫李莮的,她就是不见了。”
池鱼眉头越皱越紧,她侧首看向故渊,眼中的担忧肉眼可见。
故渊握住池鱼的手,指腹在池鱼手背轻轻摩挲,说:“先去李家看看。”
池鱼颔首,回想起李莮的笑颜,心口顿时生出一种闷痛的感觉。
八点,李宅。
简约却不失大气的会客厅里,李炎彬面色凝重,静静地端坐在沙发上,见北丰集团的人来了,立刻起身相迎。
当在看清来者人中有池鱼时,他双眸微瞠,讶异的喃喃道:“池……池鱼?”
李炎彬这些年来虽然和池鱼不亲近,但他在池鱼记忆中一直都是一位比较敦厚的男人,很绅士,也很少像她其他那些亲戚一样嘲讽她,对她避如蛇蝎。
于是池鱼稍稍点头,唤了声,“李先生。”
池鱼早在很多年前就被池家逐出家门了,这点她还是记得的。
李炎彬如梦初醒,脸上重新挂上温润的笑,说:“来来来,坐,快坐,好多年没见了,都长成大姑娘了。”
池鱼颔首,与故渊几人先后坐到沙发上。
待几人坐下后,李炎彬让佣人为几人送上了茶水,池鱼接过茶水,没喝,开门见山的问道:“来时的路上同事已经把家里的事说了个大概,我怕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所以还希望你可以重新讲述一遍。”
李炎彬见池鱼坐在主位上,又见她身旁的男人亲昵的握着她的手,心中对她如今的身份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他没再多问什么,点了点头,言简意赅的说道:“在八个月前,我的女儿李莮,在洗手间里因为失足,意外滑倒去世,她死时只有二十五岁,并且还没有嫁人,所以家里按照风俗,为她进行了超度再下葬的。
她刚去世的那两个月里,我虽然偶尔会因为过度思念梦到她,但梦里的内容无外乎都是她小时候,亦或者她曾经陪伴在我身边时的场景,可就在半年前,我梦里的内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到这里,李炎彬捧着茶杯的手开始明显的颤抖,他稍稍低头,脸白的像窗户纸,“半年前,我第一次梦到那么恐怖的莮莮,梦里她蹲在一块大树前,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隐约间看到白色的雾,她一直在哭,不停的哭,我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转头的那一瞬间,我、我……我看到了一张爬满蛆虫、血腥糜烂的脸!”
李炎彬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堵的他连呼吸都好似有些困难,“她抓住了我的裤脚,不停地求我救救她,那哭声,特别真实,真实到她好像就在我耳边哭一样。”
“这件事之后,我又梦到过她几次,每次都是一模一样的场景,每次都是一模一样的话,我太害怕了,担心这个孩子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于是去寺庙里为她供了牌位,上了香,这之后,我果然有一段时间没在梦到莮莮,可就在一个月前,我又梦到她了!”
李炎彬猛地抬头,他瞪如铜铃般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连牙齿都在止不住的上下打颤。
“她变得更恐怖了,她半边脸都是白骨,可那双眼珠子还是瞪得大大的,像是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一样!她死死地拽着我,问我为什么不救她,问我为什么不肯帮帮她,可是……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救她!”
“从那之后,我开始频繁的梦到莮莮,甚至到了只要合眼就会看到她的地步,我太害怕了,成宿成宿的不敢睡觉,长此以往,我精神都快衰弱了。我是真的,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池鱼,池鱼你帮帮姑父吧,你救救姑父!”
李炎彬说着,作势想要抓池鱼的手,却被一旁的故渊吓到顿在原地,手僵硬的悬在空中,一动不敢动。
池鱼没管李炎彬那只悬在空中的手,她是眉间微蹙,仔细的回忆着李炎彬刚才那番话里的重点。
八个月前去世,却在六个月前第一次收到了求救。
在所谓的超度后,李炎彬度过了近五个月风平浪静的日子。
可就在一个月前,他又一次梦到了李莮,但这次的李莮却与六个月前的李莮发生了明显外貌上的变化。八壹中文網
按理来说,人类死后的样貌会停留在她死时的那一刻,无论三界的时间怎么流动,都不应该影响到他才对。
可在李炎彬描述中的李莮,怎么就好像正在某个地方,一直经历着时间的流逝一样?
池鱼越想越不对劲,她抬眸,唤了声,“老板……”
池鱼话未说完,因为当她看到故渊嘴角噙着浅笑凝视她时,她就已经知道她想说的那些话,故渊都已经猜到了。
池鱼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些许,“你是不是已经猜到我要说什么了?”
故渊没回答,只是轻轻地捏了下池鱼的鼻尖。
片刻后,故渊扭头看向李炎彬,面无表情地说道:“说清楚你的诉求。”
“我、我就是想知道莮莮到底有什么心愿未了,迟迟不肯投胎,还有,我希望我可以不再梦到她……她那么吓人的样子了,我实在是、实在是太害怕了。”
李炎彬的诉求很正常,可落到池鱼的耳中,池鱼眉头还是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李炎彬刚才那句‘她那么吓人的样子’,只是碍于池鱼也在,才勉强加上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正的诉求应该是不再梦到李莮吧。
池鱼抿了抿唇,心中为李莮感到悲哀,却也没多说什么,而是沉声道:“先带我们去看一下她去世的地方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李炎彬用力的点了下头,起身,正想带着几人去位于二楼的李莮的卧房,却听远处骤然传来一阵薄怒的女声,“谁允许你们进来的?谁允许你们进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