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李正这个新兵菜鸟。 他之前有一瞬间已经确定5号教官这次要出洋相了。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教官之前牛逼轰轰就是一种老兵吹牛的习惯而已。 可现在他看到了。 有什么比亲眼目睹更为震撼更有说服力的？ 当然没有了！ 李正现在唯一的念头是——这四枪，到底有没有上靶？可能上靶吗？ 靶子落下了下去，5号教官摇摇头，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他扭头笑着对3号教官说：“第五枪还是没来得及击发。”
3号教官也笑了：“已经够厉害了，五枪全中，你以为你是老白啊？”
李正闻言，心中不由得狂震。 难道有人能五枪全中？ 老白是谁？ 使用这种手动上弹的狙击步枪？ 这可能吗？ 他在射击上极有天赋，可以说也极有自信。 开始自问在这个射击条件下即便使用85这种半自动的狙击枪也做不到五发五中，更何况要求在9张扑克里选中牌面最大的5张。 做到这点，需要怎样的手速、枪法和脑速？ 这岂不是跟机器人一样了？ 5号教官的成绩很快被报告到3号教官这边，命中4张扑克，2条3，两条10。 5号又叹气了：“想打三带二的，没时间了。”
结果一经宣布，众人哗然。 一个个都竖起大拇指，对5号教官佩服得五体投地。 20号说：“教官，这手绝活你可要教教我！”
5号教官说：“哪来的什么绝活？你们自己也有这个基础，多练就好。”
他举起右手手掌，张开五指。 大家目光所到之处，发现5号教官的右手掌虎口上全是茧子，食指和大拇指上全结着一层白色的厚厚的茧子。 虽然在场的老特们的手掌上也有茧子，不过都是行家，一看就知道差距在哪。 5号教官这只手，估计摸枪都得摸烂十几把。 这次的事对李正的打击有些大。 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什么叫做人外有人？ 以前没看到，现在看到了。 看到了简直就是暴击。 收操回到排房，洗漱等开饭的时候，李正对着哗哗流水的龙头发愣，侯军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你怎么了？不舒服？”
李正这才从纷乱思绪中抽离出来，连忙将毛巾伸进水里，兜了些水，直接淋在头上。 清凉的水，让他稍稍冷静下来。 “老班长，你说我有没有可能达到5号教官那种水平？”
侯军这才明白，他是在想早上的事。 自己这个兵，自己很清楚。 李正的性格虽然不是狂妄那种，但内心也是极其骄傲的，对于他来讲，从学生时代到军旅岁月，几乎没有遭受过太大的挫折，读书的时候在班里是佼佼者，来到部队同年兵里又是前几名，狙击专业更是罕逢敌手。 即便和自己相比还差那么点火候，但这只是时间和经验的问题，假以时日是可以追上来的。 不过5号教官组这种水准的狙击手就完全已经不和李正以及自己是在一个量级上的，甚至不是一个位面上的。 其实早上教官之所以使用一支.338的新枪来打扑克，说到底就是要镇住这帮野性十足的队员们。 都是顶流的老特，都是各大区特战单位里招募过来的人材，没点能耐根本压不住。 7.62MM的高精狙其实射击800米的靶子已经绰绰有余，可他偏要选一把.338口径更难控制的狙击枪，很显然就是露一手。 可没想到，本来只打中一张扑克的李正已经对自己够失望了，5号教官这一番操作下来李正直接绝望了。 他都开始怀疑人生了，觉得自己就算练一辈子，能不能练到这种水准。 “你没听5号教官说？”
侯军虽然自己也不信，但还是安慰自己的徒弟：“在场的都有这个潜力，只要肯练，只要多练，手练熟了，自然就可以了。”
李正看着侯军那副自己都不自信的表情，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 “老班长，我有个疑问。”
侯军说：“你讲，我听着呢。”
李正说：“像5号教官这种人，你以前听过他的名字吗？”
侯军问：“他有名字吗？”
李正愣了一下，忽然想起至今在这里除了一个老孙，其他人甚至连姓什么都不知道。 全是一堆编号，没有名字。 李正又道：“我是说，他这样的人，你说他去参加过国际狙击手比赛吗？就他这种水准，随便那个第一不是问题对吧？可你以前见过对他的宣传报道吗？”
侯军笑了：“你傻啊？他这种人，一辈子都隐姓埋名，没过脱密期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是真的，怎么宣传？”
说完继续洗脸。 李正站在那里想了又想。 他想不明白。 他也不知道5号的军衔是什么。 只不过，像他这种能耐的人，居然宁可在这里寂寂无闻。 想到这里，忽然又联想到了自己。 没由来的有些羞愧。 侯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擦了把脸对他说：“你别想太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5号的信仰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你也知道这里不是一般的部队，选择进来这里的时候估计他早就想过了。”
李正不说话了，他开始洗脸。 今天的震撼实在太大，他想让自己冷静一些。 枪库的老孙今天左眼皮子一直跳。 没由来地跳，总觉得心神不宁，摆弄枪支的时候没法专心了。 改枪修枪研究枪都是细致活儿，尤其像老孙这种，他经常自诩自己是个手艺人。 但手艺人今天有些烦躁了，所以干脆不做了，午饭后回到自己的工作台边就打开一旁的电脑放起军歌来，自己靠进工桌台后头的沙发里，半闭着眼享受一下午休时光。 “老兵……” 一个略带点怯生生的声音从工作台前方传来。 老孙睁开眼一看，心里“咦”了一声？ “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桌前站着李正。 李正指指外头：“哨兵放进来的。”
老孙忽然明白了。 李正虽然拿的是短期的临时通行卡，不过他的卡权限和入训的队员是一样的。 这个基地有个好处，如果自己队里没组织训练，只要有时间，队员可以自己来这个地下射击场领取枪支和子弹自己进行训练。 建立这个地下靶场不光是因为需要一个现代化的高科技规范化靶场，也是因为这个作战单位足够特殊，对行动队员的训练有这全方位的照顾。 在这里，根本无须考虑普通部队弹药安全的问题，一则来这的都是老特，玩枪都是行家里手，又不是青瓜蛋子；二则是这里的兵都是绝对的政治合格兵，要加入首先得审查极其严格，有一点瑕疵都别想。 “你想干嘛？”
老孙看到李正的样子有些奇怪，忽然笑了：“听说你早上去靶场打扑克了？”
李正点头：“嗯。”
老孙忽然很不厚道地笑了：“5号做示范了？”
李正继续点头：“嗯。”
老孙继续不厚道地笑：“你受打击了？”
李正犹豫一下，还是点头了：“嗯。”
老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副老兵安慰新兵的口吻说道：“别这个屌样，你跟5号他们比干啥？能比吗？”
李正十分老实并且心悦诚服地回答：“不能比。”
老孙嘎嘎怪笑两声，自言自语道：“5号这家伙，就会吓唬小菜鸟，切！”
完了又问李正：“那你来这里干嘛？不是想借我的85狙吧？如果是，你就死了这份心的了！”
李正说：“不是，我是来练枪的。”
“练枪？”
老孙有些奇怪：“大中午的，练什么枪？”
李正说：“5号说了，要打成他那样，多练就行，我想试试。”
老孙一怔，继而又笑了：“行行行，你说，要多少子弹？一个基数还是两个？”
在他看来，这新兵蛋子是傻得有些可爱了。 他在这里才15天的训练期，就这15天？ 就是不睡觉，他也练不到5号那种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