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渊抬眸看向范无救,嗓音低沉的问:“怎么回事?”
面对故渊的询问,范无救从来不敢打马虎眼。
他回视故渊,答道:“是这样的,我昨晚连夜送她俩去登记处登记,还特意给薛礼打了电话,希望他能帮堂姐和小孩儿开个后门,可是吧,堂姐她有心愿未了,过不去奈何桥,我没办法,就只能等着今早你和池小鱼来公司的时候让池小鱼处理。”
“那我外甥女儿呢?她还是个孩子啊,不会也有心愿未了吧?”
池鱼实在是想不通一个奶娃娃能有什么愿望,一辈子有吃不完的棒棒糖吗?
“啊,那倒不是,你外甥女儿她不是有心愿未了,她确实是登记成功了,但是她没少帮那个妖道做坏事,还逆天帮池岚转运,这都是过错,她必须弥补完才能去投胎。”
池鱼嘴角一抽,表示不理解,“但她那都是被强迫的啊,是那个妖道囚禁了我堂姐的魂魄,夭夭没办法,这才帮他的啊。”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池鱼,人有人规,鬼也有鬼规,在你们人界不还有个从犯帮凶的说法吗?虽说她本意不是如此,可做了就是做了,只要犯了错,那就得弥补,无论是人还是鬼。”
好吧,虽然不想承认,但池鱼她真的被说服了。
“那……要怎么弥补啊?”
“很简单啊,就是多做好事儿,多积阴德呗,你这个做小姨的也一样,你算是她的亲属,你在人间多多做好事,多帮她积德,等亏欠的阴德还上了,她自然就可以去投胎了。”
池鱼一听,觉得不是太难,瞬间松了口气。
这边夭夭的事情是暂时解决,那边李莮的心愿还没处理呢。
池鱼将目光落到李莮的身上,问她:“李莮姐,你应该知道鬼如果心愿未了就不能去投胎,就会变成幽魂甚至是恶鬼吧?所以……你的心愿是?”
李莮昨天在回北丰集团的路上就已经从范无救那儿大概了解到了池鱼目前的工作内容。
她丝毫没有想要为难池鱼的意思,言简意赅的说道:“我死的突然,甚至没能见上靳策一面,池鱼,我很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只是想知道靳策的近况而已,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池鱼闻言,见时间也不算晚了,直接带上李莮和夭夭的鬼魂,与故渊一同前往靳策目前工作的地方。
按照李莮的说法,靳策研究生毕业后去了丰都一家很有名的设计公司工作,他能力很强,很受领导重用,不过数月,变成了领导眼中的得力助手,与不少业内人士眼中的未来之星。
池鱼赶到靳策所处的公司时还不到十点,她向前台说明了来意,然后便在一旁的休息区静候。
约莫五分钟后,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是男人冰冷疏离的声音:“请问,是你们找靳策吗?”
池鱼循声望去,看到一位西装革履,看起来四十出头的男人。
池鱼不用想也知道这人肯定不是靳策,她起身,说道:“是我,请问您是。”
“你好,我是靳策的领导,我姓张,叫张弛,请坐。”张弛说罢,自己也坐到了其中一个空位上。
池鱼心中存疑,待张弛坐好后,问道:“请问,靳策是不在公司吗?”
张弛没回答池鱼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可以问一下你和靳策的关系吗?"
“我是他未婚妻的妹妹,我姓池,池鱼。”
张弛眼神微微发亮,语气也比刚才热络许多,“原来是李莮的妹妹,抱歉,我不知道你是谁,还以为你又是李莮母亲找来侮辱靳策的,所以刚才多问了几句,还请你谅解。”
池鱼摇摇头,说了句没关系,继而问道:“李莮姐的母亲,总是派人来找靳策的麻烦吗?”
“是啊,几乎是三天一次,扰得人不得安宁。”张弛长叹一口气,显得也很为难,“不过这大半年来倒是好了,再也没来过了,毕竟……靳策他现在也不在这里了。”
“他不在这里了?”池鱼双眸微瞠,与李莮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张弛听不到李莮的声音,只是顺着池鱼的问题回答道:“是啊,自从李莮去世后,他就辞职了,我千劝万劝,怎么劝也劝不住,只好随他去了。”
池鱼眉间微蹙,又问:“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知道,他从我这儿离职后就去了丰都南城的那个墓园,做了守墓人,从年初到现在,也有七八个月的时间了。”
池鱼长睫微颤,看了眼李莮。
后面张弛有陆陆续续的说了些与靳策有关的事情,等张弛说的差不多后,池鱼与张弛道了谢说了再见,然后便与故渊驾车向墓园驶去。
一路上,池鱼满脑子都是张弛惋惜的表情与心疼的话。
“靳策那个人是真的可怜,他最初说什么也不肯相信李莮去世了,他去李家找李莮,结果被李家的保镖打到只剩半条命,连肋骨都骨折了。
后来,他又要挖开坟墓,非要亲眼看看李莮的尸骨,可李莮的母亲说,他这么做会扰的李莮不得安宁,死后也不能超生,靳策虽然是个唯物主义者,可遇上与李莮有关的事情,他还是不可控制的怕了。”
“活着的时候没能见到最后一面,死后连尸骨也不让看,靳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他那时和我说,他父母健在,不能去陪李莮和孩子,现在能为他们做的,也就只剩守着他们了。
所以从李莮去世后,靳策就辞职去了墓园,我起初以为过两个月他就想开了,可谁曾想,这都大半年了,他还是没一点要离开墓园的想法。”
池鱼光是听张弛描述,心就已经酸痛的揪成一团,她根本就不敢想象作为当事人的李莮听到这些,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她透过后视镜看向李莮,见她红着眼呆滞的坐在后排,声音轻柔的问道:“李莮姐,你……没事吧?”
李莮依旧呆滞,含泪的双眼毫无神采,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眼角蓦地落下一滴泪,声音沙哑哽咽的说道:“池鱼,我毁了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