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不懂南颜是哪里来的自信,晃晃小呆毛,等待她给自己解释。
南颜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出了想法。
【小世界会崩塌,是因为陆怀奕在黑化值过高的情况下做出一些丧心病狂到影响世界运转的事情。
但他现在对气运子早就没了杀意,而且我刚才又留了遗言,让他好好活着行善积德,所以只要陆怀奕安安稳稳长命百岁,黑化值这种东西再高也只是纸老虎罢了】
团子摇晃的呆毛停住,细细品味了一番自己刚才听到的,越品越觉得有道理。
就跟南颜神识刚苏醒,刺完陆怀奕后讲的那番话一样有道理。
【好叭,那就等等看】
南颜嗯了声,往陆怀奕那边挪了挪,就像平常时总爱贴在他身上一样。
灵魂体不知饥渴也不会疲倦,南颜就一直飘在陆怀奕身边。
她看着他将自己的尸体抱回去,亲手清理掉脏污血迹,竭尽所有办法来维持那具躯壳的不腐不烂。
看着他跪在南雁飞面前,被失去理智的可怜父亲打到吐血都不曾求饶半句。
看着他不顾风言风语将所有参加拍卖会的人关进刑房,日日用最严厉的酷刑折磨,为逼问出凶手。
付昌永没顶过三日,选择了撞墙自尽。
在临死前,他将一切都推到革新军头上,卑鄙的想让全天下百姓陪葬。
陆怀奕信了,但没有立刻撕毁停战协议。
因为他还有件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要做——
迎娶心爱女人,让她做自己的妻子。
大婚前一天晚上,陆怀奕非常有仪式感的将南颜送去了他们一早挑选好的宅院。
南颜跟在陆怀奕身后,左顾右盼打量着庭院里崭新喜庆的布置,惋惜轻啧。
这么漂亮的房子,她可一天都没住呐。
一路飘进挂满红绸的待嫁闺房,南颜看到陆怀奕将尸体放到床上,过去与它排排坐。
陆怀奕坐在矮凳上,伸手抚摸躯壳的脸颊,深邃瞳孔里染着化不开的温柔。
“阿颜,从明天起,咱们就是正式的夫妻了,你若是受了那些恶鬼的欺负,记得要托梦给夫君,我去挖坟,将他们挫骨扬灰给你报仇。”
南颜被陆怀奕的话逗乐,捧着肚子笑了一阵儿。
她见陆怀奕从口袋里掏出美指油,抬脚虚虚踩上他的大腿,一个人唱独角戏。
“要是真的能托梦就好了,我一定让你照着自己的模样扎个小纸人,让他整日伺候我。”八壹中文網
陆怀奕自嘲笑笑,用掌心包裹住躯壳的脚,为它涂上鲜艳漂亮的红色。
南颜看着陆怀奕低垂的浓密眼睫,索性弯腰趴在膝盖上,手指轻戳他眉梢下那颗小痣。
“话说你和战神真的长得一模一样诶,不过还是你好,因为你疼我,不像战神,对谁都冷冰冰的,好歹以后就是同事了嘛,我荣升花神这么大的喜事儿,他也不说送点礼……”
南颜絮絮叨叨的念,向陆怀奕吐槽那位大人的冷酷无情。
仿佛二人现在并没有阴阳相隔,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仅仅是场噩梦。
只是任凭南颜说了多少数不清的话,陆怀奕都再也听不到一个字了,也不会再有人用宠溺的眼神一直看着她。
涂好美指油,陆怀奕为南颜换上她最喜欢的红色嫁衣。
在大片红色的映照下,涂上胭脂薄粉的尸体栩栩如生。
陆怀奕看着没有任何生机的绝美新娘,眉眼间涌出浓浓的哀悸。
“阿颜,若真的有鬼神来世之说,你为什么一次都不回来看看我。”
“是我杀业太多,想找我索命的冤魂阻拦了你的步子吗?”
“待为你报了仇,我一定施恩布德,洗清这浑身的罪孽。”
“阿颜,奈何桥前等等我,咱们一起去投胎,下辈子我想早点认识你……”
南颜见陆怀奕将在一起的希望寄托于来生,唇角笑着的弧度缓缓抚平,甚至不敢看他。
命运何其残忍。
就算有轮回转世,也与她无关。
陆怀奕所有关于她的期盼,终将会落空。
……
陆怀奕在城外城坐了一夜,直到天亮才回去,换上喜服后马不停蹄的带着人来接亲。
队伍到时,南雁飞背着南颜的尸体去大门。
他将所有的奖章荣誉都挂到了身上,让女儿风风光光嫁人。
小石榴和双儿更是哭到失声,眼泪成串成串的往下掉。
更有无数城外城的人蜂拥至此,只为送一程将他们从绝望深渊拉回人间的南小姐。
南颜牵着南雁飞的衣摆,看到向来健壮的他因步履蹒跚首次显露出老态,内心难免触动。
在这个小世界里,她遇到了许许多多待自己极好的人。
而这些真挚浓厚的情感,是生来便为一株桃花妖的她从未感受过的。
南雁飞来到站在花轿旁的陆怀奕面前,神色无比郑重。
“我把颜颜交给你了,好好待她,你要是敢违背承诺,我绝饶不了你。”
南雁飞本打算带南颜的尸体回湘城,是陆怀奕发誓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他才同意让南颜葬进陆家的祖坟。
“多谢岳父割爱,我此生绝不会辜负阿颜。”
陆怀奕行叩谢大礼,侧身掀开花轿的门帘,好方便南雁飞把南颜放进去。
十里红妆,万人相送。
明明最喜庆盛大的日子,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就连锣鼓喧天的闹声,也流露着一股子哀伤。
无人看到,马背上俊美无俦的男人怀里,侧坐着一位绝色旗袍美人。
一身的白,与此景格格不入。
奢丽花轿从正门抬入大帅府。
小石榴与双儿一左一右搀着尸体,在傧相嘹亮刺耳的喊声里,帮南颜完成与陆怀奕的成亲仪式。
拜过天地,他们就是由诸神见证的夫妻,从此命运相连、永结同心。
这是——一拜天地。
拜过父母,以谢长辈多年来的养育教导,二人自成小家,往后同富贵、共患难。
这是——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陆怀奕的腰深深弯了下去,南颜看到他眼尾染着红,想捏佛珠,忽然意识到自己腕上早已空空如也。
乱了的心绪,又该如何平复呢?
“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