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各异的目光并不足惧。
墨无鸣只被林亦扇怕惹事的举动气笑,他余光微扫,又直面迎上香炉处的惠无和尚。
疏淡眉宇间多了丝嘲弄,半分都不在意这人的指证。
甚至连一个字都吝啬出口。
“什么秘药?又在何处?”
唐长老前些时日就听了蒲痕的汇报,知道确有其事,故作疑惑地问惠无。
“就在他的储物戒里,刚刚收起来的黑色瓷瓶便是。”
惠无忍着身上的伤痛指认,并不大的说话声,倒是把身侧的静休、静匀和静贤三人惊出一身冷汗。
谁不招惹,招惹他做什么?
他们三人就是被这修士给掳到雾露网里困了一年多。
要是惹恼了此人,那晚他们三人说出去的秘密可就保不住了。
就算今日暂时逃脱罪罚,回了掸尘寺也是死路一条。
静贤没再装死,捏着嗓小声劝,“…师兄,别是你瞧错了。”
惠无扭头瞪他,“我岂会看错,你胆小怕事,我可不怕。”
“......”
静贤还欲再劝,但对上后面惠空师兄的阴狠目光,到底是什么话都没再说。
黑禁瓶里的秘药,寻欢门和掸尘寺的人都清楚是何物,拿来做罪证正好。
元若澜几人在秘境泾山就见过惠空和尚使用此物。
后面被墨无鸣救出以后,他们在虺蛇山谷外埋伏了惠空惠无三人,当时墨无鸣的确从惠空的储物袋里拿走了一个黑色瓷瓶。
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他还留着瓶子做什么。
被指认的墨无鸣久未言语,倒是惹出众人的一长串心思,流以为他着急,有心为他辩解。
“装丹药的瓷瓶有什么稀奇?哪个修士没有三五个?七八个?你别看到一个就说里面有什么秘药。”
“照你这说法,岂不是人人都有秘药。”
看戏的蒲柳儿讥笑一声,“你们这些人可真能诡辩,是与不是,拿出来验验不就知道到底是什么?一通浑说起什么作用?”
本就是有心拿由头栽赃嫁祸,得了话梯子,唐长老登时就让陆秉事细搜墨无鸣的储物戒。
墨无鸣也未拒绝,心头一念,直接拿出二十个瓷瓶。
高的、矮的、窄口阔口的,素色彩描的一应俱全。
其中黑色瓷瓶有俩。
陆秉事只拿了黑色瓷瓶,奉与三位长老面前。
归凌长老擅炼丹药,他小心接过两个瓷瓶,轻晃了晃,听声音里面装的都是流液。
屏息打开长颈细口瓶,倒出一滴在茶盖上。
试过银针才以鼻嗅,“这不是什么毒水秘药,如果我猜的没错,里面应该是炼丹去除杂质的水凝露。”
说完,又如法炮制地检查另一个黑色瓷瓶。
相比先前的凝重神色,此时的归凌长老拉着个脸,收好银针也未曾开口。
“可是秘药?”
唐长老急于知道答案,于是开口询问,但得到的答案却是花茶水三个字。
“花茶水?归凌长老你确定没验错?”
归凌长老将黑瓷瓶递了过去,“若不信,你喝下便知。”
此话一出。
形势再次扭转,掸尘寺惠无和尚的话并不可信。
加上还有三个小和尚说他看错,就算还要多说什么也起不了作用。
以不变应万变的被动,反比招招主动出击更让人信服。
事情到这,各自心里都有了答案,只是这个猜想答案在没有更多证据前,那就只能是个猜想。
沧澜宗没有充足的证据指认寻欢门和掸尘寺。
相反这两门派也没有绝对的证据控诉沧澜宗。
但事情总要有个结论。
三位长老稍微探讨就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秘境修炼总有意外,技不如人,不幸身死殒命也是常事,各位举出的证据并不足以说明谁对谁错。”
“以后如有确凿证据再来千秋阁寻公道,又或者是让各自宗门搜魂追查取证。”
事情看样子一时也没个定数,林亦扇小声问墨无鸣,“他们不能搜魂追查吗?”
墨无鸣并未理她,只睨着她没说话。
倒是边上的叠音给她解释,“搜魂追查耗修为,几十号修士搜一遍,没搜出个结果,百年修为倒先没了。”
“......”难怪没人提这茬。
代价是有点大,又不关自己的事还有这么大损耗,林亦扇也认同三位长老的做法。
不过就是可惜白来了一遭千秋阁。
*
出了千秋阁,回到图嶂城已是次日傍晚。
二十几号人立在湖边,互看不顺眼,又不能贸然动手。
毕竟三个宗门刚离开千秋阁,谁伤了没了,那定是另外一方做的,正好就给足了证据。
相比损伤十几人的掸尘寺,寻欢门才是其中最大获益者,蒲情飞先前还以为沧澜宗有什么证据和大能耐。
结果不过如此。
三言两语就击破了元若澜要指认他们的证据。
此人根本不值得他大费周章,倒是叫墨无鸣的剑修才是一大祸患。
蒲情飞未同他交过手,只从蒲旋,蒲兰蒲苇嘴里听说过他,墨无鸣擅剑擅鞭,以一敌三不在话下。
不过有一点最让他纳闷,沧澜宗不是不收非世家出身的修士吗?
墨姓可不在修真世家之列,也不知这人是打哪来的。
琢磨中,寻欢门一行人径直出了图嶂城,未曾留意间,一只应声雌虫落在修为最低的蒲水儿身上。
相比寻欢门的高傲与漠视。
静贤、静休、静匀三个和尚倒是客客气气地同沧澜宗行单掌礼告别,完事后才带着伤势过重的惠空、惠无、静蝉三人离开。
至于什么原因,也只有听过秘密的林亦扇清楚。
元若澜神海传话:墨师弟,让他们放松警惕真能拿回我们的法宝?
墨无鸣:自然可以。