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与安陵容到底是舍不得云迢远嫁和亲,在京中建了公主府,嫁张庭玉之子张若霭为妻。张若霭聪慧过人,性情温和,对云迢很是宠爱。
而弘烜则爱上了一个世家庶女,安陵容并没有见过,只听说是个样貌极为美艳的女子,家世门第对弘烜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品好,能有个知心相伴之人。
月凉如水,尽管茗秀一直说安陵容容颜依旧,可岁月流逝,年华逝去,是抵挡不了的。如今对于玄凌的宠爱,安陵容也看得极淡,每日都是悠然自得。
今夜夜色不错,安陵容靠在窗边赏月,茗秀端着月饼放在一旁。
“娘娘,茗香来了信,说是少夫人有喜了。”
安陵容回眸,穿着青色的长裙,因为要休息了,发丝盘起只插了一根梨花木簪,淡雅脱俗。
“那是好事,芙儿都已经三岁了,是该添一个弟弟了。”
芙儿是安晟睿的长女,粉雕玉琢的,看着她,就想起云迢小时候,安陵容时常赏赐些好玩的给她。
岳宁怀芙儿的时候,安陵容就让茗香回了安府照顾。安比槐年纪大了,总要有人抚养,安晟睿作为嫡子,自然要承担起责任。连带着那些姨娘庶子庶女们,人一多,是非就多了起来。
安陵容手再长,也伸不到人家的后院里。便让茗香回去照顾安母,顺带着管理一下后院。安母年纪大,又心慈得很,安陵容并不放心。
“是啊,这下老夫人该高兴了。”茗秀看着安陵容道。
安陵容垂着眼,神色倦怠。不知不觉都已经过了大半身,这样的日子委实有些无趣。
“咳咳。”
一阵清风袭来,安陵容轻咳一声,茗秀连忙拿过一旁的披风为安陵容披上:“娘娘,小心身子。”
安陵容淡淡一笑:“无妨。今日十五,也没有旁人。坐下陪我说说话。”
“这…是。”
茗秀看着安陵容的神色,终是坐了下来,她也不小了,还比安陵容大上几岁,再也不是刚刚入宫的小宫女,走到哪里别人都要尊称一声姑姑。
两年前若莘被调离了承乾宫,茗秀便成了承乾宫的掌事姑姑。以前伺候的几个老人,一部分随着昭懿公主去了公主府伺候,还有些进了庄亲王府伺候。那些人都是安陵容的心腹,也是从小伺候的几个小主子的。
承乾宫的照壁旁,站着个明黄色的身影,遥遥的看着窗边的女子,不知过了多久,才道身影才离开,仿佛没有来过一般。
进入冬日,安陵容的身子越发虚弱了些,脸色苍白,开了药总是不见好。玄凌发了几次火,可太医都没办法。
安陵容笑了笑:“皇上,不必这样。臣妾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样说,安陵容却不见好。玄凌渐渐的便不再发火,大多数时间都会来陪着安陵容,也不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默默不语。
云迢回来过几次,每次都是红肿着眼睛回去,还哭晕过一次,后来安陵容便不让云迢来了,让她好好安胎,自己还不会死。
也许是有了牵挂,安陵容的身子时好时坏,等云迢平安生下孩子,玄凌与安陵容还亲自去看了。
“真好,我们阿云也当母亲了。”
安陵容穿着贵妃服饰,雍容华贵,望着云迢目光慈爱。
“母亲~阿云好疼。”
云迢躺在床上,看着脸色红润的安陵容松了口气,朝着安陵容撒娇,仿佛小时候跌倒以后,朝着安陵容伸出的手。
安陵容慢慢握着云迢的手,这是她的女儿,对她,安陵容总是多了一丝柔软,也多了一抹牵挂。如今她的牵挂也有了牵挂,她也就安心了。
安陵容哼着歌,像小时候那样的哄着云迢。云迢也累了,慢慢的睡着了。躺在身边的孩子也挨着母亲一起陷入睡眠。
安陵容才打开门,门外玄凌背着手站着,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动静回过头,目光微黯,一瞬即逝。
“阿云没事吧。”
“没事,母子两个都很好。”
“我们回宫吧。”
玄凌伸出手,安陵容淡淡一笑,回应了玄凌。
转眼又是九月,鸿雁齐飞的日子里,茗秀入往常一般准备叫安陵容起床,可这一次,躺在床上的人儿,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昭贵妃殁了。”
养心殿的玄凌似有所感,望着承乾宫的方向,门外是张道麟跌跌撞撞走进来的声音。
玄凌恍惚得看着跪在面前的张道麟。
张道麟努力的克制住自己颤抖的身子,想要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玄凌退后了几步,坐在榻上开口:“追封昭贵妃为昭元皇贵妃……”
等玄凌来到承乾宫时,里面已经是一片雪白,茗秀跪在地上已经好几个时辰了。
云迢知道消息立刻就进了宫,扑在棺木前失声痛哭。弘祐正沉默着烧纸,弘烜跪在地上安静无声,殿外跪了一地的嫔妃皇子。
玄凌直直的走到里面,安陵容穿着皇贵妃的服饰,面容含笑,仿佛只是睡着了。
玄凌慢慢的伸出手,半路却收了回来。
“一切都如你所愿了!”
还不够吗?
一定要离开朕是不是?
你可真的狠啊。
安陵容,你好狠的心。
玄凌忍住心中的怒意,一口鲜血喷射而出,倒了下去。
“父皇!”
“皇上!”
“快来人啊!”
玄凌醒来后,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葬礼一切正常,仿佛那日吐血的并不是自己。
“父皇,您要保重自己啊,女儿,女儿只有你了。”云迢含着泪看着有些苍老的玄凌。
玄凌看着酷似安陵容的云迢:“好,阿云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