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迎娣埋头跑回知青点,进门的瞬间撞上一堵“墙”。
“哎呦!”
“潘迎娣同志,你长俩眼珠子喘气用的?”
田野瞥了一眼,绕过去准备离开。
“田记分员,我心里憋屈。沈青笛带头孤立我,让她们不跟我玩!”
“和我有关系吗?”田野转身交代北方,“记得我说的那些话,走了。”
“哦,拜拜。”小家伙挥挥手,迈着小碎步跑回屋里等姐姐。
“气死我了!!怎么都不听人话啊!”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潘迎娣捂着脸呜呜呜的假哭起来。
沈青笛四人在路上又碰到了同样吃完饭的男知青。
得知田家没人做饭,江胜利觉得她们是一群大冤种,同情道,
“那你们可真是太不得劲了,我们吃的大饭包。没肉全是土豆和大酱。”
路任佳好奇的问他,“吃饱了吗?”
“没有,还不够我塞牙缝的。”江胜利拍拍肚子,里面发出空旷的声音。
孙景为挠挠头,慢悠悠的开口说话,“他们需要精打细算的过日子,给咱们吃太多,以后就太紧巴了。”
听说交完公粮,分到各家手里的粮食少之又少。
“我也是,但红梅婶的碗里连点米粒都看不见。”
刘宝军咂咂嘴,还在回味刚才的饭菜味。
“红梅婶是谁?”路任佳突然把头往前一探,盯着刘宝军问。
她们刚从大娘嘴里得知了村长老婆叫水仙,现在又冒出了红梅婶。
“肯定是周队长的娘呗。”赵金花笑嘻嘻的看着路任佳,“你咋回事,男知青去的是周队长家里啊。”
“哦,我忘了这茬。”
路任佳也不尴尬,大大咧咧的笑了笑。
刘宝军瞄了沈青笛两眼,呼了口气说,“沈知青,待会我给你把炒花生垫垫肚子。”
他来之前,家里人给装了一兜花生。
这是好东西啊,装兜里当个零嘴吃。
“大家以后在一起块干活,还是喊全称吧,叫我沈青笛就行。”
互相称呼知青和同志,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刘宝军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沈青笛,赵金花,还有那个那个路任佳,高乐乐。”
努力回想众人的名字,可算是都记住了。
江胜利瞬间瞪起了眼,“好兄弟,快走,回去给我抓一把!”
说完,拽着满脸不情愿的刘宝军往知青点走。
潘迎娣见男知青们回来了,故意把嘴巴撅上天,掐着腰在院子里仰望天空。
看我啊,快看我,我受委屈了!
没有人注意到她,大家说说笑笑进了屋。
沈青笛钻进了自己的东下屋。
“北方,报纸是你糊的???”
整洁明亮的房间映入眼帘,四面墙加房顶全部贴满了报纸,贴的整整齐齐。
本来炕对面挂了一面镜子,现在改到了炕的侧面。
最让她高兴的是,炕从三分之一处用床单给隔开了。
床单的样式非常有怀旧年代的气息,粉色印着大牡丹花。
这边的炕宽,是可以横着当通铺睡的。
比如赵金花她们四个女生就需要横着睡在一张炕上。
沈北方掐着烤地瓜往嘴里塞,嘴角黑乎乎的屑屑。
瞪着清澈的眼睛摇摇头,奶声奶气说道,“当不是我,是野哥。”
“野哥是谁?”沈青笛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田野。”
“哦。”
沈青笛在心里给田野打了个99分,多一分怕他骄傲。
这活做的漂亮,今晚可以舒服的睡觉了。
“小的这块是我睡的。”沈北方耸着肩,表情有一丝丝的郁闷。
田野往墙上钉钉子的时候,他在旁边多次抗议,要求一分为二。
“女生优先,你小屁孩懂啥?腾块地方打个盹儿得了,别给我找事哈!”
从弟弟幽怨的眼神中,沈青笛的脑海中浮现出田野痞里痞气的模样。
于是,她也露出甜甜的笑容诱骗弟弟,“北方乖,听你野哥的准没错。”
嘁~
哥哥姐姐坏得很,北方撅着嘴钻进被窝,把小脚丫露在外面进行无声的抗议。
幸亏有田野的帮忙,靠墙根的暖壶里灌满了热水。
沈青笛端来一盆水,倒了一半热水,温度正合适。
先用毛巾给自己擦干净脸,又给弟弟擦拭了小手小脚,最后剩下的水用来泡脚。
本来冰冷的小脚丫子成了热乎乎的,睡梦中的北方嘴角微微扬起,满意的把脚伸进被窝。
周围安静下来,沈青笛从空间里取出护肤品拍拍打打,临睡前最后又敷了厚厚一层免洗面膜。
…
“铛铛铛——”
“全体村民,全体知青,上工啦!”
清脆的上工铃声从大喇叭里响起,众人飞快穿戴整齐,就为了给村民们留下好印象。
沈青笛因为帮北方找袜子,耽误了两分钟。
出门后,赵金花递过来两个巴掌大的地瓜,“清笛,周队长让红梅婶送了九个小地瓜。”
真够小的,她们女知青吃了还不够塞牙缝。
“谢谢金花。”沈青笛把两个地瓜都给了北方。
今天是头一回上工,为了表示重视,小家伙穿了崭新的小绿军装。
迷你版的深绿色帆布包斜挎在身上,红色五角星熠熠发光。
一帮人看着沈北方不断咂舌,太像样了!
他们这帮成年人,还赶不上一个小屁孩成熟稳重。
大队院。
村干部们都在,为了表示欢迎新知青的到来。
老知青们住在村后的废宅子里,此时也蔫蔫儿的站在旁边无精打采。
他们已经来了好几年了,跟这片黑土地融为了一体,哪里还看得出当年的精神气。
村长,村支书,会计,记分员,仓库保管员,护林员,民兵连长,九个小队长,就连妇女主任也来了。
大队院靠院墙是个正方形的戏台子,背景印刷红色的标语,“土地潜力无穷尽,亩产多少在人为。”
平时开全村大会,戏台上会摆一排长桌子,搭上块红绸缎布。
干部们坐在桌后,挨个发言。
今天,田守粮就站在上面,代表全体村民表示热烈祝贺。
“遵守纪律,严格完成工作。
时刻记住,你们是一个大集体,是满仓村的一份子!
不管之前是不是被父母宠大的,来了咱村就要听我的指挥。
要是被我发现有偷奸耍滑不正干的蛀虫,麻溜滚蛋!”
老头说着说着,画风突变,从欢迎仪式到了警示大会。
众人听得一脸认真,肺活量真大,隔着大老远脑瓜子被震得嗡嗡响。
田守粮讲完话,周森坐在小队长代表发言,给新知青划分了劳动区域。
然后点名让他们去领各小队的干活工具。
工具是大队的,只是借用,所以要小心保管。
“给你们最多三天时间,学会全部农活。”
田守粮趁机插了一句。
潘迎娣分到了一个背篓,篓里一圈散落了许多黑乎乎的小玩意,拿手捏了捏软塌塌黏糊糊。
“周队长,这是啥粮食?咋没见过呐?”
“哎!”
正在挑选工具的周森抬头,表情一言难尽,“那是…那是好东西。”
按照他的认知,确实用处极广。
冬天生火用这玩意儿可好使了,还能当作肥料施到土里。
“好东西啊,能吃吗?”八壹中文網
吃了小地瓜的潘迎娣,肚子里一直在唱空城计。
看着像芝麻丸的小黑块,脑海里自动脑补了一番美味。
周森翻出一个新背篓,递到沈青笛手里,“队里有个露底了,领了个新的,给你使。”
村长从戏台跳下来,嫌弃的瘪瘪嘴,
“潘迎娣,想吃牛粪啊。我觉得不太好,咱村还没穷酸成这样。”
笑死人!
要是被红星和东升大队的村长知道了,肯定能在背后戳破他的脊梁骨。
老田缺德缺冒烟了,给新下乡的知青吃牛粪充饥…
“可拉倒吧,太磕碜了!”田守粮皱眉,不敢再去深想。
沈青笛瞅着干净的背篓,嘴角微微一抿。
这算不算她人品大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