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奥特的话提醒了李正。 他想起了之前那个在山坡上对自己使用冷兵器企图干掉自己的黑影。 那时候还没想过黑影为什么做出如此不理智甚至有些弱智的行为。 现在反过来细细想想,难道那家伙是个猎人? 只有原始地区的猎人才会使用冷兵器去杀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特种部队士兵。 不是他们不知道热兵器的厉害,而是在他们眼里,使用热兵器是一种堕落。 没有什么比亲自用刀箭手刃猎物更能满足一名属于猎人的荣誉感了。 “白奥特,听说过猎人这行当吗?”
李正一边说,一边打开M14EBR的脚架,调整了一下瞄镜,然后对准了敌人来袭的方向。 白奥特单手取出观察镜,也开始对准ADF武装分子来处进行观察,嘴里一边喃喃道:“我们德州就有很多猎人,严格上讲,我哥哥就是个正儿八经的猎人,农场主是兼职的……” “刚才有人偷袭我。”
李正指指脸上的伤口:“用弓箭来袭击我,差点要了我的命。”
白奥特听了还以为自己听错,忙问:“你说什么?猎人?赏金猎人?”
李正说:“不,是这里本地的猎人,我们甩不掉他们是因为这个猎人是个很厉害的追踪者,可以根据我们的脚印和走过留下的痕迹判断我们去了哪里。”
白奥特说:“如果真是这样就麻烦了,我们就算到了卡巴雷大湖,要游过去也要时间,万一我们人下了水,他们追上来朝我们开枪,那可就不好玩了。”
李正说:“我担心的还不止这些,ADF武装在这里有多少兵力你知道吗?”
白奥特说:“一万多人,都是民兵类组织,比较松散,战斗力最强悍的不超过两千人,这种小国家的反政府武装没多少人员,最近据说是重金吸纳了一些前特种部队的退役士官和军官为他们训练军队,追击我们的估计就是这些人,是他们中的精锐。”
“如果是这样我们麻烦大了,别的不说,你说他们这次能调动多少人来追捕我们?我看怎么都有过千人,他们是主场,熟悉地形,又有我们的退役同行作为战术指导,指导该封锁什么地方,如今还多了个能擅长追踪术的猎人……” 李正越想越不妙,忍不住轻轻摇头。 两个人是无法抗衡千多人的大部队,哪怕是民兵组织,但年三角洲为主导的“艾琳”行动,游骑兵、三角洲、海豹外加160特航团共计160人对战约五千人的当地武装人员,结果被困在城里差点出不来,付出了十几条人命和七十多人伤损的代价后才被第十山地师和巴巴羊开着M4坦克开路救出。 所以,李正一直只想撤,想避开,想甩脱身后这帮手拿AK47的武装人员,没想到人家还找了一位能在雨天黑夜里进行追踪的猎人…… “天快亮了……” 李正抬头看了看天空,低头看看手腕上的表。 时间已经到了四点五十分。 估计再一个小时,不需要使用夜视仪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了。 到那时候,自己和白奥特又失去了一项重要优势,没有了夜幕的掩护,俩人的撤退之路将会变得更加艰难。 忽然,他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对了,之前你不是说无人机续航不足需要返回,但是你们的基地会派出新的无人机过来寻找我们吗?怎么这都快天亮了,你们的无人机呢?”
白奥特顿时语塞。 他也没想通,说好的无人机怎么没来? “我不知道……” 这话说得连他自己也有些泄气。 之前慢慢的骄傲,如今在PLA同行面前的确显得有些丢脸。 堂堂一超大国,吹出去的牛没实现,颇有些打脸的意思,尤其是在PLA面前,那感觉,老微妙了…… “算了,没来就没来吧,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我们老祖宗说得好,凡事靠自己,自力更生才是王道!”
李正一边说,一边调整了一下射击姿势。 镜头中出现的武装人员越来越多,他们渐渐地分散开来,成弧形散兵线,朝着这边如同撒网一般开始搜索推进。 一直没开枪是因为李正都在等待时机。 小兵小卒子你干掉几个都没什么大影响,毕竟ADF不差人。 李正想要等的是指挥官类的高价值目标,而且,最有价值的目标排序现在已经在他心理调整了,当之无愧排在首位的就是那名猎人。 狙掉他才是最最最重要的事,否则没法甩脱这帮苍蝇一样烦人的追兵。 “太近了,我们该跑路了。”
白奥特趴在一旁观察了一阵,得出了结论。 武装分子都进入了距离两人大约两百米的范围内了。 此时不开枪,恐怕就算开枪也难逃掉了。 李正心里挺遗憾的,但没办法,白奥特也是老兵了,他说得没错,自己冒险了。 万一高价值的目标没等到,等来的是被包围的后果,太不值当了。 尤其是对方的追击队伍里有个擅长追踪和熟悉这片丛林的猎人,李正心里总是有些发毛,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像第一次出现在自己身后偷袭自己那样忽然从某个意想不到的角落里冒出来给自己致命一击。 还是拉倒吧!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李正选择了一个走在最前面的家伙,将准星对准了他的大腿。 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李正不会选择直接狙杀,而是将对方狙伤。 道理非常简单,狙伤一人至少要一到两人进行救治和抬离,直接造成的是三人的兵力损失。 每个狙击手都擅长在不同的战场情况下算账,而且得算得精,不能做亏本买卖。 因为一旦亏本,也许就是付出生命为代价。 昨晚撤离C点之后,李正为M14EBR步枪装上了消音管,这样能够避免在射击的时候被对方轻易发现所在位置从而暴露自己。 哒—— 套装了消音管的M14EBR声音听起来有些“可爱”,并显得“温柔”多了。 李正扣下扳机,那名领头弯腰小心翼翼搜索的武装分子发出惨叫,人成了滚地葫芦。 那种凄厉的叫声听起来令人感觉像是有人抓了几根针直接也刺在了自己的肉上。 李正没有停止,移动枪口,对着中枪那位倒霉蛋右侧二十多米外的另一人开火。 由于装了消音管,而且是雨天,第一个挨枪到底的武装分子没有引起足够的警觉,等到李正第二枪、第三枪打出并且将三人的腿打伤后,总算有人发现不妙,大喊起来+ “他们在附近!”
喊声足够大,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几乎所有搜索的武装分子和“猎手”队员都直接趴在了地上找隐蔽。 李正发现了一件哭笑不得的事。 一部分在左侧上坡上搜索的家伙居然也原地趴下。 遇到敌人袭击的确应该原地趴下找隐蔽,这是单兵战术原则,只是也得看地方…… 本来就在山坡下,还趴下在那里傻傻地自以为躲得好,其实还是完全暴露在李正的枪口下,全成了待宰的羊。 李正也没客气,一枪一个,还是打腿。 打到了第三个,所有搜索的武装分子都醒悟过来了—— 山坡上的武装分子知道自己的位置不安全了,包括右侧山坡上的武装分子也受到了影响,左侧不安全,右侧肯定也不安全,那就跑,大家一起跑。 一跑就乱。 这就是准军事化的武装组织和专业的军队之间的分别。 只有那些较为精锐的“猎手”队员们反应过来,也大致找到了李正躲藏的方向,马上组织火力进行大面积扫射压制。 这种扫射并不一定要清楚准确位置,只要己方火力占据绝对优势,那就制造一片弹幕,弹幕能造成威胁,能让潜藏的敌人不敢冒险继续进行狙杀。 不过,白奥特和李正都不是傻子。 在训练场上,教官早就模拟过各种情形,要求每一名突击队员都清楚在遇到复杂情况下或者十分刁钻情况下该如何正确面对,而且都经过反复的演练。 因此,李正没打算恋战,当“猎手”们的子弹雨点一样泼过来的时候,他和白奥特已经贴着地面爬进了几米外的一条沟里,再蹲着身子沿着沟走了几十米,钻入了一片山坡后头,这才撒开脚丫子继续狂奔撤离。 “等等!停……” 在一处小路旁,李正主动举手示意白奥特别跑了,停下来。 这里距离之前交火的地方不到三公里,白奥特以为李正累了要休息,反正自己手也疼,他也想看看伤口破裂没有,看看是否要来点药物对肢体做一下局部封闭,什么的暂时令自己没那么难受。 “是不是该找地方休息?”
白奥特问。 李正摇头:“不,你看看这里——” 他手一指,在空中画了个圈。 白奥特顺着手指指向的方向望了过去,目光也绕了一圈。 地势险要。 这是白奥特的第一印象。 “你不会打算在这里跟他们决一死战吧?我们可拼不起,要不我们可以采取故意绕远路来迷惑他们。”
白奥特觉得跟别人数百人正面硬扛是没意义的,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跟他们硬碰硬是个很不好的主意。”
他说。 李正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解释了自己的想法:“不,我们必须要打一仗!”
白奥特说:“你疯了吧?!”
李正摇头:“我没疯,你不想想,我们能甩到他们吗?甩不掉,怎么办?不干死那个猎人,我们不可能有机会逃到边境,更过不了卡巴雷大湖。”
白奥特说:“我这里有信号弹,我们只要到湖边,发信号弹,或者使用激光指示器照射,也许无人机就能注意到我们。”
李正说:“然后呢?等你们的人还有W国的特种部队来救我们?估计就算他们不顾一切过境救我们,恐怕找到的时候也只是我们的尸体了。”
白奥特沉默,显然在掂量是否要听李正的。 李正继续说:“我是一定要狙杀那个猎人的,你如果害怕就先往戈马森林方向走,我留下断后吧。”
白奥特感觉老脸一热,大声道:“李,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虽然我是个伤员,但我还没废,你留下,我留下,咱们一起留下,不过……” 看看这周围,白奥特有些担忧地问李正:“你该不是以为在这里就一定能狙杀那个该死的猎人吧?之前你就看不到他,如果他是真的厉害,那么就不会出现在你的视野里。”
李正说:“我有办法赌一次,你试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