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书是不可能抄书的,这辈子不可能抄书。
南颜非但没有看《女诫》一眼,还让子音和子墨根据它撰写一份相对应的《男德》,打算日后大肆传播。
宁奕临披着一身寒霜走进凤阳宫,就见南颜侧卧美人榻悠哉悠哉吃着葡萄,不远处的书桌上则有两个宫女奋笔疾书。
“你就是这么反省的?”
宁奕临脸色黝黑,从前还会在他面前装出个温柔贤淑的样子,时至今日,她反倒越发嚣张放肆了。
当真以为自己不会对她如何吗?
南颜淡定的放下手里的书,招手让宁奕临近前,然后从盘子里捏了颗剥好皮的提子递到他唇边。
葱白指尖染着艳丽丹蔻,果肉晶莹,直让人恨不得连葡萄带她的手一并吞了。
“怎么忙到这么晚,可曾用过晚膳?”
宁奕临嗅到带有浅浅酸味的轻盈果香,把南颜的手拂开,眸色沉沉。
“少给我顾左右言他,竟敢让宫人代笔,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这么凶干嘛,本宫又没说不抄,过几日再动笔不行吗?”
南颜不满的鼓起腮帮子,拿起书往男人身上一拍。
“黎儿如今下落不明,蜀王又大军将至,我哪有心思抄书,你自己去看,子音她们抄的可是女诫。”
宁奕临下意识接过南颜手里的书,看见是本佛经,便自然而然的认为那两个宫女也是在抄颂这些祈福,心中不自觉生出几分错怪对方的尴尬。
他轻咳一声,把佛经放回桌上。
“你们下去吧。”
两人未动,而是看向南颜,等待她的命令。
南颜应允,“听他的,吩咐人去御膳房传些菜肴过来。”
子音小声道:“回公主,摄政王有令,不准凤阳宫的人踏出去半步,否则一律杖杀示众。”
南颜眸子看向宁奕临,带着谴责的眼神,好似在等他给自己解释。
宁奕临的眸光起初有些飘忽,但很快就驱散了怅恍,屈膝坐在榻上,神色不咸不淡。
“本王的命令确实如此,殿下可是有意见。”
南颜微微坐起来一些,指尖落在男人腰侧,一圈圈轻划,媚眼如波。
“你拘着我不就行了,何必连宫人都要限制,我这么美若天仙,你还怕侍卫认不出让我逃走不成?”
宁奕临自行捏了颗碟子里的葡萄,咽进肚里之后,才不咸不淡道:
“殿下囚了本王多日,本王自然应当好好报答,别说是公主,哪怕一只蚂蚁都别想从凤阳宫爬出去。”
南颜见宁奕临油盐不进,知晓让宫人出去打探消息的计划落空,只得先摆摆手让她们退下。
“你将宁府的人都安置妥当了吗,我担心诸王会利用他们对你不利。”
宁奕临半笑不笑,“殿下有闲情逸致顾及旁人,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想想明日吃的究竟是山珍海味还是清汤野菜。”
南颜听宁奕临要在膳食上苛待她,忽然觉得这人格外招嫌,兴致缺缺的哼了声,并着双腿伸出美人榻,打算离他远点儿。
宁奕临看到南颜未穿罗袜的纤纤玉足,眸子暗了暗,大手揽住她把人抱到自己腿上。
南颜娇滴滴惊呼了一声,顺势躺在男人臂弯里,攥住他用金丝银线织就的前襟,巧笑倩兮打趣。
“不是说不让我用摸过别人的手碰你吗,摄政王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宁奕临扣着南颜纤腰的手指紧了紧,脊背绷直。
“你们二人进展到了何种地步。”
南颜眸光闪烁,“你当真要听?”
宁奕临:“说。”
南颜听见宁奕临想要杀人的语气,用无辜的表情看着他,“他被我下了不举的毒,你觉得我跟他能有什么?”
宁奕姫不举等同于二人清清白白。
擅自将二者划上等号的宁奕临眉眼有所松动,但声调仍不冷不热。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怎知你的话是真是假。”
“你这人好生奇怪,不信还要问我,那你想听什么尽管说,我一一向你复述总行了吧。”
南颜佯装不满的推开宁奕临,对方果然中了她的欲擒故纵,手臂抱得更紧。
【攻略目标黑化值下降至一百九】
宁奕临将南颜压在美人榻上,盯着她如云如雾的眉眼看了半晌,到底没说什么,缓缓俯身,黑沉浓厚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其中。
芙蓉帐暖,春宵苦短。
天还未亮,宁奕临便睁开了眼睛。
他寂然无声的穿好衣服,回头看向睡容乖巧的女人,视线缓缓下移,最终落到她腹上。
自二人初试云雨,至今已四载有余,想来她是不愿为他孕育子嗣的,否则也不会多年了无音讯。
若是没有避子汤,她应当不日就会怀上孩子吧。
一个同时拥有两人血脉、长得既像他也像她的孩子。
可那样的话,经年后他辛苦谋划来的江山就会重新回到南家人手里,到时皆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宁奕临在床榻前站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这才抬腿离开。
出了凤阳宫后,侍卫首领快步来到他身边,低声急语。
“王爷,派去法安寺的探子来报,是有个叫清缘的和尚与您容貌相似,但他已于三年前失踪,至今未回山门,卑职已命他们在寺外守着,待看到那人,立刻捉拿回京。”
“本王知道了。”
宁奕临声色冷淡,他抬腿踏上轿辇,即将进去时,身影顿了下。
“让御膳房日后多做些滋补身体的膳食,送到凤阳宫。”
“是。”
侍卫首领没有半分意外,领命后立刻安排人去办。
去金銮殿的路上,唯有太监与侍卫窸窣整齐的脚步声。
宁奕临端正坐着,指腹摩挲荷包上的花纹。
太医院那边应当有可以让男人彻底断了香火的药。
大不了从宗族过继一个孩子,宁愿便宜别人,也不能让南颜得到可以拿捏他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