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辇停下时,等候在凤阳宫外的宫女小声向南颜禀告。
“公主,摄政王来了,如今正在您的寝宫歇息。”
南颜微微颔首,不徐不疾往里走,思索清缘来找自己又是为了何事。
行至殿前,小宫女轻手轻脚推开朱红大门,一袭蟒袍、双颊通红的男人映入众人眼帘。
他歪歪的斜靠在椅子上,眸子里盛着浓浓酒意,一看就醉得不轻。
守在清缘身旁的两个太监赶忙朝南颜行礼,然后自觉退出去。
“去煮碗醒酒汤。”
南颜随口吩咐,她走到清缘面前,在清缘想起身行礼时,按住他的肩膀。
“你怎么来了?”
语气里并没有不悦,只是诧异居多。
“公主想见奴,奴就算是爬也要爬来见您。”
清缘握住南颜的手,仰着脸,深眸被酒气浸染,看起来湿漉漉的,格外乖巧。
南颜挑眉,“本宫何时说过要见你?”
今日他们在宴会上就未曾有过交流,清缘难不成醉癔症了。
“公主说了的。”
清缘嘟囔着,从袖口掏出那张约他见面的纸张给南颜看。
南颜接过字条,打开来看,指尖捏紧。
是谁以她的名义约见宁奕临?
那人又所为何事?
清缘伸出双臂,小心翼翼环住南颜的腰身。
他生得好看,鼻峰挺拔,唇不染而红,眼尾自然上翘的弧度堪比狐狸妖那般魅惑,尤其作谦卑讨好的姿态时,更惹人格外想要欺负他。
“公主是不是想念奴了,才会让奴过来。”
南颜收起那张纸条,微凉指尖轻轻落在男人额心,划过他漂亮的长眉,最后停至其太阳穴的位置,不轻不重按了几下。
“你这满身的酒气,今天到底喝了多少?”
清缘听出南颜语气的不同寻常,拢在她身后的手无意识攥了攥。
她在关心他?
子音轻叩门扉,“公主,奴婢端来了醒酒汤,要现在给您送进去吗?”
“进来吧。”
南颜扬声应允,没有掰开清缘的手,任由他抱着自己。
子音推开门进入殿内,面不改色将醒酒汤送至两人身旁。
南颜端起碗,捏着汤勺不紧不慢搅拌。
“你去落梅轩查探今晚有何事发生,小心些,别被人看到了。”
“喏。”
子音应声,快步往外走。
门被关上,殿内恢复了静谧。
南颜盛了一勺汤,细心吹凉后,将它放在男人唇边。
清缘从未想过会得到南颜如此温柔以待,怔怔的望着她,一时间没有张口。
南颜皱眉,“怎么了,难受得紧?”
“您当真是公主殿下吗。”
清缘的呢喃几近无声。
他觉得自己已经神志不清了,否则怎么会看到那位娇贵跋扈的长公主亲手喂他醒酒汤。
两人离得近,南颜听清了他说的每一个字,笑出声。
威严之人鲜少恩赐笑容,此时莞尔轻笑,迷得人挪不开眼。
“除了本宫,这皇宫里还有哪个女人有胆子穿正红色?”
别说穿正红色了,整座皇宫正儿八经的主子也只有她与南黎两人。
四年前那场宫变后,先帝的妃嫔都被赶去皇陵了,至于皇子公主们,则被宁奕临嫁的嫁杀的杀,如今先帝膝下龙子就仅剩南黎这一支独苗了。
清缘还是第一次看到南颜在他面前笑的这样开心,缓慢眨了眨眼睛,瞳孔上的薄雾越发浓重。
“那您为何……”
南颜收起笑容,轻轻叹了口气,“你和宁奕临只是容貌相似罢了,本宫却将对他的怨怼牵连到你身上,着实不该。”
明明每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可组成一段话后,清缘却弄不懂究竟是什么意思。
公主是在道歉?
天下怎么会有如此滑稽之事。
他绝对是醉了,醉得一塌糊涂,才会出现这种可笑的臆想。
“快喝吧,不然就该凉了。”
南颜干脆放下勺子,直接用碗边贴上男人柔软的唇。
清缘乖乖喝下碗里汤汁,全程抬着眼看南颜,久久不敢眨一下眼睛。
不是警惕汤里有毒药,而是单纯的迷惘,甚至怀疑南颜被人夺了舍。
如若不然,她怎么会突然对他这么好?
等清缘喝完醒酒汤,南颜将碗放到一旁,温柔抚摸他的头顶。
“回去吧,只是本宫暂时还不能给你解药,待本宫事成,定会放你自由。”
习惯性的讨好让清缘下意识道:“奴不要自由,奴只想侍奉公主一辈子。”
察觉到自己方才竟然动摇了,清缘惊出一身冷汗。
好不容易有了报复的机会,他怎么可以因为南颜的小恩小惠就忘却这三年来的屈辱与折磨。
找回乱得一塌糊涂的理智,男人垂首献上忠诚。
“公主,奴伺候您沐浴。”
南颜也知不能一蹴而就,扫了眼密室,点头,搭着清缘的手臂前往安置有温泉池的偏殿。
水声汩汩不绝,缥缈白雾将此间衬得仿若人间仙境。
清缘为南颜取下金钗银簪,褪下她身上的云裳,长睫低垂,过了好一会儿才怏怏不乐开口。
“公主,您有了新的爱宠吗?”
南颜身上仍余肚兜小衣,可肩膀与锁骨却能看见清晰吻痕。
他这几日不在,又绝非宁奕临所为,只能是公主已经另觅新欢。
南颜轻笑,“吃味了?”
“奴本以为至少可以独占公主一些时日……是奴没用,残缺之身不能令您欢愉。”
清缘大着胆子表达内心幽怨,试探南颜可以容忍到他哪一步。
低贱奴仆,哪有吃醋的资格,
“清缘莫要妄自菲薄,你才最得我心。”
南颜笑着摸摸清缘的脸颊,转身往池子那边走。
清缘忽视掉脸颊上酥酥麻麻的感觉,漱了口除去齿间酒气,这才解了衣裳随南颜过去。
水纹层层荡漾不止,蒸腾雾气如梦似幻。
修长手指划过山峦高峰,朱唇皓齿留下片片樱瓣,轻哼慢吟时,却闻一众宫人在外面吵吵嚷嚷。
“公主!不好了公主,皇上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