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力？”池鱼仰头看向故渊，澄澈的眼神里带着迷惑，看起来像是个求知若渴的学生。
故渊靠在椅背上，下颌微抬，轻描淡写的说道：“人类修道，从本质上来说就是向鬼、神、妖借力，他们侍奉鬼神妖，再给予鬼神妖想要的，鬼神妖在得到好处后，将自己一小部分神力借给人类，尽管这部分神力在神看来微不足道，但在人类看来，却已经是天大的能耐。”
池鱼闻言，‘哇偶’了一声，眼睛里的迷惑瞬间变成崇拜。
“所以只要你给其他的神妖发去消息，要求他们以后不许再借力给那个妖道，那个妖道就等于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了，是吗？”
故渊挑眉，不置可否。
“老板好厉害，老板最棒！”池鱼抬起一只手做出超人的姿势。
故渊抓住她举起的那只手，嘴角微扬，笑道：“傻。”
池鱼耸了耸肩，丝毫不在意故渊说自己傻，反而还觉得他这么和自己说话的时候莫名的撩人。
“老板，如果这个妖道成了普通人的话，是不是抓起来就容易多了？”
“说是普通人也不太准确。”故渊抬眸，眼底漆黑如墨，他薄唇轻启，语调幽幽地说道：“准确的说，他应该，人不像人。”
与此同时，位于丰都市北城的某处破旧库房里，男人痛苦地惨叫不绝于耳。
“呃——”
男人看起来五十有余，白发横生，脸上的皱纹深邃，唇干裂，像是风雨中的沙漠，没有丝毫血色。
他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早已被他撕扯的七零八碎，而透过那些碎裂的衣服，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胸前大块大块的烂肉，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因为身上剧烈的疼痛和虚弱，踉跄的险些再次跌倒在地上。
男人缓慢的挪着步子，终于，挪到了自己的背包旁。
他从包里拿出玻璃瓶，打开，将里面浑浊的物质用力的吸进鼻子里。
不过瞬间，他胸前的烂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好转，男人跌坐在地上，长长的松了口气。
片刻后，他起身，将自己包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他细数地上的瓶子，一瓶，两瓶……
他保命的东西，就只剩下两瓶了！
即将痛苦死去的恐惧让男人惊慌不已，他急忙起身，拿出一个神龛摆到面前，又将做法时需要用到的工具摆成一排，继而盘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起来。
“请娑竭龙王降下神力，助您的信徒度过此关。”
“请娑竭龙王降下神力，助您的信徒度过此关。”
男人念了两遍，见眼前的面前的道具毫无变化。
他双眸微瞠，又忙不迭的念了一次,“请娑竭龙王降下神力，助您的信徒度过此关。”
一如刚才那两次祷告，男人这一次祈求，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一下男人彻底慌了，他急忙掏出一张符纸，试图用法力点燃，可是没用，无论他怎么集中注意力都没有。
他又试了试别的法术，依旧如此，半点作用也不起。
“我的……我的法力呢？我的法术呢？”男人呆若木鸡，双手颤抖的不成样子！
“没有了法力，我要怎么炼化鬼为自己延长寿命？没有了法力，我要怎么抵御做法时带来的反噬？”
男人眼睛越瞪越大，眼白渐渐被腥红的血丝萦绕。
“我的法力，我的法力！”
倏然，他猛地抬脚，将眼前的神龛狠狠踹倒在地。
“都怪那些人，都怪他们！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要让他们像我一样痛苦！”
男人说着，眯起的眼睛里蓦然浮现出森冷的寒光，他双拳紧握，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爆出，如同暴怒的野兽。
-
得知妖道没了法力后，池鱼也不再关心与妖道有关的事情。
她重新做起了咸鱼，每天都过着平淡却一点都不无聊的日子。
直到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靳策与李莮突然带着夭夭来到北丰找池鱼。
池鱼将这一家三口带到了故渊的办公室，待大家都坐好后，她问李莮，“怎么突然想着过来找我了？是有什么事吗？”
李莮没急着回答，她与靳策对视一瞬，抿了抿唇，看起来有些难为情。
池鱼笑了下，轻声道：“李莮姐，你有什么事情和我直说就可以了，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们是亲人不是嘛。”
池鱼一说两人是亲人，李莮霎时间感觉更羞愧了。
“小鱼，以前……我妈妈那么对你，我又胆子很小，从来都不敢正大光明的站在你那边，小鱼……对不起。”
池鱼闻言，笑的比刚才更加灿烂，“别傻了李莮姐，那个时候我们都是小孩，你就算站在我这边，也只能换来咒骂和毒打罢了，更何况，你已经对我很好了。”
至少在故渊没出现前，李莮是为数不多让她感觉到被关心的人。
李莮薄唇微抿，还想说什么，却被池鱼轻声打断：“真的没必要说那些生疏的，我如果介意当年的事情，就不会帮你和靳策了。所以李莮姐，别和自己过不去，有什么想说的说出来就好。”
池鱼是个爱恨分明的人，尽管池岚对她确实不好，但李莮没做错什么，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都是受害者。
李莮闻言，心里的郁结终于渐渐消散，她抬眸看向池鱼，柔声道：“是这样的，我回家后和阿策商量了一下，我俩还是想要夭夭去正常投胎。”
池鱼双眸微瞠，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可是……如果夭夭正常投胎的话，她就不会再是你和靳策的孩子了。”
“这点我和阿策也知道，可是，我们总不能因为我们的私心，就让这个孩子失去投胎做人的机会吧。”李莮说着，将目光落到正在不远处荡秋千的夭夭的身上。
“夭夭和我不一样，我放弃投胎留在阿策身边是心甘情愿的，可她还小，她不懂一直做鬼意味着什么，而且，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永远保持着四五岁的模样，是不是对她太过残忍了？”
李莮说罢，将视线游弋到池鱼脸上，带着些许祈求的说道：“所以，小鱼，我可不可以让夭夭白天的时候和你们在一起，多做好事积德，等到晚上的时候，我们再接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