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闷热的天气像是要下火一样,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燥热气息。
极度怕热的池鱼在这一刻终于懂得为什么他们公司有关勘测风水这项收费这么贵。
这破天,别说是鬼了,人都快晒到灰飞烟灭了!
“老范,还有多久到啊?我快化了!”不易出汗体质的池鱼脸颊绯红,感觉自己随时都会在这三十多度的天气里被晒成一条鱼干。
“快了快了,就在前面了!”范无救说着,继续为几人引路。
倏然,一股透心的凉意瞬间向池鱼袭来。
池鱼起初还以为她是被热出幻觉了,可等她四肢百骸都感觉到阵阵凉意时,她终于发现,不是幻觉,她身体的温度真的在降低!
池鱼眼睛一亮,饶有兴致的四处望了望,在看到故渊垂眸凝睇自己时,她心中顿时了然。
池鱼晃了晃与故渊握在一起的手,饶有兴致的问他:“老板,是你帮我降的温?”
故渊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
池鱼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早说你还有这技术啊!以后夏天的空调费都不用交了,巨省钱!”
范无救闻言,回首看了眼池鱼,震惊又崇拜的说:“池小鱼,你竟然敢把老板当空调用,你牛!”
池鱼挑眉,一脸骄傲的挽住故渊的胳膊,像是个在炫耀自己心爱的玩具的小孩。
而故渊则是垂眸凝睇池鱼,嘴角笑容宠溺又无奈。
说话间,几人到达了范无救为滕淳选择好的墓地。
墓地位于丰都市一处山区的半山腰。
整片墓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堪称人间仙境。
“滕先生,这就是我们公司为您和您先生挑选的万年之地,整片墓地依山傍水,在风水学说里就是“山主人丁水主财”,墓地朝向西北,上风上水,视野极为开阔,另外,考虑到您购买墓地的主要原因是想要与您的爱人再续佳缘,所以这处墓是夫妻……夫夫合葬墓,可以容纳两人。”
范无救面朝滕淳,表现的很是专业。
滕淳怀抱一个被黑布包裹着的盒子,目光四处眺望,嘴角一直噙着浅笑,显然对这处墓很满意。
片刻后,他将视线落到范无救身上,笑道:“不错,不错,他喜欢山水,这处墓,选的好。”
范无救闻言,礼貌一笑,道:“那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就签订合同支付尾款了。”
“好,签合同吧,我这就把尾款给你们打过去。”滕淳颔首,从谢必安那里接过合同。
他甚至都没看合同里的内容,干脆利落的翻到了最后一页,打算签下自己的名字。
“等等!”
就在滕淳笔尖落下的瞬间,不远处蓦然传来一阵急切愤慨的男嗓。
池鱼循声望去,看见一位年龄五十有余,西装革履的男子阔步向他们走来。
他一把抢过滕淳手中的合同,将合同撕得粉碎,咬牙切齿的喊:“我就说你今天怎么又背着我出门,原来是来给你和那个狗男人挑选墓地!”
“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对我的起我妈吗!”
靠,什么情况!
突如其来的伦理大戏?
池鱼瞠目结舌,怔愣的看着滕淳与说话的男子。
“我说过了,我百年后埋在那里,和谁埋在一起是我的事情,不用你做主。”滕淳沉着脸,紧紧地抱着怀中的盒子。
“不用我做主?爸,你老糊涂了是不是,我是你儿子,是你亲生儿子,不用我做主用谁做主?你那个狗男人吗?”
男人面红耳赤,气的胸腔都在剧烈起伏,“再说了,你死后不和我妈埋在一起,反而和一个不明不白的男人埋在一起,你让亲朋好友怎么看?让街坊四邻怎么看?你让我的老脸往哪儿搁?”
“温浩邈,我说了很多次了,我死后不需要你来祭拜,更不需要那些亲戚来祭拜,不会有人知道我和谁埋在一起,更不会有人知道我到底埋在了哪里,我只想和他安安静静的呆在一起,不需要任何人来祭拜打扰。”
滕淳唇角抿的僵直,脸上虽满是不悦之色,却还是耐着性子劝解。
“安安静静?他凭什么和你安安静静的呆在一起?这些年来睡在你枕边的是我妈,为你生儿育女的也是我妈,凭什么到最后是他和你埋在一起?”
温浩邈越说越激动,气愤到眼睛都是红的。
“那个男人他就是个变态,是个让人恶心的变态,他都死了快六十年了,怎么就不能放过你,不能放过我们一家?”
温浩邈说着,余光瞥到了滕淳怀中的盒子。
他抬手指着盒子,愤愤不平的嘶喊:“这就是那个变态的骨灰对不对?这就是被你带在身边,让你心心念念了几十年的狗男人对不对?我今天,我今天非要摔了这个破盒子,扬了它的骨灰!”
腾讯说罢,作势就要抢走滕淳手中的盒子。
滕淳双眼猛地瞪大,惶恐不安的护住怀中的盒子。
几番争抢后,滕淳力不从心,眼见着盒子要被抢走了,他扯着嗓子大吼一声:“温浩邈,我怀里的人是你舅舅,你的亲生舅舅!”
“什……什么?”温浩邈愣在原地,呆若木鸡的看着滕淳。
滕淳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护在怀中,苍老的手颤抖着抚摸盒子,好一会儿,红着眼看着温浩邈,说:“温浩邈,他不是让人恶心的变态,他是你的舅舅,如果不是他,我不会娶你妈,更不会抚养你长大。”
“爸,你在胡说什么啊你?我有没有舅舅难道我不清楚吗?再说了,你娶不娶我妈,跟他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他去世前拜托我照顾好他家里人,你当我此生会娶妻吗?”
滕淳唇瓣抖动,矍铄的双眼渐渐被一层水汽覆盖,“温浩邈,你是不是一直都以为我让你随你母亲姓,是因为我尊重你母亲,爱你母亲?但其实,我让你姓温,只是想让你随了他的姓氏,仅此而已。”
“你说这些年来睡在我枕边,为我生儿育女的都是你的母亲,不,你说错了,这些年来睡在我枕边的一直是他,只有他,我甚至连你母亲的床都没上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