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佟志在沈军面前气定神闲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这才刚走开，把队伍拉到大操场一隅的僻静处，看看左右没人，往队伍前一站，开腔了。 “丢脸吗？”
他将巴掌放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拍打，就像打自己耳光一样。 李正小心地瞥了一眼左右，发现大家也在相互瞥。 “我问你们，刚才被血狼旅的人挑衅，觉得丢脸吗？”
佟志又问。 许久，没人回答。 李正忍不住了，回了一句：“报告排长，丢脸。”
佟志的目光投向李正，指指他说：“你觉得为什么丢脸？”
李正：“……” 他一下子没法回答。 因为只是纯粹觉得丢人，没细想。 佟志见所有人不说话，于是又道：“其实也没什么丢人的，你知道他们血狼旅来的人里头大部分都是四五年以上的老特吗？其中很多人都参加过全军的特种兵集训，不少人还出国参加过国际特种兵比赛，你们这帮菜鸟被人挑衅，不丢人。”
所有人终于松了口气。 既然排长这么说了，那就不丢人呗！ 何况人家是正儿八经的老特，过桥多过你走路，吃盐多过你吃米。 这么一想，果然没感觉那么羞耻了。 佟志察觉到了大家脸上变化，忽然话锋一转很嫌弃地对排里的兵说：“你看看，我安慰你们几句，你们就这熊样了，觉得自己被人挑衅一下也不算埋汰是吧？觉得自己比不上是应该的是吧？”
大家刚刚松弛下来的脸部肌肉立马又绷紧了。 这啥意思？ 佟魔头说话永远是那么令人捉摸不定。 刚才明明是他说不丢人的，现在似乎觉得大家感觉不丢人是不正常很可耻的事。 李正这回学乖了，干脆不接这茬了。 “如果你们抱着这种心态继续下去，半个月后我们猛虎旅能挑上去参加维和的人估计不超过一个巴掌的数。”
佟志继续说：“咱们也是特种兵，即便你们兵龄比他们短，经验没他们丰富，战术素养没他们高，但你们不是没有优秀的，你们有你们的专长，比如说射击，咱们排里的候班长和李正他们就未必比他们差，还有更重要一点，不要因为被他们挑衅一下就觉得自己输是应该的，去维和不是去执行秘密任务，要的不光是战斗力，文化也很重要呀……” 他指指血狼旅所在的方向。 然后道：“他们那些人，我保证有一点比不上你们，那就是文化科目。这半个月，要做外语考核的测试卷，要做心理测试的试卷，既然武斗暂时搞不过，你们就文斗，文斗无论如何都不能输。待会儿就不搞那么累的训练了，吃完早饭后就要去礼堂那边集中，今天的外语测试给我拿出点这本事来，尤其是咱们排里的这些个大学生……” 说着说着，目光就移到了李正脸上了。 “记住，考好点，我们也嘚瑟一下。有没有信心？！”
“有！”
“大声点！”
“有！”
回答很响亮。 当然，佟志说的也是实情。 血狼旅那边的老特们兵龄都不短，早些年当兵大学生比例没这么多，像一排这样，三十人里头有一大半是大学生，反倒是高中生成了稀罕物。 尤其还有李正这种名牌大学的牛人，其他向杨辉他们，姜诚他们，再不济像张建那样，好歹也是堂堂本科，一本二本的区别而已。 那天早上，猛虎旅果然只跑了一趟五公里，等同热身，之后便收操回去，没在操场上折腾了。 收操时候带队经过血狼旅训练区旁的时候，自然免不了又被嘲笑了一番。 佟志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昂着头，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带着兵就回去了。 反倒是排里的兵觉得老特们太欺负人了，洗脸的时候一个个把牙齿刷得沙沙响，咬牙切齿要在文化科目上给这些老特们一点颜色看看。 侯军和佟志以前一起参加过狙击手集训，是了解佟魔头为人的。 他觉得很奇怪。 今天的佟魔头完全不是佟魔头了。 于是去问他，说你今天这样都能忍？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他这么说是有根据的，那次集训，天狼突击队那边来参训的一个士官说佟志的枪法一般般。 结果佟志当场就暴走了，说你厉害是不是？枪法牛逼是不是？行呀，我们再比比其他，就比枪法有啥意思？来来来。 那次，天狼那个士官被佟志拉着当着整个集训队的面单挑了一场个人特种作战全能作业，从20公里越野到攀登到综合障碍再到格斗…… 从早上比到中午开饭，比了十多个科目，生生将对方累到趴下。 那次之后，没人敢挑衅佟魔头。 这家伙就是条独狼，你踩到他的尾巴，等他暴走了能吃人。 佟志看了一眼侯军，说你急啥？ 说完指指洗漱间，说你看看这帮小子，都快气炸了吧？ 他露出了那种高深莫测的笑，拍拍侯军的肩膀说：“老侯你的就等着吧，好戏才刚才开始！”
佟志把侯军说的一愣一愣的。 好戏才刚开始？ 啥意思？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啥意思了。 在前两天的所有笔试测试里，每一个科目，一排的成绩大幅度领先血狼旅的突击队员们。 等集训队里宣布完测试成绩解散后，佟志叫住了沈军。 “我说老沈呀，咱们现代的特种兵不能只是孔武有力的武夫呀，还得要点现代化知识嘛！你知道上次你们对抗的时候输掉的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是什么吗？”
说完，他也没打算停留，转身就走。 沈军虽然明知佟志是过来恶心他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佟志。 “佟……” 这个字刚叫出口，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 “老班长，那到底是什么原因？”
佟志转回身，对沈军说：“你们那天用的那个型号的无人机侦察范围说是10公里，但如果计算清楚一点，规划巡航路线准确一些，就足够扩大不少侦察范围，侦察范围扩大，兴许就有机会发现躲在他们后面的一班了。范平这兵我带过，他训练还行，就是数学不大好。所以，读书很重要。”
说罢，扭头走了。 沈军站在原地，也不知道佟志说的是真是假，但这回是真的感觉被人羞辱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